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浪踩着厚实的硬土,小心翼翼的攀爬到一个斜坡上,靠着石块坐了下来,他身上的戾气还未消退,眼中凶芒毕露。
苏少青没骗他,夏侯屠歌的左眼确实失明了,而且很难医治。
因为那层灰雾张浪认得,那是恶魂族的阴煞之气,这种煞气一旦侵入体内就极难祛除,起码张浪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方才用龙心里的阳火气息试探了一下,并不足以驱散那些阴煞之气。
幸好夏侯屠歌心性坚强,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毕竟比起那些身死道消的同门弟子来说,瞎了一只眼睛已经是很小的损失了。
但张浪忍不了,在他心里,夏侯屠歌早就是他的“女人”了。
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张浪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裹着一层枯皮的干瘪幽冥果,盯着其注视了许久,最后目露狠色,直接将其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唔……”
神魂撕裂的痛楚让张浪忍不住闷哼出声,嘴角缓缓渗出几道猩红鲜血,气色顿时萎靡了下去。
这种强行撕裂神魂的方式太粗暴,与细水长流的慢慢汲取魂魄天差地别,其中痛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嘶……”
龇牙咧嘴的深吸口气,张浪放下这颗幽冥果,再度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干瘪果子,将其按在自己头上。
随着幽冥果迅速恢复饱满,张浪鬓角发丝已经开始掉落,脸色变得煞白,仿佛一个命不久矣的痨病鬼似的。
此果吸人魂魄,张浪心知肚明,但他已经没有饱满的果子来吸引凶兽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以几身魂魄喂饱此果,使其再度饱满。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每颗幽冥果大概都会吸走他百分之一的魂魄。这种程度的代价尚在张浪接受范围之内,大不了日后多修养几天,把失去的神魂补回来。
这两颗幽冥果是张浪最后的存货,其它的全都交给了幽青。
“呼……一颗用来吸引野猪,一颗用来收服它,这样刚刚好。”张浪轻声低喃着,在原地缓了许久都没有恢复过来,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似的,肢体反应都慢了许多。
就在这时,夏侯屠歌与李霸斧两人神色复杂的追了上来,夏侯屠歌叹了口气后与张浪一同坐在石头前,悠悠道:“师弟,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你想做什么……师姐陪你。”
李霸斧也开口了,慷慨激昂道:“对啊大哥,我们说好同生共死,二弟怎能看你孤身冒险?”
“哎,你俩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张浪侧着头叹道,他越怕被两人看到自己这幅精神虚弱的样子,偏偏两人就真的跟了过来。
无奈之下,张浪再次拿出了曾经对幽青说过的那番话,道:“这虚无幻界里有一头野猪凶兽,极其彪悍,只要我驯服了它,就能轻而易举的对付那三个恶魂族。”
夏侯屠歌听完后神色怪异的盯着张浪看了片刻,问道:“你有办法驯服它?”
这头野猪她也见过,差点一头撞死李霸斧,就这么强大的一头凶兽,张浪居然说要驯服它?
倒也不是夏侯屠歌不信任张浪,而是她实在想不通尚且还是个小小灵徒的张浪拿什么来驯服野猪。
“不瞒你说,我之前机缘巧合下吞服了一块龙心肉,如今身怀龙血,又曾习得役兽篇,再以此果引诱……我想应该可以将其驯服。”张浪见夏侯屠歌满脸疑色,只好举起手中幽冥果娓娓道来。
“龙心肉?”夏侯闻言先是一愣,张浪本以为她被自己惊到了,谁知夏侯屠歌眼神愈来愈黯淡,低声叹道:“小师弟,你年纪太小,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嗯?”张浪不禁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自己两世为人居然最后会被一个刚满二十岁的黄毛丫头给嫌弃幼稚。
“师弟,还是算了吧,你跟我回山洞里,一起等苏少青带外援回来。”夏侯屠歌收起眼中失落之色,主动拽着张浪手臂,耐心劝说道。
“我说了,苏少青找来的外援就是我。”张浪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他确实有点不开心了,很不喜欢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
但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在夏侯屠歌,甚至李霸斧眼里都一直是“弱者”的形象呢?
“张浪!”
夏侯屠歌失去了耐心,猛然站起身冷脸呵斥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很有意思?!”
“好玩?你觉得我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是为了好玩?!”张浪瞪着眼睛指着自己面无血色的脸庞问道。
“小小年纪就总是打肿脸充胖子,此前在寒雪玄门也就罢了,我和师父能罩着你,但尽管如此,最后你也被那刁老狗逼的跳河,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夏侯屠歌情绪激动,把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的冲动酿成了多大祸端你知道吗?!”
夏侯屠歌怒瞪张浪,气的浑身发抖。
苏走心受辱的事情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疤,她一直在尽力克制自己,告诉自己那全都是辛斩魔的错,甚至都不忍心告诉张浪这些事情,怕张浪自责。
但越是这样,她越对张浪失望。
如果当初在寒雪玄门,张浪向其他弟子一样老老实实,逆来顺受。寒阴宫最多不痛不痒的欺负欺负他罢了,又怎么会刻意针对他?
若不是因为张浪非要逞强,不肯受一点委屈,他也不会被刁仇生“逼死”,苏走心更不会因此抑郁成疾,跑到湛雪玄门求援。
她夏侯屠歌虽然也冲动,也是个不甘受辱的性格,但她可是寒雪玄门最强天骄,深受宗主甚至上一代宗主的青睐,所以她有这个资本在寒雪玄门横行霸道。
但是张浪呢?他又是个什么?
说白了就是个从荒村里出来的穷小子!
“酿成多大祸端?不就是我投河自尽嘛?后果是我自己承担,我承担的起。怎么了?”
张浪也扶着石头站了起来,理直气壮的与夏侯屠歌对峙着。
“你自己承担?呵呵。”夏侯屠歌意有所指的冷笑一声,随后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如断弦玉珠似的沿着唇瓣滚落下来,惹得她连忙抬起纤纤玉手将泪水擦去,扭过头不再看张浪。
看到美人儿落泪,张浪的心脏突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莫非在自己跳河后,寒雪玄门里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大哥……”李霸斧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苦着脸低声喊道,想要把事情经过完整的讲述给张浪听。
“闭嘴!”夏侯屠歌拭去泪珠,转头狠狠剜了李霸斧一眼,吓得李霸斧连忙住口,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到底怎么了?!”张浪语气凝重,眼里透着焦急之意,一股莫名烦躁的不详预兆笼上心头,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张浪,跟我回去。”夏侯屠歌根本没有回复张浪,而是哽咽着强势命令道。
“老子不回去,老子要给你报仇!”张浪注视着夏侯屠歌左眼,倔强的低声嘶吼道。
“别活在梦里了,小师弟。”夏侯屠歌强忍怒意,使自己表情缓和下来,语气颤抖的轻声道:“你最大的仰仗就是吞食了龙心肉吧?”
“什么意思?”张浪反问。
“我告诉你,龙心肉并不是什么珍贵东西,有家世惊人的修者甚至从小就开始沐浴龙血,更有甚者以龙魂佑身,难道这些人都能驯服那头野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