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璃一愣,方才只觉得看许仙不曾注意四周的情形,如今见这老翁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袁伯伯?”当初在黄河水府,她虽然年纪小,也认得几个父亲的朋友。
老翁脸上一喜,温柔了许多,“璃儿,是我,许多年没见,你已长的这么高了。我且问你,这桩婚事,是你的意愿吗?”说到最后又肃然起来。
敖璃下意识的望向许仙,许仙却看也不看她,一脸“愤怒”的望着老翁,心道,这大概就是敖璃父亲的老朋友。
敖璃轻轻摇摇头,“不是,我是被捉来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众仙就算早已得知事情的本末,如今亲耳听来也更觉得不齿,将这样一个小姑娘捉来逼迫成婚,实在不够体面。
敖广打断他们的对话,怒道:“猿公,你这又是何意?你同我儿一并皆为二十八星宿,难道也要来扰乱他的大喜吗?”他也是堂堂东海龙王,手下兵强将广,如何忍得被人如此不放在眼里。
袁公却道:“既然是拜高堂,敖璃的高堂何在?”
敖广道:“敖璃的父母俱都不在世上,本王即为高堂,婚姻大事,由不得她任性做主。这也都是我龙族内的事,同你有什么关系?”
袁公正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参水猿。
韩湘子的箫声不绝,但平明间的变得更加感伤。
袁公冷笑道:“龙族也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同其父平辈论交,相交莫逆,如今其父不在,我也绝不能看她被人欺凌,坐视不理。”
“噌”的一声拔剑出鞘,然则他的手中却只见剑柄,而无剑身。平白一股杀气激射开来,吓的那些侍女四散奔逃。
许仙讶然,这难道就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然而仔细一看才发现并非是没有剑身,而是因为剑身是水流做成的,融化在深海中,看起来就像是透明的一般。
说起袁公莫不是那《猿公击剑图》的主角吧!千年前已有那样的剑术,修行千载又是何等强法。这一仗看起来是不可避免,敖广就是想装孙子也没得装了。
但是,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场啊!
敖广瞳孔一缩,“参水剑!看来你非得阻挠不可了?”
袁公二话不说,一抖剑柄,如水剑身骤然伸长,如鞭如蛇,在大殿中无声无息的舞动开来,分成数道,同时刺向敖广、鲨将军、鲸将军和许仙,他的人却冲向了敖璃,决意要带了她离开。
许仙心中暗叹,正要躲避。
敖广的手中陡然升起一轮光晕,那四道剑流在这光晕之下全皆消散,
孤松道人讶然道:“辟水神珠!”却是识得这样宝物,此物号称能破世上一切水法,没想到在东海龙宫里,正将那袁公克制。
此时众将已反应过来,迎上袁公,敖广下令道:“将他逼出殿外!”
众将应诺,长枪大戟皆向袁公身上砸去。
袁公双拳难敌四手,一把参水剑勉强施展,却没了往日的灵便,只得一步步后退,离敖璃越来越远。
敖广满脸怒色,对司仪道:“继续。”
龟丞相又道:“夫妻对拜!”
这个时候却无人望向那一对新人,而是只顾得左顾右盼,看看还会有何人跳出来反对。
殿中有着片刻的宁静。
敖广望向小青,孤松道人等着许仙,许仙在刹那之后终于确定,“这次终于轮到我出场!”
龟丞相正要说下去,忽然脚步不稳,摇摇晃晃,不止是他,而是整个水晶宫都开始摇晃。
敖广惊问道:“怎么回事,地震了吗?还是烈火峡火焰爆发?”
龟丞相道:“陛下,好像是、是从上面传来的。”
“上面!”敖广猛然抬头,众仙也跟着向上望去,却感觉到一股恐怖的灵力在凝聚、在喷发、在咆哮。
※※※※※※※※※
水晶宫正上方的天空,许仙从彩云上站起身来,将一滴冰冻了的黄粱酿原液丢进口中。
黄粱酿之所以要煮开才能喝,是怕灵力一下爆发开来,直接撑破人的肚皮。
许仙的体魄虽不怕撑破肚皮,但也怕消化不良,但若总是事先喝上一大锅酒,也是难过。在冰山上的经历激发了灵感,何不将这黄粱酿冻住,再在腹中慢慢融化,岂不是正好。
黄粱酿下肚,灵力如火般释放开来,充斥着许仙的身躯与神魂,庞大的连他也难以消化。
然而他拿出了“青龙闹海旗”,将这股灵力全部注入其中,也将神魂中水星闪耀到极致。
天地间的灵力向此处汇集。
大旗猛地飞扬起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宽大。
他的举动已引起了下面虾兵蟹将的注意,龙宫大宴防卫森严,一对巡海夜叉大喝道:“谁在上面?”
“是许仙,捉住他!”已有人看清了许仙的面目。
“别让他跑了!”
诸如此类的呼声不断……
敖黥大声宣布道:“谁能拿下他,立刻能得一样宝贝。”更是激得群怪高声怪叫。
成千上万的精怪涌成一股黑云向着天空中小小的彩云吞去,像是平地起了一条烟柱。
许仙面无惧色,只是高高举起了青龙闹海旗,任凭众怪接近,直到旗上泛出一圈青玄色的光晕,蓄力已达极致,猛地向下一挥。
敖黥近的已能看清许仙的面目,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明明只有一人,却像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真的有千军万马,千军万马般的灵力奔流直下!
万千精怪所构成的黑色烟柱在刹那之间支离破碎,众怪被击飞,一片哀号惨呼。
敖黥浑身欲裂,翻滚着高高飞起,在那一瞬间的本能救了他的性命,然而在昏死之前,他又看到了无垠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