风吹过她的身躯,带着她朝北方飘去,飘向她那思思念念的故乡。
良久,原地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轮椅咯吱之声响起,略显萧条的陈子昂缓缓推着赵西雁越行越远。
“我一直以为,是个人都会怕死!直到遇见了你,你明知道自己命不长久,却每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要不是知道你身确实被人下了毒,我都以为你是在拿谎话骗我。”
苏巧儿端坐在一株枯柳之下,一手把玩着自己长长的辫子低声诉说。
“我本以为你是个特例,却不想又见到了赵姐姐。”
她抬起头,声音罕见的带着丝落寞。
“身为一个女人,我很佩服她!”
“赵西使确实值得让人佩服!不会因为她是男是女而不同。”
陈子昂点了点头,自己与赵西雁不同,自己不怕死是因为知道死了之后面对的是什么!而赵西雁则不同,生命对她来说只有一次。而这更能显出她的不凡。
叹了口气,陈子昂继续道:“我已经把赵西使安置在西湖边的望隆丘了,在那面不但可以看到整个西湖,还对着山城关,朝北眺望云台。”
“这很好,我相信赵姐姐也会满意的。”
苏巧儿缓缓站起,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递了过来。
“这个给你。”
“什么?”
陈子昂一呆,却见纸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
“赵姐姐给你的金乌丸配方!魔门修炼换日**用的。”
苏巧儿淡淡道。
“还有,长风堂也向魔门运送药材,这丹方大部分的药材都能在长风堂凑齐。”
金乌丸,至刚至阳的丹药,有可能解除陈子昂身暗毒的丹方!
赵西雁倒真是舍得在自己身下本钱。
这下自己欠的情可真的够重了!
******
秋去冬来,日升月落,时间永远也不会因为某事、某人停止转动。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之时。
西湖边的环彩阁今日热闹非凡,门前挂着彩绸,行人满脸喜庆,唢呐、锣鼓响个不停。
一抬大红花轿停在门前,高头大马的新郎官相貌俊朗,一身大红礼服更映的他红光满面。
“接新娘子了……”
随着媒婆的一声大喊,新郎官翻身跃下马背,姿态矫健。
阁内,最大的一间房间,谷兰双眸通红的看着铜镜的自己和背后的苏巧儿。
“哭什么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笑,大声的笑!”
身后的苏巧儿本是安慰,话一出口却也忍不住不由得双眸一红。
“巧儿姐,我走了之后,这里再也没人陪你了!”
谷兰语带不舍,声音哽咽。
“胡说!隔壁不是还有王妈妈她们在吗?”
苏巧儿嘴角一厥。
“不一样的!”
谷兰摇了摇头。
“我们都是从京里来的姐妹,冰蝶姐去年走后,这一年里几个姐妹都相继离开,如果我也走了,那……”
“那什么那?难道你还想陪我一辈子不成?我舍得,你那情哥哥舍得吗?”
苏巧儿脸一虎,谷兰也羞红了俏脸。
“如果你想我了,可以来找我啊!离得又不是太远。”
苏巧儿说的轻松,但其实她自己也明白,结了婚后的谷兰再想回来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自己这个地方说的再好听也是一家妓馆,更何况新来的王妈妈更是拉来了几个城里的流莺,在附近的庄园里开起了接客的生意。而自己为了多分钱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理会。
但嫁作人妇的小姐妹为了夫家的声誉,却是不能再来了。
如性格好强的冰蝶,刚开始还隔三差五的来一趟,现在已经两月没有回过门了。女儿家本要相夫教子,结婚后断了来往的姐妹不是常有的事吗?
心下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心的酸楚却始终止不住。
“巧儿姐!陈大哥和你在一起也有两年了,我看你们关系相处的也挺好,何不?”
谷兰开口,话未说完被苏巧儿冷声打断。
“何不什么!我苏巧儿难道像是没人要的?要便宜那姓陈的?”
“巧儿姐,我觉得陈大哥人……”
“好了,好了!不要在说了。你那情哥哥快来了,赶紧把头盖!”
苏巧儿急忙拿过一副盖头,二话不说的把谷兰给蒙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听到外面的唢呐声越来越近,苏巧儿整了整衣衫,开口再次安慰了谷兰两句,抬腿朝着门外走去,准备迎接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