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城,你和宁采臣一起去,后天就出发。”
许仙大惊失色道:“谁?宁、宁采臣。”
潘玉奇怪道:“怎么啦,宁采臣是我们同窗,家住金华,有什么不对吗?”潘玉立刻说出了关于宁采臣的一切消息。而许仙来到觐天书院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但上次入院试依稀是见过这个名字。
许仙干笑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这名字听着耳熟。”心道:这一定是巧合,嗯,巧合。
没道理是倩女幽魂啊,我穿的应该是新白娘子传奇才对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港台不分家?或者导演拿错剧本了?
许仙胡思乱想着,连李思明同潘玉的谈话都没怎么注意,涉及到他也胡乱应答几声。潘玉二人以为许仙第一次出远门,所以才神思不属,却没想到许仙在思考着关于穿越的严肃问题。
当天空暗下去变成墨蓝,清冷的秋风划过窗棂。
潘玉简单的洗漱一下,准备就寝,青丝披散,只穿了衬里的白衣。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真是仙鬼之姿。轻飘飘的走进房内,却见许仙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望着房顶发呆。潘玉心里笑骂一声呆瓜,嘴上却道:“汉文不用担心,也就是车马劳顿,路上还是很有趣的。
许仙回过神来看了潘玉一眼,虽然已是常见,还是为那种姿容所动,不由想道:如果是梁祝就好了,不过这里似乎没有一个叫马文才的,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只是重名而已。
“嗯,是我多虑了。”
潘玉坐在书桌旁,一面持着铜镜整理衣发,一面道:“你不是要讲故事吗?说来听听啊!”
许仙道:“嗯,有道理,大晚上的照什么镜子啊,听我讲故事才是正经。”
熄灭了烛火,屋内变得一片黑暗,潘玉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感觉舒服了很多,她还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同房,这黑暗似乎反而能给她一些温暖。
记得往昔的时候,当感觉疲惫的无法走下去,就会找一间密闭的房间,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就这么不吃不喝的躺在屋子中间,凝视着无尽的黑暗,等到出来后又是一个时刻微笑着的如玉公子。不顾母亲的担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或许是她懂事以来唯一的任性,不得不的任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叫梁山伯……”黑暗中许仙开始了他的故事,梁祝的版本有很多,但许仙记忆最深刻的却是那个迪斯尼动画版。沿着原有的情节,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讲下去。
黑暗中,潘玉将修长的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讲一个熟悉的故事。当听到女扮男装,她胸口一震,心想,他不会是编的吧!但她马上发现,祝英台和她是完全的两类人,那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天真任性的大家小姐而已。但她不能任性,不能撒娇,不能寻死觅活,不能爱上天下任何一个男子,这就是她的命。
“最后,二人化作蝴蝶。”许仙长长的嘘一口气,感觉还是被感动了,事实上,他第一次看那个片的时候可是流了泪的,虽然因为年纪不大的缘故,还是被同学狠狠的嘲笑。
“完了吗?”潘玉的声音传来,比起白日里格外的多了一份冷淡。
“完了。”
“哦,那睡觉吧!”
许仙心里眼泪直流:“多少给点反应好不好啊!亏我讲的口干舌燥,难道你一点感想都没有?”
“有啊,梁山伯这么久没发现祝英台的身份未免太蠢了,不太合理。祝英台只顾自己的心思,未免太自私了。所以这是一个又蠢又自私又不合理的故事。”潘玉心中未尝没有感动和向往,但话到嘴边却变成全盘否定,不得不否定。
“咚!”的一声响。
“你怎么啦?”潘玉惊道。
“别和我说话,让我一头撞死算了。”许仙充满失败感的声音传来。不知为何让潘玉感到想笑。而她也确实笑着,轻声道:“虽然这故事又蠢又自私,而且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但还是蛮有趣,以后可以多讲一些啊!”这种新奇故事确实很合她的口味。
这算是安慰吗,百分之九十九的否定加百分之一的肯定,还有毫无诚意的期待,许仙郁闷道:“谢您恩典了,我以后一定多讲一点。”他心中却涌出一股不服来,我堂堂穿越者,竟然还搞不定你一个古人,梁祝不行就是罗密欧和朱丽叶,再不行还有泰坦尼克号这个大杀器,非叫你潸然泪下不可。
但在这上面许仙注定遭受到一生的惨败,潘玉的话像是无情的审判。
“那什么骡欧猪叶,真是毫无立场,最后竟然死在那种巧合下,果然还是个又蠢又自私的故事。”
许仙吐血。
“杰克这名字太难听了,而且竟然还有女的叫肉丝,相必家里小时候很苦吧。”许仙再次吐血,“咱们说重点,名字什么的都是小事。”
“大丈夫千金之躯,怎能为一个女子舍身弃命,而且还是个水性杨花的淫娃荡妇,不过那杰克本就是个下九流的无赖赌徒,算不上大丈夫,这故事倒也合乎情理。”
许仙浑身冒烟,雷倒在地。为什么泰坦尼克号会变成无赖和荡妇的故事,他已经完全不想了解了。他终于发现完美潘玉唯一的不完美之处,那就是极度的大男子主义,在他看来,那个什么“肉丝”应该自己跳水里让杰克活下来才是,如果不这样做就证明她不是个好女人,杰克就应该把她推下去。原话就是,“这种荡妇,杀之何惜。”
被雷的外焦里嫩的许仙暗自发誓,再也不讲爱情故事。
“今天的故事都蛮有趣,以后每天晚上都讲一些吧!”
“好啊!”许仙无力应和着。
第一卷 忆我少年游 第二十一章 仙梦
玄机观门口,依旧熙熙攘攘,有一些等待算命的人为他们的将来担忧着,许仙不知道那个乡人治好了家人的病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命运如何,他只知道他会比这些人更早的见到他们想见的人——鱼玄机。他们面前的老道人,自己面前的女道士。
因为那个昨天领路的小姑娘正在街角向他招手呢!依旧跟着这个小小的领路人,许仙从侧门进入这个神机莫测的玄机观。
他昨天也看出这个道士想和自己单独说点什么?
艳遇?我倒是想,但也只能是想想,但美人相邀这种事是男人就无法拒绝,尽管对方是个出家人,但说不定反而够动男人心里那一点奇妙的心思。
但鱼玄机并没有在厅堂里,笋儿带着许仙直直的穿过厅堂,向着道观的后院走去。小院种着几棵梨树,只是此时叶落花凋,看不出旧时的风貌,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的从光秃秃的树枝后洒落,那一道杏黄色的身影就站在树下接住一片落下的枯叶。
金黄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褐黄的落叶在她手中,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许仙也不由沉醉于此刻的美景,那道身影似乎不只是身影,而是同她身边凋零的古木,慵懒的阳光,沧桑的石桌,以及那桌上放置着的清茶与糕点,构成一种玄虚又真切的感觉。
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这已是深秋了。
生如秋叶之静美,或许是那个吟唱生如夏花的西方诗人也无法理解的美吧!
许仙的到来打断了鱼玄机的沉思,笑着邀请许仙落座,直言不讳道:“请问许公子身上的道法是跟谁学的?”
依旧那么直接啊,许仙心里感叹了一下也直爽的回答道:“是我儿时所遇一个道士教给我的,我还拜他为师,只可惜后来再没见过。”
“请问那道士的名讳、道号,许公子知道吗?”
许仙依稀间明白了她昨日称道友的含义,但他确实不知道他那个不负责任师傅的名讳,只能摇摇头说:“他没提起过,只是用手指头在我眉心一点,又送了本《道德经》给我。”许仙本不想说的那么详细,但面对这鱼玄机却感到某种亲近,不由自主的说出来。
“灵犀指?”鱼玄机轻轻皱眉,她更加确定许仙的师傅应该就是门中之人,但她深知这种授徒的方式虽然极方便,但是损害也不小。道门中人关系疏远,就算有一二好友也是各自修行,很少有结成道侣的,更别说像凡间帮派似的一窝蜂据在一起,鱼玄机虽然在门中长大,但道法有成之后云游四海,已经多年没有回去了。也就不知那门中前辈不知为何使用这种方法。
鱼玄机又详细的问了那道士的身形外貌,终于微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合该称我一声师姐才对!”
“师姐!?”许仙虽然还有些迷惑,但出奇的心中竟然没有多么惊讶,现在想想他昨日进入这道观时的感觉,那种极喧闹和极寂静的强烈对比,甚至面前鱼玄机给他的感觉,都是如此熟悉。
“我的师傅是?”
“你的师傅应该是星宿海中第十二代弟子,太阴真人。”其实她也是小时候门主渡劫的时候见过一次太阴真人,而后再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