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我的事情,已经大致处理差不多了,待会儿梳洗一番,我带你去城里四处逛一逛,如何?”
“爹,你还是先忙你的事情吧,你这一趟押送这么多货物,就没必要再挤出时间来陪我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一直熬到子时过了才躺下睡觉。”
神清气爽,周身灵机活泼雀跃的风秉文站起来,将自从行商之后,身材清瘦了许多,已经不见臃肿之态的父亲迎进房中。
“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不过少睡一些而已!”
风子川一愣,但是听到儿子这般关心自己,顿时颇为欣慰,不过却也不以为意,
因为自从他弃文从商以来,他发现自己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在经商一道上无往而不利,只要他想办成的生意,就没有失败的,可谓是财源滚滚。
“这可不是少睡。”
风秉文摇头,凡俗之流就应当顺应天地时节变化而修身养息,昼伏夜出,夏穿冬衣,冬穿下裳,这都是逆天而行,凡人逆天,就得付出代价。
“爹,你来坐下,我给你揉揉肩膀,我看你脖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瞧他爹这神情,风秉文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他父亲正值事业巅峰期,又怎么可能听进他的言语,除非他动用邪魅术法,让他的父亲乖乖听从,但是这就有违他的处世之道了。
既然他的父亲违逆天时,不按时作息,那就让他蜕变,脱离凡俗之流好了,为人子嗣,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
“你会伺候人?”
风子川自然不会拒绝自己儿子心意,从心理上来讲,他是觉得亏欠儿子的。
“揉一揉肩膀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风秉文笑着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了这位老父亲的肩膀上,菁纯的乙木清气无声无息间便融入到了这位身上其实已经有隐疾的青年商人身上。
“嘶~你还真有两下子!”
青气入体的那一刻,风子川便有所感觉,不过他只当自己的儿子学了以两手特殊的按摩手法,特意来服侍他这当父亲的,认为这儿子孝顺。
“那是自然。”
“对了,你这几日无聊,若是外出闲逛,记得找人陪同在外行走,也切记不要靠近那些高大建筑。”
“我知道,首府最近地震频繁。”
风秉文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我刚刚听陈管家说,官府已经贴出了公告,说此处斩妖司已经解决了地动源头,今日之后就不会再有地动发生,不过还是注意些为好,莫要太轻信于官府之言。”
“嗯!”
风秉文闻言,应了一声。不同于山野小城,在大城之中,斩妖司这等专门针对精魅鬼怪的特殊机构,是堂而皇之的占据城中一角,建设宫阙。
是以,哪怕满城百姓中,修行者寥寥无几,但是对于妖魔怪异之事皆有一定抗性,哪怕先前异动频繁,也仍旧(et)能够维持基本的镇定,不至于太过慌乱。
而也正是因为见过,并且眼界远超于寻常乡野山民的,所以,这首府之城中,城隍庙的香火格外鼎盛,哪怕是寻常时日,也是人流如织,接踵而至。
凡人遭遇妖魔怪异,这是要么花费钱财,寻找那些有大量骗子神棍掺杂的道士和尚,要么就掏钱买上香火纸钱等物,前往当地城隍庙祭祀。
不论是就可靠性,还有性价比而言,后者都碾压前者。毕竟香火纸钱又能耗多少钱,哪怕是寻常的小民小户也能够掏得起。
而在风秉文将首府镇妖司大统领殴打至重伤,并且泰然自若的回城,跟自己的父子演绎一番何为天伦之乐时,他的相关消息已然传入京都。
砰!
一方玉麒麟镇纸猛然被摔到了地上,最为上等,甚至能够温养骨血的灵玉在崇明帝的暴怒(om)之下,直接摔成了一地的玉粉碎渣。
“废物!”
“全都是废物!”
“一件仙器,就让人给取走了?”
已经年过中旬,甚至在文武百官之间以城府深沉著称的皇帝,此时犹如一头被刺激到了极限,再也绷不住的怒(om)龙。
在自己的寝宫之间来回走动,行走之间有若有若无的赤红血气从其身上升腾,这位皇帝竟并非肉体凡胎,赫然还是有武道修为在身,暴怒(om)之时,还有血气从其上升腾,便是明证,而这一番气象只有习武之人,只有到怒(om)极之时才会出现。
“萧天河是干什么吃的?连我朝重宝都护不住?”
“陛下,萧统领已经重伤垂死,只剩下一口气了,根据周目呈上的折子,这位大统领的伤势颇重,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一旁的司礼太监连忙回答道,随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多言。
砰!
可是他的话都没有说完,一股沛然巨力就落到了他的身上,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他的身体砸的飞起,砸穿了有符文防护的宫门,直接镶在了寝宫外的廊柱上。
“阉奴,你收了萧天河废物多少好处?”
一拳将自己随侍多年的大太监打成重伤的崇明帝仍旧(et)不罢休,伸手一抓,就将欠在廊柱,快要将那足有三人合抱的柱子砸断的太监抓进寝宫内,拎着他的衣领着喝问道。
“回禀陛下,奴才没有收受任何好处,一切都是据实禀报,还请陛下明察。”
从未被如此对待的司礼太监满心惶恐不安,他没有想到一向沉稳的崇明帝在听闻这则消息后,居然能够怒(om)到如此地步。
这则一看就知道是那位转世在大乾的圣贤,按照前世的布置收回法宝,虽然跟斩妖司发生了一些冲突,但这也没什么。
武者受伤不过家常便饭,更何况那位萧统领还是天象武者,以他的体魄,就算是躺着不动,那点伤势都能慢慢恢复。
“废物!”
崇明帝甩手将太监扔了出去,眼中是汹涌得都快溢出来的怒(om)火。
“你知道一件仙器意味什么?”
崇明帝根本就没指望司礼太监回答,他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他的毕竟愿景,
“国朝不朽,于世同存,朕这皇位,可传百世,千世,乃是万世不灭!”
“陛下息怒(om)!”
服侍了皇帝半个甲子的老太监听闻此言,哪怕浑身筋骨断裂大半,也是强忍着痛苦,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声不吭。
“息怒(om)?拿什么息?这些龙王,仙人,圣贤,当真是欺人太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转世圣贤取走疑似仙器的重宝,对于崇明帝而言,就像是落在骆驼身上的一根草,瞬间引爆了他积累已久的怒(om)火。
数年前,玄庭龙王走水,波及数州之地,涉及到的黎明百姓,仅仅只是粗略统计,便是数以万计。
在这一方妖魔怪异真实存在的世界,皇帝哪里敢让自己治下的黎民大规模出现死伤,这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大乱子。
为了镇压可能出现的异常,他指挥着整个王朝调动至今都没有统计清楚的人力物力,迁徙亿万百姓,可即便如此,依旧(et)有数百万为单位,甚至可能千万的百姓,在这一场浩劫中丧生。
然后呢?
那条走水的恶龙化成真龙,甚至就在玄庭龙宫中大摆真龙宴,宴请八方宾客,邀请诸多仙圣妖魔,视大乾于无物。
第两百零九章 七岁在家,望父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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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庭湖乃是龙族所管辖的水脉之一,这的确是无可辩驳的事情,可是玄庭湖位于云泽州,而云泽州就在大乾腹地。
那位新晋龙王将升龙宴地点定在了玄庭湖,而非海外,分明就是没把大乾放在眼里,完全不顾及人道王朝的想法。
在江河中汇聚集结的蛟龙,奔涌肆虐的妖气,不时从天空中划过的仙光……大乾的监天司监察到了这些动向。
因为参加那位真龙宴的诸多宾客,有许多根本就没有隐藏踪迹的想法,一些约定成熟的规矩,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是以,为了维护大乾的威严,崇明帝紧急调回了镇守海疆的一支舰队,作为出使龙宫的仪仗,还亲自去请回了一位告老还乡的三公一同前往。
然后,没过多久,崇明帝就知道了,他派出的使节团仅仅见到了那位玄庭龙王,可是等宴会开始之后,却是进主殿的资格都没得到,而是被安置在偏殿之中。
轻视,愤怒,憋屈!
使节团参加龙宫宴会所落座之处,完全可以反映那位龙王的态度,那条才刚刚蜕变成功的龙王,压根就没把大乾放在眼里。
崇明帝记得当自己得知此消息之时,心中已是何等愤怒,可是他压下了这怒火,他知道,大乾没有一位能够与龙王媲美的存在,自然无法让对方正视。
再然后,还没有等他将心中那股憋屈愤闷的情绪发泄出去,天上便出现了第二轮太阳,还有那肆无忌惮,充斥天穹的紫色妖雾。
大能斗法!
崇明帝从宫阙中走出,看到天上的诡谲怪诞,变幻无常的天象时,第一时间,便意识到那是什么?而其源头,大抵便是龙王举行的宴会。
不同于满心惶恐,又或者是兴奋异常,甚至胆敢指指点点的的无知百姓,作为一朝执掌者,崇明帝知晓更多;
他知晓,仙圣之流举手投足间,能够迸发出多么可怕的伟力。斗法不经意间释放的余波,使沧海化作桑田,不过等闲。
而这等可怕的存在,就在大乾上空争斗,稍有余波泄漏,从空中落下,便能够抹平一城一地,若是落在京都,他这一位看似尊贵的皇帝,说不定就会就此蒸发。
羸弱,渺小,由此滋生的便是难以描述的恐惧,最后,在极致的恐惧之下,诞生出来的,便是愤怒。
他乃一国之君,亿万人族繁衍生息,皆在他的意志之下,可是他却有可能死在一场仙圣可能只是几句争吵而发生的斗法下。
何等荒谬;
龙王举行宴会,邀请而来的宾客发生争斗,争吵之下,他这完全毫无关联的皇帝,可能会受到波及,他作为一朝之君的生死存亡,居然只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自身毫无反抗之力。
不能忍受!
崇明帝不是碌碌无为之君,他有雄主之心,亦有开疆拓土之心,自即位以来,夙心夜寐,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松懈。
在他的精心治理之下,本有衰亡之象的大乾,再一次迸发出勃勃生机,有了盛世之象,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自从玄庭水君走水后,都变得如此可笑。
龙君走水所过之处,可以说是水漫千里所过之处,良田桑林化作水泽,亿万黎民毕生的积累转瞬成空,王朝同样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然后呢?
作为人主的他,能如何?
只能忍!
因为没有对等的存在,大乾便只能忍受龙王的轻视,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而他作为皇帝,甚至得将这一切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不得有丝毫流露。
一旦暴怒,便会有人指责他无人君之相,无雄主之貌!
而如今,再一次知晓那位转世圣贤的消息后,崇明帝无法容忍了,已经积蓄数月,至今没有消散的怒火便全部爆发出来了。
怎敢如此无礼?
为什么敢如此轻视大乾?
就凭自己是转世圣贤,所以胆敢肆无忌惮吗?
龙王轻视,大能斗法,他们当真是有倾覆一朝一国的浩瀚伟力。所以,即便是有再多不甘,他也只能忍让,可是转世圣贤,前世再如何逆天,今世也没有寻回修为,凭什么轻视大乾;
若是想寻回前世布置,不能好言与他相说吗?不论如何,那口放在荆林州的仙鼎,大乾也已经守了三百年,与他言说一番,当真有这般艰难吗?
“呼”
崇明帝长长呼出一口气,蒸腾的血气缓缓收敛,暴怒的面容恢复了往日间的平和,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其中的怒意开始消退,他是人主,是大乾之君,他必须学会控制情绪。
“宏历,伤得重不重?”
皇帝的声音在重帷叠帐的寝宫中回荡,这突然转变的语气,让趴伏在地上的司礼太监身体一颤,连忙回道,
“回陛下,奴才无事!”
“去太医署,领药。”
崇明帝扫了他一眼,刚刚暴怒之时,自己根本就没有留情,完全就是将这名贴身太监当做发泄之物,好在这老太监跟了他这么多年,吞吃的天才地宝也不在少数。
“奴才谢陛下隆恩!”
“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