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志 第684节

冯之鸿捡起“休书”一看,显出十分惊讶的神色:“陈兄好糊涂,谁人没有命舛之时,将来未必没有翻身之日,何以出此言论。”一边悄悄打量着陈夫人的反应,只见她面如死灰,怀中幼子也哇哇啼哭起来。

陈夫人连忙去哄,冯之鸿在一旁,百般抚慰,言极谦恭,但却如猫戏鼠,一方相谈之后,心怀大开而去。

来到门外。对丫鬟道:“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丫鬟浑身一颤,想到冯之鸿派她来时候的话:“若是她寻死了,你就给她陪葬!”

……

许仙和云嫣来到县衙之后,却见小花园中,白素贞背着手,仰望湛蓝的天空,修长的脖颈形成一个微妙的弧度,她的身形在斜阳之下,显得极美。

“娘子,你在干什么?”

白素贞偏过头道:“官人,你还记得陈夫人吗?”

许仙不解道:“哪个陈夫人?”

“就是在苏州的时候,那个向你问诊的知府夫人!”

“记得,不过听我姐姐说,陈伦好像因犯了什么事,而被流放了,不知她怎么样了?”

白素贞一指南面的山峰:“她现在就是在这里,那冯县丞还有一个哥哥,也不是好人。”

许仙奇道:“就在这里?你怎么知道?”

白素贞道:“我在听啊!现在城中有许多人在议论我们,他们都管冯县丞的哥哥叫做冯剥皮,果然是无恶不作,那位陈夫人就是被这冯剥皮困在宅中。”

许仙也运起天耳通,竖耳倾听,但听力的范围越大,杂音就越多,当他将听力覆及全城时,众多人声交织在一切,就再也听不清楚。

他知自己的天耳通修行还不够,得机会还要好好修炼一下。

不过却没想到,原来陈伦被流放岭南,竟然就在这附近,不过他曾受粱王之命,对自己有加害之心,后来事情不成,粱连身死,想必是受到了粱王迁怒,才有此祸。

许仙对他并无多少同情之心,但这知府夫人却是一片仁心,不能看她身陷狼窝虎穴,便欲动身前往冯府。

云嫣道:“云嫣,你不是要以人间之法来制裁他吗?”

许仙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他是凭着一身通天法力,想要更加游刃有余的来处理这些地方豪强,但也不会为手段方法所困,该用法力的时当然要用。

白素贞道:“官人不用着急,陈夫人目前并未危险,而冯府的请帖已在路上了,到时候再救也不迟。”

许仙道:“那样也好,今夜我便向他要人,若是他不答应,那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在县衙内转了一圈,四下里果然收拾的干净利落,布置的也甚为雅致。但不但没有茶米油盐,连被子也无一条,简直让人没法入住,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想去街上购买也买不到,还真是一个下马威啊,只是区区一个县丞,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云嫣道:“这样刚好,夫君,快把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好好布置一下吧!”

许仙便从玉牌中取出许多食物还有生活用具,这还是云嫣怕吃不惯这里的饮食,用不惯这里的器皿,胡乱买了许多东西,全都塞了进去,此时果然用上了。

三人就忙碌起来,将这里布置妥当,云嫣对着装饰一新的房间,舒了一口气:“这也是我们的家了!”

白素贞含笑道:“等到安顿下来,就让青鸾、小青他们都来住,反正在哪修炼也没什么分别,敖璃的水系应该也能延伸到这里。不过,好像有点小了。”

云嫣打趣道:“夫君,我们跟着你,房子越住越小,你说这可怎么办!”天底下能比仇王府更大的宅邸没几座。

许仙道:“好好,不要急,等我修成天仙,开辟一方小世界给你们来住,比皇宫还大十倍!”

白素贞捋着发丝,轻笑道:“还是占了冯府的大宅子实际些!”

许仙道:“不要小瞧你家官人!”

“怎么会,为妻可是全心全意相信着官人的承诺。”白素贞将手按在胸口:“即便是那个我,也是一样。”

让许仙很是快慰,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又恢复了原装,典雅大度,温柔可亲,但隐隐的却又与过去有些不同,明明处在危机中心的她,却显得那么安然,这种安然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从心底透出来,让他能够感觉的到,仿佛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

天色将晚之时,请柬送到,一顶轿子将许仙抬往冯府,在门前见到了这传说中的冯剥皮,出乎意料的风流儒雅,全不似冯县丞那般猥琐,一见许仙,极为热情的道:“在下冯之鸿,您就是许探花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来请坐。”

冯之鸿把臂将许仙迎入花厅之内,“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您且请看,好一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许仙只见花厅中所悬挂的,都是自己的诗词,眼前之人欢喜崇敬的模样,绝对让人无法产生丝毫的恶感。

第六卷 伊人倚红妆 第373章 求救

许仙也不大懂打大极,玩什么官场的语言艺术,直言不讳道:“怎么不见令弟,今天可是好一个下马威,还有贵府的教头,亏得我懂点武艺,不然已经横死街头了。”

冯之鸿脸色一滞,没想到许仙如此的不知礼数,但又立刻恢复了笑颜:“劣弟不懂事,冲撞了大官人,我在这里给他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放在心上,我这有区区薄礼奉上,替他赔罪。”轻轻一击掌,便有下人奉上一只锦盒。

许仙接过锦盒,随手就打开,只见其中一块尺余长的玉如意,莹白剔透非常少见,他看了也不由觉得喜欢,准备拿回去给两位娇妻观赏一下。

让冯之鸿眼角又是一阵抽搐,哪有当面打开礼物的道理,心中嘲弄之余也松了口气,看来着许仙并非是油盐不进之辈,只要有贪心那便好办了,却哪里能够体会到如今许仙的心境。

“这都是小事,那什么包教头,可是亲口诬告本官,今日看在县丞大人的面子上,且放了他回去,但不出了这口恶气,念头实在不通达。”许仙将玉如意掂了掂,倒是了解了冯之鸿的心意,他们两兄弟前倨后恭,是为了让自己明白,在此做官离了他们玩不转,连一个衙役都调遣不动。现在则是给了台阶,拉自己跟他们在一口锅里吃饭。所食着何物,民脂民膏而已,一沾此物,就跟他们成了一丘之貉。

“你说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我这就让他过来领罪。”冯之鸿痛快的传下令去。

令许仙有些意外,他之所以放那包教头回去,一则是当时情势所限,二则是想找个发作的由头。他们若敢包庇,自然就能直接对付他们。反正武力问题,完全不用担心,他单手就能按死他们。如今既然肯将人交给自己,那就发挥古代官僚的权利,将之严刑拷打一番,不信他不说点什么,总能攀到这冯之鸿的身上。

如此以来,就能名正言顺审判他们,若是胡乱行事,县令上面还有知府乃至一众监察御史,与粱王更是结下死仇。轻松倒是轻松了,只是自己这县令怕是当不长,京中的潘玉又要替他烦恼。

冯之鸿将许仙引到高楼之上,此时月洒清辉,自此处能够俯瞰整座县城,自有一种古色古香的精致,只是小城的周围山重水复,与世隔绝,只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同山外的世界相通。但山中不时有不知名的野兽嚎叫,山间升起白色的烟瘴,其中不知有多少险恶,怎容得凡人随意穿行呢?

楼台上置一小几,几碟小菜,一壶清酒,举杯对酌若非眼前之人,心思不正,便有一番妙趣。

冯之鸿谈吐清雅,竟是个一流的读书人,取经用典、吟风弄月、寻章摘句如数家珍。许仙若非过目不忘,几乎将典籍读了个遍,恐怕还无法与之对应。

冯之鸿道:“这里还嫌偏僻了,等到安顿下来,我们共赴府城,让年知府做东安排一桌酒席,为老弟你接风洗尘。”

许仙放下酒杯,干笑一下,果然是官官相护。

说话之间,管家上来报道:“老爷包教头服毒自尽了。”他双目低垂,语声平静,仿佛是说一件极寻常的事。

冯之鸿笑道:“算他还有些良知,自知冒犯了圣贤,不敢苟活于人世了,死得好,死得好!”

许仙一惊,没料到他对自己人也如此狠毒,还是说诈死,皱眉道:“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怎能如此轻蔑呢?”

“人命?这般粗鲁不文的草民,难道能与我们这些高雅之士相提并论吗?子曰: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正是此理。”冯之鸿笑着摇头:“许大官人,你可要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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