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些世界都离洪荒太近了,他根本不敢跃入藏身。
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已飞过十亿方无量世界,洪荒早已被他抛在身后无穷远的距离。
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安稳的感觉,反倒是不停的计算着时间。
一个时辰的时间,在他心中不停的倒计,宛如有一个无形的死神,正掐着时间朝他逼近。
这种恐怖的压力,差点将他逼疯。
看过恐怖片的人都知道,真正恐怖的时候不是最后鬼出现在你面前与你厮杀。
而是鬼怪现身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足以让所有人的神经紧绷。
地溟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已逃了足够远的距离,理论上在无穷尽的诸天万界中,绝无任何人能找到他。
可心中的阴霾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他依旧向远处逃窜着,心中计算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一个时辰的时限快要到达的时候,他的目光骤停,锁定了附近的一方世界。
“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片界海,在虚空的混沌中上下起伏,有恒河数的世界在这片界海中闪烁光芒,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这种地方,最适合藏身。
他选择的,就是这片界海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世界,就如海滩上的一粒沙子,极难被注意。
他合身投入,狠狠的撞入这个世界的晶系壁中,顿时如胎膜般的晶系壁拉长,抵抗,竭力阻止这个异类的入侵。
只可惜,地溟虽比大罗弱小的不像话,可对于这种世界来说,却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最终,他凭借自身的力量粗暴的冲开了这个世界的晶系壁阻拦,往这方世界的繁华处落去。
这是一方小世界。
只有一个恒星系,其中的一颗星球上孕育着生命。
这是诸天万界中最小的世界,他们的活动范围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会局限于这个恒星系。
如果他们的发展最终无法使他们走出自己的星系,那直接到灭绝,这方世界也只有如此。
可如果他们自身争气,无论是科技也好,还是自身修炼,一旦能触及到星系之外,那么将会触发整个世界的升维。
这方世界,将会与相近的一方更大的世界相融,出现恒星系之外的空间。
这是世界的进化,也类似于游戏中的扩地图。
不过对于地溟而言,这种最微小的世界,也最适合藏身。
他直接跃入那颗唯一有生命的星球,落到一座城中。
城市熙攘,繁华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是一个类似于华夏古时候的世界。
地溟在城中行走,旁人对他的出现毫无所觉,他目光如炬,想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藏身之处。
当路过一个画摊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下。
摊主是一名老者,约莫六十来岁,在这个时代已算高寿了。
他点了一袋旱烟,正有一口每一口的抽着,眉目间隐有心事。
地溟并不关注老者,他的目光落在一幅展开的画卷上,那是一幅老叟独钓图,于大雪中独钓寒江。
他心中一喜,立刻化光投入图中,变做画中一颗飘落的雪花,再无动静。
一切自然而然。
一个时辰的时限,悄然来到。
就在同时,画摊前出现一道人影,笑问道:“老人家,这幅画怎么卖。”
他指着一幅展开的画卷,正是那副独钓寒江图。
见来了生意,抽着烟的老者连忙抬头,微微一愣。
不是因为其他,只因为这人的打扮他未见过。
来人看起来很是年轻,最多二十出头,容貌俊朗,无一丝杂质,这都很正常。
但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褂,一直垂到小腿部,显的修长合身,同时这种用料与风格他从未见过。
除此之外,这人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圆顶帽子,款式也极好看。
多打量了两眼,老者并未深究,兴许是大城里来的贵人,凭白盯着人家看不好,有冒犯的意思。
他起身,收了烟笑着道:“客官真是好眼力,这幅画可是老汉家祖传的,共十两银子。”
“倒不便宜。”穿着黑风衣的客人笑道。
老汉还以为他觉得贵,顿时急道:“客人,你可别觉得贵,这可是前朝真迹,是我家祖传的,若非是我儿媳妇生病,需钱抓药,老汉打死都不会卖的。”
“您要是觉得贵,八两也行。”
客人好像被他逗乐了,笑着道:“好,八两我要了。”
他说着,伸手往那幅画抓去。
还未接近,倏然,那幅画中有一道光芒冲起,只见一片雪花竟自画中飘出,随后腾起幽光,嗖的一声往天空飞去,眨眼消失不见。
同时,这副画也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切发生的极快,街道上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一阵狂风吹过,许多走贩被吹的立足不稳,跌倒在路旁。
就连卖画的老汉都吓了一跳,脸色发白,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但他更心疼自己的画,这还指望着这副画换银子,给自家儿媳妇救命呢。
反倒是那名客人面色淡然,只是抚了抚自己的帽檐,朝天瞥了一眼,笑而不语。
见老者心疼,他笑着道:“老人家,既然我说要买,那这副画就是我的了,你帮我装起来吧。”
老汉一愣,没想到自家画卷都裂了这人还要,他怦然心动。
心中犹豫片刻,他最终摇头道:“后生,我不能坑你,这画烂了,修不好了,不能卖给你。”
客人轻笑:“老人家就不想听听我出的价再考虑?”
不等老汉出声,他继续道:“我见这画投缘,不过身上却无银两,不如这样,我完成你一个愿望,如此交换,可好?”.
第二十八章 时间长河中的摆渡者(1 / 1)
“啊!”
地溟满脸扭曲的冲出了这方大宇宙。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对方至始至终没有对他出过一次手,但那种如幽灵般出现在他身旁的恐惧,却比杀了他更难受。
他看着眼前沉浮的界海,大口喘息着。
这片界海拥有无数的世界,如砂砾一般分散在界海中。
而相比于诸天万界本身,这方界海也只是沧海一粟,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界海,正惊魂不定时,突然见到一顶黑色礼帽,然后一个人影浮现在界海中,缓缓朝他走来。
一股大恐惧在心头浮现,他惊呼一声,掉头就跑。
速度极快,但无论他再提速,始终无法摆脱身后的阴影,对方就像是一个幽灵,以一种恒定的速度在接近着他,与他本身的速度无关。
“会死的,被追上会死的!”
地溟心中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身体在不断的颤栗。
“不行,只靠空间上的距离无法摆脱他,我必须更冒险,连同时间上也一同拉开距离,这才有一线生机。”
被逼到了绝境,地溟已经彻底的疯狂,他突然停下逃跑,运用全力,在前方一招。
哗啦啦……
无尽的水流奔涌之声出现,诸天万界的夹缝中,只见一条无始无终的河流被召唤了出来。
这条长河是如此的伟岸,一切赞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自亘古的尽头而来,流往无尽的终结。
时间长河的本体。
地溟一咬牙,不管不顾的跃入河中,他用自身的九幽之力护体,以地道抵挡时光的冲刷,毅然决然的往时间长河的上游游去。
相比于追逐他的“魔鬼”,他更愿意与时间长河搏命。
奔涌的浪花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地溟身上的光芒暗淡,随着时间长河的冲刷,他的力量不可逆的衰减。
他的地道,不足以支撑他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
但此时,他只能凭借一股顽强的求生意志,不停的往上游而去。
还有机会,还没能活下来。
他的心中,唯剩这一点执念。
不知游了多久,更不知回溯了多少的时光,他在逆流时间长河中,见到了一幅又一幅匪夷所思的画面。
诸天万界的生灭,尽在其中。
他却无法理解,因为他的灵识已经混沌了,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他的地道已经破碎,力量已经流失,甚至连意识本身,都变的模糊不清。
“我要死了吗?”他仅存的一点意识如此自语着,渐渐的消散。
就在他要彻底被时间长河淹没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了什么,双眼顿时瞪大。
只见一个竹筏,正在时间长河中飘荡,竹筏上有一人撑船,手持竹干摆渡。
“时间长河里怎么会有渡船?”他仅剩的灵识瞬间清醒,鼓起最后的力量朝竹筏游去。
对方好像也看到了他,撑着竹筏朝他而来。
在被时间长河淹没的前一刻,他终于将手搭上了竹筏,双手用力,他的上半身趴到竹筏上。
不久后,他整个人都瘫在了竹筏上,大口的喘息着。
趁着这段时间,他看了一眼撑船的人。
只见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双目无神,机械的撑着竹干,不断往时间长河的源头而去。
“前辈,我们是要去哪?”
他尝试着交流,这名老者却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就这样,他坐在船上一直飘在时间长河中,也不知逆流了多少岁月,老者突然开口。
“到了,你该下船了。”
地溟一怔,没明白过来,到了?到哪了?
然后,他看到老者从虚空拿出一个黑色的礼帽,轻轻的戴在头上。
地溟张大了嘴巴,还没说话,四周突然涌起了风浪,小小竹筏立刻不稳起来,一个骇浪打来,将他卷入了河中。
血腥气扑面而来。
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