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又道:“王大人一定会考校夫君的课业,要好好准备才是!”
许仙微微一笑,自信道:“你不知道我是过目不忘吗?”现在他对于读书可是很有自信。
没想到云嫣却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学问和医书是不一样,我说几个题,看夫君你答不答得上来。”而后伏在许仙身上,拿过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题目。看许仙却是神不守舍,知道这样的姿势又让这色鬼占了便宜。放下笔捏捏许仙的脸颊道:“认真一点啊!”
许仙正在暗爽不已,云嫣的丰挺就压在他的身上。云嫣捏的脸颊才反应过来,看向桌上的题目,一看便大为头痛。医学是要将那些条条目目统统背下来,而儒家经义则更讲究理解,云嫣出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靠背书能答上来的,若是王学政突然问起,许仙就是法力再强一百倍也只有张口结舌的份儿。
许仙不禁苦恼道:“这可如何是好!”他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怎么擅长。
云嫣却笑道:“我猜想了王大人想法,所要考校夫君的题目应该就在这些题目里。”说着又提笔写下了一些问题,总共有十几个。
许仙反手将她抱进怀里,笑道:“那就劳烦贤妻将答案也一并写出来吧!”然后再让他背下来,自然就万无一失了。
云嫣嗔道:“不许动手脚。”就那么坐在许仙怀中,开始在纸上书写。
许仙只是瞧了几眼,就觉得无趣,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怀中的女子身上。云嫣时而认真的奋笔疾书,时而将笔端抵着下巴思考。乃是平日少见的认真模样,想想这样的认真乃是为了自己,心中就不由的欢喜起来。
情欲之念反而淡了一些,手也是轻轻的搂着她,云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笔回头,冲他嫣然一笑,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便在两人心间蔓延。
晚上果然如云嫣所料,王学政同许仙说了没几句,甚至连他学医的事都没提,就问起学业上的事,不经意间丢出一道题目,便盯着许仙。
题目却正如云嫣所料,是一道关于术与学的问题。在儒家眼中,医术自然是术,学问才是大道。这道题看似简单,却正是在问许仙的态度。
若是许仙答不上来,自然是荒废了功课。若是许仙答出什么“异端邪说”来,怕是更难让王学政满意,总是少不了一顿训斥。
许仙暗道好险,装模作样的思虑了一会儿,而后就将云嫣那一番最正统最标准的答案拿出来作为应答。王学政这才欣然微笑,满意的点点头,便才问起许仙今日所为。
许仙连忙表态,自己是在学习之余,换换脑子而已。王学政又问了问学业上的事,才轻轻放过许仙,却又略略的谈到:“为师近来或许就要离开杭州了。”
许仙惊喜道:“老师就要回京了吗?”虽然人情世故差了一点,但于察言观色还是懂的,王学政这话说出来虽然极为平静,但却绝无半分沉郁之气,倒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
王学政微笑着点点头道:“你倒是聪明!”在这段时间里,他同潘家的接洽已见成果,虽然圣旨还没下来,但结果已经可以预料了。这期间,许仙同潘玉的关系,自然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顿饭自然吃的是宾主尽欢。王学政多喝了几杯,又训导了几句,才放许仙离去。
不过数日之间,就传来了“王文会卸去学政之职,迁任太子太师,命其速速回京。”的消息。
所谓太子太师,为东宫三师之首,乃是太子的老师。这个位置虽然官居一品,却无什么实权,但不知多少人打破头要争这个位置。
若是能熬到太子登基,成了吾皇万岁,做老师的自然是肱股之臣。就算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差不太多了。
这件事不但是潘家出了力,更是因为王文会本身就是状元出身,又是清流魁首。为人刚直在朝野中又是出了名的,暗中不知多少争斗,最后才得上皇一言,钦点他为太子太师。
这个消息才一传出,王学政本有些清冷的门厅就变得如街市般热闹,攀关系,拉交情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大轿小轿能从门口排到巷尾。
王学政是在外任职,身边并无子嗣在,家中人手不够。许仙这门下弟子自然跑不了,只在门口做起了招待。将来拜见的人分门别类,有的要老师亲自相见商谈,有的则放在一起见上一见就是了,而有的则根本不必相见。
许仙一身青衣,还做寻常书生打扮。站在门厅之下,忙里忙外的迎来送往,却更显得卓然。谁瞧他的眼光都难免有些不同,就是上官大人对他说话也客气了三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都将许仙当作杭州府最大的“幸运儿”。只是也不知多少人在暗中咬牙切齿,这好事怎么都让他赶上了。
一顶小轿在王府门前落下,一人掀开轿帘,远远的瞧着喧闹的情景。许仙正笑着将一名官人往屋里引,轿中之人不禁冷哼一声,引路的随从小跑到窗边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那人瞧也不瞧随从,放下帘子,道了一声:“走!”
随从高唱一声:“起轿!”小轿便又颤颤悠悠的离开了。
许仙若有所觉的回过头去,远远的看见一顶蓝色的小轿离开,无暇多想,便对身边的客人道:“张大人,这边请,老师正在东厅等着您呢!”
只是王学政,不,是王太师的送行宴并未大摆,只是请了些亲近之人设了一席,其中自然少不了王文会的同窗好友潘总督。
坐下并无外人,潘总督又饮了几杯酒,方道:“文会啊,这太师之职固然是好,只可惜同朝臣之间,总还是隔了一层。”王文会此去就成了真正的太子党了,太子同皇上的关系,自古到今都是不容易处理,而东宫和朝廷又是不同。
王学政笑道:“若能辅佐当今太子成为一代明君,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又转脸对正在持壶添酒的许仙道:“汉文,你素有文采,今日不知可有佳词?”
第四卷 衣沾不足惜 第十二章 虎患
这下桌上的人都将目光放在许仙身上,就是潘总督对许仙的文采也不能不说一个服字。许仙放下酒壶,站起身想了一想,便笑道:“全诗却是没有,倒有一两句残诗,供老师品评。”
王文会笑道:“不妨说来听听,我或可为你补全。”
许仙端起一杯酒,躬身敬酒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句诗的前一句仿佛回答了潘总督的担忧。后一句既像是对老师声名的赞誉,又像是对将来远景的展望。总之是个天大的马屁。当然,这种马屁也只有许仙这穿越者才能拍的出来。
王文会摇头晃脑的微微念叨了一番,不禁哈哈大笑,接过许仙敬来的酒一口饮尽。对这学生越发的满意起来!
夜雨苍茫,许仙举着伞向家中行去。临行前,老师那一番告诫还在耳畔回荡。新上任的学政是梁王一派的人,虽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但有时候小人物为了往上爬却最是无所顾忌。而且正管着学政这一块,劝许仙权衡利弊,诸事隐忍。
许仙只答道:“若是会隐忍,便不是许仙了。若是实在不成,学生去做个郎中,开间药铺,也能过活。”
王文会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时的自己又何曾会隐忍呢!自己这个弟子还需磨练吧!有潘家在,想必也吃不了什么大亏。而有自己在,也少不了他的功名。
许仙也知道梁王势大,权倾朝野。此次潘家同清流合力,扳回一城,想必那边也要还以颜色。对方固然是个小人物,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自己虽然还未入朝为官,却先入了队伍。这固然是极幸运的一件好事,但同时也是一件坏事。人生总是福祸相依吧!
一路泥泞,临近家门,房中还闪着烛火,知道她们还在等着自己。这俗世浮沉的弱小女子,这被自己金屋藏娇的笼中之鸟,还需要自己的照顾。这么想着,许仙也不禁微笑起来。
明天还打算去山中采药,可得早起才行。
寂寂深山,幽幽鸟鸣,雨雾在山间,蒸腾起伏。许仙在山脚下的茶铺里饮了几杯茶水,拿起身边的竹篓,就要动身向山中行去。
茶铺的伙计连忙拦住道:“这位小哥,可是要到山中去?”
许仙笑道:“正是,我便是到山中采点草药,顺便也游览一下山中的景色。”其实第二条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这几日迎来送往,他也觉得烦闷,便想出城走走。恰逢庆余堂那有个采药的活计,他便领了。想这雨中的山色该是不错吧!
伙计忙道:“小哥你不知道,最近山里闹大虫,已坏了近百条人命,官司正令猎户擒捉发落,路口都贴了榜文。就是来往的客人也要结伙而行,才敢行路,更何况是到山中采药呢?”
许仙一愣,老虎伤人在这个时代不算罕见,但是近百条人命也太夸张了吧!不过他艺高人胆大,也不在意,只是挥挥手道:“我刚巧会些功夫,真遇到了,还可为民除害,做一做打虎英雄。”
伙计见许仙单薄的样子,只是不信,还要再劝,许仙已大步走入了茫茫的烟雨之中,从容的模样的似乎丝毫没将什么大虫放在眼里。伙计想着:或许他真会些功夫也说不定,只是听说那虎是成了精的,若真遇上了,怕是凶多吉少。
山路本就崎岖,更何况是雨中,许仙独自背着竹笼,在山间行着,却走的极为平稳,此刻若有旁人,或许能瞧见,他每行一步,足下都有白色的云气升腾,这步步行来,真是如履平地,真应了“平步青云”那四个字。
许仙抬头,只见青山白云,美不胜收。偶尔有山风带着雨雾从山间舞过,真让人觉得尘心消减。他忍不住仰头长啸一声,啸声便在山间不停的回荡,惊起几只猿鸟,这啸声中便多了几声袁啼鸟鸣。
这山,却更显得空旷起来。
许仙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搜寻着各种草药,对于其他人显得辛苦艰难的工作,对他来说却是轻松随意。因为就是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药草,他也可踏云而上。不多时,竹笼中便多了不少青翠欲滴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