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敢做出这种骑墙派的做法,这是最稳妥的做法,因为他也不确定嬴帝是不是还在,也不确定最后谁输谁赢,先站队,好处是大,可输了就满盘皆输了。
如今化为骑墙派墙头草,坐山观虎斗,无论谁赢,他都未必会有好处,可也不会满盘皆输。
身为大氏族的家主,他不能有赌徒心态,上来就全压,去赌一个大输大赢。
黄氏如今的势力,才给了他们被人拉拢的资本,若是不复威势,被清算都是必然。
黄氏家主抿了一口茶,遥望着远方,眼神有些飘忽。
事实上,他本来的确觉得大嬴国运在跌,气数不长,所以才会有前朝搅风搅雨,甚至觉得嬴帝已经死了。
之前前朝的人,曾秘密拜访拉拢,给出的筹码,的确很高,允诺了诸多朝廷的重臣之位,可是对方却不明白,他压根就没打算让黄氏涉入朝局太深。
也正因为涉入大嬴朝廷都不深,黄氏才有如今可以做出选择,被拉拢的机会。
若是涉入太深,如同当年楚朝的沐氏一般,楚朝灭亡,沐氏也必定会先一步被灭。
神朝如何,他才不管,他要的是,朝局更改,变换国号,黄氏也依然能万万年。
可惜,如今的黄氏,根本不是那种超然的氏族。
嬴帝太强势了,他也不敢赌,他如今也会恐惧,万一嬴帝真的只是消失万年,最后真的回来了呢。
没见识过当年嬴帝巅峰之时的英姿,是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
如今未尝没有期盼着前朝能成功的心思,动乱一起,再无那般镇压大荒的大帝,黄氏才有成为成为超然氏族的可能。
诸多思绪,萦绕心田,黄氏家主长叹一声,放下茶杯。
都说他遇事果决,善于决断,可是谁会知道,他如今都有些不确定了,可这种话不能说,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思来想去之后,黄氏家主沉吟了一下。
“准备一下,去田氏拜访,我要去见一见田氏的那位老不死,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
秦阳去黄氏无果,暗戳戳的丢下一句诛心的话,拍拍屁股走了,他也不怕这话传出去。
说不定嬴帝听到这话,会偷着乐呢,毕竟以嬴帝往日的威严,肯定不会去问这种话。
若是嬴帝本尊在,他才不会管是不是有人叛变,他只会在有人叛变的时候,将他们统统人弄死。
如今有人替他去捅破窗户纸,嬴帝肯定乐见其成。
不过,黄氏没结果,秦阳也早有预料,这次来,只是从田氏出来之后,顺势去黄氏做个铺垫而已。
这边刚回来,就被青鸾带走,带着他去帮忙。
实在是没什么能统筹大局的人手了,而且也要顺势将他安插进去,等着出殡的时候跟着。
到了礼部这边,一群人在这吵吵闹闹个不停,正事不干,因为一个出殡的小细节,一群人在那吵的吐沫横飞,火气越来越大,互相问候对方亲属。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秦阳跟着插了几句嘴,解决了出殡的小细节,顺势加入到礼部的队伍里。
半天之后。
秦阳开始拿主意,指挥着一群礼部的咸鱼,忙活出殡的流程,提前做的准备。
各种细节,各种流程,如何变化,如何更符合太子的情况的同时,还能尽量简化繁琐的地方。
在没有现成的规制套的时候,秦阳做的比这些礼部的咸鱼还要好,起码大家都觉得挺好。
“你没有觉得,这位秦先生,挺像我们的尚书大人?”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啊,这位秦先生的确是博学多才,有关丧仪的事情,他比我们知道的还多,而且南蛮、南海那边的丧葬之事,各个地区的区别,丧仪传承自什么地方,他都清楚。”
“对啊,这位秦先生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听说他是海盗出身,怎么会对这些怎么了解。”
“我怎么会知道,秦先生自己说,他就是干丧葬这一行出身的,下给凡人下葬,上给过封号道君送行,甭管吹的怎么样,的确是挺专业的,刚才露了一手入殓遗容妆,着实水平不凡。”
俩礼部的小官,趁着歇息的功夫,凑到一起吹牛逼,旁边几个人听了之后,也都跟着加入了进来。
有关丧仪的事,的确是礼部要管的,可是这东西,平日里也很少用到,顶多是偶尔哪个重臣死了,他们去给套着现成的规制,走走流程。
至于皇族里,需要做这个流程的,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尤其是大帝驾崩的丧仪流程,好几万年都没用到过了。
牵扯到这些地方,这些顶大天几千岁的官员,谁能知道个子丑寅卯。
时间似是白驹过隙,一晃眼,就到了出殡的日子。
再简略流程,精简丧仪,到了这天,依然有数百人的队伍,出现在了东宫。
嫁衣主持整体大局,秦阳用专业的丧葬水平,博学的专业知识,让一群本来就不太想扛大梁的混子,老老实实的听从了他的安排。
拿着大嬴第一大喷子罗良代笔的祭文,在东宫念诵了一遍之后,走完流程,队伍便抬着太子的黑石棺材,从东宫出发,自宫城北门而出,向着离都西北的城门而去。
离开宫城的时候,嬴帝站在城楼上,目送着送葬的队伍离去。
队伍出了离都,便是要直奔大嬴皇室的龙脉祖庭而去。
出离都,一路前行,不过三千里,越过一片山林时,正值入夜,众人停下歇息,山林里却不知不觉的浮现出薄雾。
这山林雾气,本没有什么特别,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雾气越来越浓,直到最后,化作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警惕了一晚上,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第二天破晓,秦阳便带着队伍继续出发,轻而易举的走出了这片看起来很古怪的浓雾山林。
然而第二天晚上,歇脚的时候,却又遇到这种古怪的浓雾,这一次的范围更广,破晓的时候,再次出发,一些人便消失不见了。
队伍依然没有停下来,第三天,遇到一模一样的事,又消失了一些人。
有人慌了神,可是出殡的队伍,是不能停的,他们只能继续前进。
三天的时间,队伍里只剩下最后几十个人了,护送的禁卫,全部消失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的魂灯却也都没灭,就是人不见了。
“什么情况?不会是殿下觉得丧仪太过简略,所以才……”有人面色如土,望着那口黑石棺材,身如筛糠,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