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之间,肋骨化为散发着荧光的齑粉,每一粒最微小的齑粉,都化作了一个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鹅卵石、花草、蚯蚓、头发、戒尺、玉簪
伴随着那点点荧光,才能看到,这片虚无的世界里,数不胜数各式各样,跟垃圾差不多,大大小小的东西,似是星尘,环绕在他的周围。
每一个杂物,都在围绕着他转圈,但是那如同繁星一般难以计数的杂物,却没有一个在环绕之中碰撞在一起。
他们各自都行驶着自己的轨迹,似是永远都不会碰撞。
加入了新的变数之后,激烈的运转,似是有加速了。
等到趋于稳定,一切都再次恢复到那种谁都不挨着谁,周而复始,无限循环之时。
忽然见,一把普普通通的木质戒尺,跟一副残缺的面具,稍稍擦碰了一下。
霎时之间,这两样东西既定的轨迹,便彻底改变了。
这两样改变轨迹,又碰撞牵连到其他。
如此引出更大的变化。
老者直起腰神,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这里数之不尽,如同繁星的杂物,尽数乱了套,无一幸免。
“哈哈哈”
老者仰天长笑,似是便秘了多年之后,终于彻底通畅了似的,已经皱出印痕的眉头,都彻底舒展开了。
他伸手一招,那把已经残破的木质戒尺,还有那张残破的面具,被他招到手中。
随着老者的动作,剩下的如同繁星一般的杂物,瞬间崩碎成齑粉。
而后汇聚到老者身前,不断的汇聚,化作一个卷轴。
上书七个大字:先天下之忧而忧。
而这个卷轴上,却缺了最后两块碎片。
老者看了看掌中两样东西,只要他将这两样放回去,这个卷轴就会重新恢复完整。
但是他耗费这么多年,所做之事,便算是彻底放弃了。
老者伸出一只手,抚过卷轴,喃喃自语。
“一字诀,乃人族天尊所遗,本就是人族最后的依仗,我已得到最终的指引,自身修行,自身神通,留知何用,我辈修行,何惜己身,更何况区区神通,不要也罢。”
伴随着老者的话,那卷卷轴,随风消散,这一次,不是化作齑粉,而是直接化为乌有。
同一时间,老者也感觉到了,他修成的忧字诀,衍生出的神通,也一同消失不见。
一字诀,入门极难,没有任何明确的捷径,明确的指引,能入门全看个人,入门之后,会衍生出什么神通,全看个人。
但最后衍生出的神通,必定是完全契合其本心的。
堪舆师洒然一笑,不以为意。
无人知晓,他入门了忧字诀,也无人见过他施展忧字诀演化出的神通。
他的忧字诀,衍生出的神通,也是完全契合本心,契合本意。
他也知道,一字诀最强的一次,便是在入门的那一次,情志抵极,勾连出古往今来,历代修成此门一字诀的先辈们,所留在天地之间的意。
那是最强的一次。
所以,堪舆师的本意、本心、本愿,那一刻的抵达极致,超越极致的情志。
让他以舍弃神通、舍弃一字诀,神通只能用一次为代价。
获得了比第一次入门的最强的这一次神通,还要更强,超越了这个神通极限的神通。
神通化作了那卷先天下之忧而忧。
无人可以窥视时光之河已经定格的过往,亦无人能窥视时光之河未知的未来。
堪舆师付出了巨大代价,超越了极限的忧字诀神通,就是为了从无穷未知之中,找到那个唯一可以抵达的胜利彼岸的启示。
现在,他修成的忧字诀没有了,神通也没有了,枯坐十数万年,身躯变得残破,道行跌落到成道之后的最低点,这还只是看得见的代价。
而收获是,启示拿到了。
唯独有一点,出乎堪舆师的预料。
启示有两个。
堪舆师看着手中的两样东西,完全不明白这个启示是什么。
残破的戒尺,就是最寻常的人族学堂里的戒尺。
残破的面具,只剩下一半,面具也不是什么动物面具,戏装面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人面。
而这个人面,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人。
“该走了啊”
堪舆师叹了口气。
一步跨出,消失在虚无之中。
再一次走出来,就到了生死间。
“这里就是亡者之界么?”
堪舆师感受着生死间里的死气,隐约察觉到前方,似乎还有呼唤,心里明白,那应该才是真正亡者之界的呼唤。
就在这时,他身前不远的地方,威压骤然浮现,整个生死间都仿若被镇压,一扇通体漆黑,如同黑玉的巨大神门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