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没有跟你经历过一样的事情,相比于仙人,反倒是隐藏在田间旷野中的‘脏东西’更容易碰到。”
所谓的“脏东西”,便是由天地间的晦气杂气聚集在阴邪之地,孕育而生的邪灵,只不过这些灵,绝大多数都并没有伤害人的能力。
常人只要血气运转如常,便无需畏惧,也就只有在精神恍惚,血气衰竭之时,才有可能被这些阴邪趁虚而入。老人和孩子常常是它们选择侵蚀的目标。
“我是不是没有通过考验?”
女童沉默地听玩风秉文说的话,随后抬起头,眼光暗淡,就像是一株凋零的鲜花。
“你是不是不会收我当弟子了”
“怎么会?”
风秉文看着这转世古仙可怜兮兮的表情,哑然失笑,毫不在意的吐露自己此世年幼时所经历的事,
“我比你年纪还小的时候,也被家里人灌下符水,然后我就变乖了。”
“原来大哥哥你也喝过符水?”
女童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红嫩的唇瓣如花般绽放,
“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这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风秉文的脸上露出忌讳莫深的表情,并不准备多说。
第两百八十四章 弟子就是用来捉弄的
,我有一卷善恶天书
下溪村来了一位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却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有多大的夫子,一眼望过去,似乎只是一名少年郎,可是再仔细瞧上片刻,却又似乎是一名青年。
虽然下溪村的村民对这位年轻先生的年龄争论不休,但是有一点却是公认的,那就是这位年轻的夫子格外博学,而且对钱财并不看重。
这一点,从这位年轻的先生仅仅只是收下十枚铜铢作为束,就让人进入他的学堂,学习他的知识就能够看出。
不过也没人就此看轻这位先生,认为他是穷疯了,所以才设下如此低的入学门槛。
因为这位年轻先生的饮食起居都格外讲究,而且他的身边有一位俊俏的侍女贴身服侍,还有一位看起来凶神恶煞,门神似的大汉。
因此周边村落的居民都在猜测,这位年轻的先生莫不是哪一个负气离家出走的贵公子,只是暂时选在此地隐居,将教书当做打发时间的行当。
各种各样的猜测与传闻在这乡间田埂中流传,俊俏的年轻书生,而且还疑似来自高门大户的贵公子,种种身份加持之下,格外吸引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让她们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这些都不影响周边的居民争先恐后的将自家的孩子送进这位年轻的先生开设的学堂之中,毕竟十枚铜板的束,几乎等同于白捡,即便是再没有见识的农户,也不会觉得读书认字是一件坏事。
“老爷,你应该去上课了!”
清新雅致的花园中,俏丽可人的小侍女,花朝颜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正在闭目假寐的少年郎。
“唉,昨天不是已经上过了吗?怎么今天还要上?”
少年颇为有些烦躁地拿下了盖在脸上的道书玉册,向花朝颜问道。
“老爷,您是教书的夫子,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胡话了,学生都已经到齐了,正等着您去上课了,您可要以身作则,千万不能迟到了,上课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
花朝颜认真地提醒道,虽然不明白老爷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一处凡人的村落旁边建起私塾,开始教书授业,但是既然是老爷的选择,她定然要无条件的配合,并且提醒。
“我知道,不过就是抱怨一下,教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风秉文忍不住吐槽道,他开私塾授课还不到一个月,此时已然是饱受折磨,精神与意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与摧残。
他现在都有些懊恼自己先前做下的决定,干什么不好,跑去开私塾当先生,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过决定都已经做下,学生也都已经收下来了,他自然也就要把课给讲完,总不能开可不到一个月就撂担子跑路,这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铛~
清脆悠扬的钟声在林间回荡,一旁的花朝颜连忙提醒自家老爷,
“上课时间到了!”
“我听到了。”
风秉文嘀咕一声,顿时便化作一道五色遁光,消失在原地。
五行遁法!
这就是他出行都要把这只五色鹿带在身边的原因,只要一有空闲,便可以时时参悟,次数多了,自然也就能够模仿到推出完美契合于他自己的遁法了。
当钟声停歇的那一刻,风秉文的身影出现在看起来分外简陋,但是冬暖夏凉,足以遮风挡雨的学堂门口处,整理了一下仪容,面无表情的夹着走进学堂。
原本喧闹的学堂随着风秉文的进入,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黑白分明,其中又带着些许畏惧的目光,看向走上讲台的年轻夫子。
“起立!”
一声稚嫩的娇喝在课堂中响起,一名坐在前排的女孩站起,随后整个学堂,数十名,年龄大小不一的孩童全都起立,然后齐齐向着先生问好。
“都坐下吧!”
风秉文抬起手掌,压了压,他并没有要求这些,这是来到他课堂上的学生们自发的行为,因为周边的学堂都是这样的,尊师重道,是作为一名学子最基本的素养。
“今天我们学这些……”
年轻的夫子从腋下抽出,开始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几个斗大的字。
嗯,他如今就是负责周边几个村落孩童的启蒙教育,就是教他们认字,这是一项极为痛苦,但是却意义重大的事情。
风秉文真正想教的其实只有一人,不过教人读书认字是一件长久的事情,他总不能天天隐匿身形,瞒着人家的父母教她吧,这样想着未免也太过怪异了一些。
于是,风秉文干脆就开设了一间私塾,反正教一人是教,教十人是教,教百人还是一样,无所谓,不过学生的多与少而已。
况且教人读书写字,让顽童摆脱愚昧,能够以一种更清晰的目光与姿态去观察这个世界,本身便是一个功德无量的事业。
师者,身有圣德!
在学堂开课的第一天,天书上便随之增长的善功,并验证了这一点,虽然不多,只是几十点,聊胜于无,但是意义却重大。
因为这是一笔风秉文时隔许久,亲手挣下的善功。而且并非是通过杀戮所得,而是教书育人。
只不过这笔善功挣取的过程未免太过痛苦了一些,远不如斩妖除魔那般爽利。
但是风秉文按捺下了心中的烦躁,他认为,这是对自己心境的一种磨练。
虽然他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简单的识文断字,都有孩子学不明白,一边教一边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死活学不会。
有时候,风秉文甚至都琢磨,自己要不要改良一下修仙界一种通用的传承手段,就是可以在瞬息之间,便将内容庞大繁杂的传承,打入继任者识海之中,不需要任何言语,自然而然便掌握了一切。
但这是只有修为高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够使用的手段,凡人若是承受这种信息量的灌注,只有一种下场,就是脑袋炸裂,当场暴毙。
但风秉文有时候心中真的时不时的冒出一种念头,他就想将自己教的那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知识,强行塞进那些小蠢蛋的脑瓜子里,省去了自己那般功夫,也不用学的那么辛苦。
不过最终风秉文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的手段他暂时研究不出来,况且有那功夫倒不如多琢磨一下,完美契合于自己的道法神通。
他现在已经结成了三枚符真种,只要结成九枚真种,就可以准备凝练金丹了。
对于寻常的修士而言,在丹田气海中凝练成了三枚符真种,就可以尝试结丹了,只不过能够结成的只是最低等的真丹,基本断绝了更进一步的可能,除非有足以改天换命的大机缘。
“老师!”
刚下课的钟声响起,疲倦的风秉文脚步在踏出学堂的那一刻,便施展遁术,逃回了后院,只不过他还在自己的椅子上躺了没多久,便听到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
随后,一位就如同初夏时,从荷塘中露出尖角,含苞待放的荷花般女孩一蹦一跳出现在眼前,活力无限,生机勃勃。
“嗯!”
风秉文漫不经心地应一声,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本玉册,盖在脸上。
明明看着面容,同样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人,可是身上却有了一种饱经岁月沧桑的暮气,完全没有少年人应有的活力。
“老师,你不是修士吗?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累啊?”
女孩走到风秉文的近旁,毫不认生的揭起了风秉文挡在面上的玉册,随后便好奇地看了过去。
一眼望去,便是头晕眼花,连忙放下,可即便如此,她的身形还是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时间竟动弹不得,难以起身。
“哈哈哈,让你随便乱翻我的书,这回长教训了吧!”
原本看起来没什么活力,就像是一条晒干了的咸鱼一样的风秉文,此时却是从躺椅上坐起,捏着落到手里的玉册,看着半响都没缓过来的王姝,哈哈大笑起来。
“老师,你又捉弄我!”
女童顿时咬牙切齿,知道自己上了这坑货师傅的当。
“什么叫捉弄?我这是给你长长记性。”
风秉文撇了她一眼,完全恢复过来,已经有了少年人应有活力的面庞上,笑意盈盈,这依旧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像我这样的修士,身边不论是什么,哪怕是极为寻常的事物,长时间接触后,必然会生出灵异,像你这样还没有修行的人,贸然触碰,说不好便会丢了性命。”
“真的吗?”
女童的面色带着几分怀疑,她如今也回过味来,这位自称修士的大哥哥,小时候也曾经因为展露过跟常人不同之处,所以也被迫灌下了符水。
而当她一时不察,喝下了符文后,却说那是对她的考验。她最初确是真的信了,可是后来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这分明就是把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复刻到他人的身上,然后从中得到满足与愉悦村子里的那些同龄人就是这么干的,看到其他人跟自己一样倒霉时,可别提有多开心了。
“自然是真的,作为学生,怎么能够质疑老师呢?”
风秉文身体端坐,摆出了作为老师应有的威严,而这顿时便唬住了少女。
“老师,您说的是,我以后不会再随便碰您的东西了!”
王姝乖乖认错。
“你就这一点觉悟?”
风秉文眉毛一挑,面上露出了不满。
“任何不了解,不熟悉东西,我都不会乱碰。”
“这才对嘛!”
风秉文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话锋便是一转,
“我前些天交给你的那本书,你现在能够看懂多少了?还有哪些字不认识?”
“还有一大半不认识。”
王姝闻言,瘪了瘪嘴巴,她最初看到了新建在村子旁的私塾,看清楚了私塾中的那位先生时,是格外高兴的。
因为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私塾就是为了她而建起来的,而其他人之所以能够入学,就是沾了她的光。
只不过这样的小小骄傲,在入学之後,便迅速碎。因为那位先生给了她一本书,并宣称那是修行求道,最简单的一本基础书,哪怕是最蠢笨的修行者也能够畅读。
“那你看懂的那些呢?其中的意思,你又能够明白多少?”
风秉文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不管资质如何,修仙的第一步,首先得认字。道经都看不懂,还修什么仙。
“我只能勉强理解几句话,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合成一句话之后,我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女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写下那本书籍的人就不能用更通俗易懂的语句去描述吗?
“唉!”
风秉文听完女孩的话,便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再多言。
“老师,我是不是特别愚钝?”
女童听到这一声叹息,娇小的身躯顿时一颤,小心翼翼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