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淡雅致的香气传来,一袭便装的嫁衣,在石桌旁坐下。
“尝尝吧,这个时节,在我的家乡,是要吃这些东西的,以前挺不爱吃的,现在倒是觉得,还不错。”
嫁衣没有问,你的家乡不就在这里么,她只是捻了块发糕,细细的品尝着。
“那是家乡的味道,在别人看来未必是最好的,但总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替代不了的。”
“说的真对,以前我喜欢吃辣,现在觉得甜的也挺好的。”秦阳一边说,一边给嫁衣斟了一杯酒。
“尝尝吧,这是我用最普通的糯米酿的,还专门跑了好几千里,用玉稻跟一户农家换来的。”
嫁衣抿着米酒,吃着发糕,跟秦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不聊修行,只聊聊美食,聊聊家乡,听秦阳说他吃过的面食,都有好几百种,酷爱油炸,上火也要吃,后来修行之后,不怕上火了,滋味却不知为何少了一分。
一盘最不喜欢的发糕,现在却有滋有味的吃了半盘,寡淡的米酒,都能感觉有些微醺。
一晃便到了深夜,嫁衣眯着眼睛,听着秦阳吹嘘,她很喜欢这种很放松的感觉,跟地位无关,跟实力无关,跟修行无关,一切都变得很纯粹。
人活着,不能只为了修行。
慢慢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安静,低鸣的虫子也去歇息了,那带着些许冷意的夜风,都变得安静。
两人一起昂着头,看着天上入玉盘一般褶褶生辉的明月,没有人说话。
许久之后,嫁衣痴痴的望着明月,低声呢喃。
“月色真美啊……”
秦阳凝神望着明月,眉头微蹙,他伸出手,指了指月亮。
“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的月亮,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嫁衣回过神,再看了一眼。
“没有啊。”
“仔细看,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像是,感觉中,美的有些过了。”
眼看秦阳似乎不像是硬杠,嫁衣仔细看了几眼,她眼睛微微一眯,伸出一只手做拈花状,对着明月轻轻一捻。
垂落的月华,便骤然具象化,仿若从以一段丝绸里,抽出来一根细细的蚕丝。
霎时之间,那种月华如水,温凉谦润的感觉,便突兀了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那根透明的细丝,骤然间变成了黑灰色,阴冷的气息浮现出来。
嫁衣眉头微蹙,屈指在那根细丝上一弹,无形的劲力,便顺着逆流而上。
霎时之间,便见那轮明月之下,垂落的无数月华之中,无数根细丝浮现了出来。
嫁衣眼中闪过一丝怒气,眉宇间煞气一闪而逝,她的身形也在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瞬间出现在罡风层,目视着刺目的玉色明月,她状做揽月,挥动大袖,轻轻一揽,便见洒落到整个壶梁的月华,便被其揽入袖中。
刨除了月华之后,那些融入到月华之中的力量,也开始浮现了出来。
她目中神光绽放,向着明月望去,目光在明月之上反射下来,投射到通衢州外面的一座小山包上。
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年,脸上满是海风留下的痕迹,他跪伏在地,面前以简陋的石头,摆出一个祭台,上面放着一面一尺来宽,模样很是古朴灰黑色石镜。
当月华垂落,明明是石头的镜面,却比最好的铜镜还要清晰,天上的明月,如同印在了石镜里。
少年虔诚的叩拜着石镜,不多时,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却发现天空的明月上,仿佛倒映着一双眼睛,冷眼看着他。
少年身形僵在那里,想要伸出手去触碰石镜,都已经无法做到。
下一刻,便见一个人影,仿若从月亮上落下,飘然而至。
嫁衣没理会被镇压在原地不能动弹的少年,自顾自的来到石镜边,她伸出手握住石镜,仿若握住了一轮明月。
眉头微蹙,暗暗发力,硬生生的将石镜捡了起来。
石镜之中,那轮明月还倒映在那里,岿然不动,嫁衣伸手一翻,一枚大印在她的掌中出现。
她手握打印,整个大嬴神朝的力量加身,轰的一声盖在了石镜之上。
霎时之间,石镜里倒映出来的明月消失不见,表面上仿若有一层层大网,将石镜彻底包裹起来,所有的力量都被彻底封镇。
所有诡谲的力量,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而一旁的少年,哪怕嫁衣的力量凝聚到了极致,基本没有外泄,他也被震的昏死过去。
这时,秦阳也循着路径,赶了过来。
“什么情况?需要你调动神朝的力量?”
嫁衣将石镜丢给秦阳,指了指地上的少年。
“只是一个凡人,不知道从哪得到一件诡谲邪异的法宝,借助明月的力量,不知是想要做什么,但终归是邪道行径。”
“交给我吧。”
秦阳盯着趴在地上的少年看了好半晌。
“方才那些邪异力量,影响范围挺大,有些东西出现了,我去处理一下。”
嫁衣风风火火的离开,秦阳拿着石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甭管是谁,算你倒了血霉,撞枪口上了……”
“诶,这种情况,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秦阳拿着石镜瞅了好半晌,忽然笑出了声。
得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肯定是大荒之外的人在搞鬼,而且这货恐怕不知道,世道变了,大荒不怎么欢迎外人来搞事情,尤其是这种大范围搞事情的,不是找死么。
秦阳伸出手,将少年后背上的衣服向下拉了拉,看到他后颈到左肩的位置,出现的几个胎记,暗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