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天真浪漫,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病了的时候躺在床上哇哇乱哭,病好就跟个野猴子一样漫山遍野乱窜。
“第一次。”
风秉文如实交代。
“大哥可把你保护的真好。”
老人由衷的感叹道,他是风秉文名副其实的二爷,是风嘉川的弟弟。
“二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秉文不依不饶,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这事情要是不弄清楚,他感觉自己觉都睡不好。
“嘿嘿!”
二大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中那轮烈日,朝着村后方向瞅了一眼,这才开口,
“还能怎么回事?你爷平时肯定没少吩咐你,不要往后面跑,你们这一群小东西不听劝,老是犯忌讳。后面那块地可不干净。”
“有脏东西?”
风秉文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虽然是站在大日下,他却感觉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两条腿都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他想当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这个世界似乎并不那么唯物,这两天他经历的事情完全没办法以他的认知来解释。
“不然还能有什么?”
二大爷看着风秉文的脸色,知道这小家伙被吓到了,连忙安抚了一句,
“不过你只要不乱跑就没事,天黑了就蒙头睡觉,大晚上的也别出来乱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有任何事情,我们村可是供着一位土地爷。”
“土地爷!”
风秉文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到底不是寻常小孩,慌乱的心迅速镇定下来。
虽然有超出他认知的东西存在,但是似乎依旧存在平衡,有能够克制甚至压制这些玩意的仙神之流。
“等下个月初一的时候,你也跟着你奶奶去上柱香吧,去去身上的晦气,土地爷也会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嗯嗯!”
风秉文用力点头,以前不知道的时候就跟其他的小屁孩一样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是现在了解并亲身体验以后,烧香拜神可得认真一点了。
“对了,二爷!”
看到面前这位老人扛起锄头正要走,风秉文看着身旁聚精会神,也在听新鲜的小屁孩,连忙问一道更重要的问题。
“我们一起去了,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被吓到了?”
“当然就你一个!你们五个血气正旺的小伙子全都给吓住了,那我们村也该搬了,这地方谁哪能住人呢?”
听到风秉文的问题,二大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会被吓到?”
“对。”
“那为什么会是我?”
风秉文很不服气。
“应该是你的身子骨最弱,阳气最少,所以就专挑你欺负。”
老人的语气很是肯定,顿时就让风秉文忍不住瘪了瘪嘴,有些更不服气了。
“那些东西就是那样,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你再长大一点,它们就吓不住你了。”
说完之后,二大爷也不管这些小屁孩儿怎么想,扛着锄头就往地里去,准备锄草了。
“文子哥,我爷说你身子骨弱。”
正当风秉文思索间,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壮实得就像是一头小牛犊子的小孩嘻嘻哈哈地靠近了他。
“去去去,你才弱呢!”
风秉文没好气地翻着白眼,论其体格,他在村中小孩确实算不上是最好的,但是怎么也不该是垫底呀,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五人同行,就他一人倒霉中招,按照二大爷那套欺软怕硬的言论。毋庸置疑,就是他的体质最弱。
白天,风秉文老老实实地当一个“早慧”的乡村幼童,虽然偶尔会表现得很成熟,但有时候也会干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稚子之举,总之就是不让自己显得扎眼。
正是因为他偶尔的成熟,所以风秉文理所当然的成了风家村的孩子王,即便他不是年龄最大的,也不是体格最为强壮的,但是关键时候,他就是能拿主意。
而当日暮西沉,袅袅炊烟飘荡在风家村上空时,大人的呼喊声在各家各户响起,玩闹了一天的稚童们各回各家。
在家中两位老人的关怀中解决了晚餐的风秉文,看着屋外已经侵染了半边天空的夜色,还有那山边最后的落日余晖,连忙溜进了自己的房间中,大门一关,窗户一闭,再往被窝一钻。
这种时代可没有什么娱乐,乡下人唯一的娱乐方式他现在也玩不了,至于看书,更是别提了,他家老爷子收藏的那一柜子书,他早就翻了个遍,有些熟悉得都快背下来了。
但是过早的躺在床上,唯一的结果就是眼睛闭上了,但是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因为压根就不困。
无奈之下,风秉文只能尝试平时无聊之时才会进行的消遣。舌抵上腭,屏气凝神,思维放空,无尽的黑暗涌现。
而当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意识清醒,却又似乎进入沉睡之际,亿万毫光绽放,无量光明照彻黑暗,一卷书籍,在这无量光明之中缓缓浮现,封面之上,四枚古篆熠熠生辉。
善恶天书!
一念而动,书卷翻开,可见扉页之上,又有一行古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当这一页翻过之后,再次出现的书页中央,有三行古篆。
姓名:风秉文;
善功:柒拾玖;
恶行:壹;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全都是以古篆书写,熠熠生辉,即便是在光明之中,也依旧不失其光彩。
但当再翻过一页时,干脆就是空白,再也没有任何文字,不过风秉文如今已经驾轻于熟,他在心中默念,
“善功记录。”
第五章 灵雀
顿时,光洁的书页上浮现了大片古篆文,每一行都详细记载风秉文曾经做过的善事,早就已经熟悉的风秉文略过下方的那些事件,看向最上方的那一行。
挡煞,善功,伍!
“……”
风秉文默默无言,他自打出生以来,都是村中的模范孩子,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型,大人们说什么,只要合理他就怎么干,基本上不闹事也不折腾。
家中两位老人交代,不要往村后跑,他就一直记着,只是那天跟他一起玩耍的那几个小屁孩实在是玩上头了,也不顾忌,直接蹿到村子后面去了,他怕那些家伙闹出什么幺蛾子,也就跟着去了。
结果嘛,那些家伙屁事没有,反倒是他倒了霉,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还做了噩梦,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
在看天书上的记录,好家伙,可不就是他替那些小屁孩挡了煞吗?
只是;
“这到底有什么用啊?”
再往前翻动一页,看着自己自出生以来辛辛苦苦积攒的那点善功,风秉文满心无奈,一开始他还很狂躁,如今也就放宽心态。
这一卷天书自打他降生在这一方世界起,就一直存在了,是他在一次无意闭目敛息之时偶然发现的,一开始他还激动得不行,以为是了不得的金手指。
结果他摸索了七年,什么用途都没有发现,哦,他有意或者是无意做了一些好事的时候,这本天书会给他记录下来,增加一点可怜的善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一卷天书似乎只是单纯的记录,增长的善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还是一普通顽童,稍微特殊点,就是他有一世宿慧。
“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风秉文只能充分发挥阿Q精神,如此自我安慰。
“睡觉睡觉!”
再看了一眼那少得可怜的善功后,风秉文收敛心神,不再有任何杂乱的想法,很快就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
喔
伴随着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公鸡啼鸣声,大日东升,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到床板上,照耀在一位眼神清亮澄澈的瘦小孩童身上。
“嗯~”
风秉文从床上坐起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乖巧地穿衣。
他在还能记事的时候,他家老爷子就尝试着教他背诵诗文。但风秉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装作一副平庸的模样,他可不想沾上什么神童的名头。
要是没点真材实料,参加科举铁定露馅,倒不如老老实实学习,一步一个脚印。进士什么的他就不想了,他如今的目标也就是当个秀才。
当然,能更进一步,混个举人老爷也不错,到时候还能走走关系,混个官身,当个公务员,这样也能颇为滋润的过一辈子。
而因为他装傻的缘故,他家老爷子也不指望把自己孙子培养成神童,只是打算等到再长大一些,带到县中的学堂进修。
如今嘛,风秉文可是自由身,这年纪的孩子是不用到地里去帮忙的。
等再长大几岁,跟他一起玩耍的那些小家伙们,有些家底比较厚的,就会被送到县中学堂,而有些则会跟着大人下地,学习怎么种地。
“文子哥!”
吵闹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出神望着天空的风秉文望向身边,一张大花脸笑嘻嘻地凑到身前,得意地向他展示着手中的战利品。
“二狗,你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等回家,你娘肯定要揍你!”
风秉文没记错的话,这家伙早上跟自己出门的时候,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这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家伙就滚了一身灰。
“嘿嘿,没事,文子哥,你看我抓的这只麻雀,漂亮不?”
听到回家要被揍,泥猴一样的小家伙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但一看现在满身泥的狼狈状态,也就不在意了,反正回家是被打定了,还不如现在玩得开心一点。
“确实挺漂亮!”
风秉文打量着被这泥猴子似的小伙伴攥在手里的麻雀,大小跟寻常麻雀区别不大,可这小麻雀的尾羽却是艳丽的深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瑰丽的紫光。
叽叽!
被顽童攥在手里的麻雀微微颤抖着,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看起来害怕极了。
“文子哥,你要吗?你要的话,就送给你了!”
顽童笑嘻嘻道,颇为大方地把手向前一送,但眼中却藏着几分不舍。
“你这家伙,平常我让你放蛤蟆,可是好说歹说才同意,今天觉悟这么高了?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风秉文笑看看顽童,这般年纪,即便是有心思也藏不住。
“文子哥。”
顽童扭捏了一下,似乎是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某件事情,还是开口了,
“我爹想让我去县里的学堂读书认字。”
“好事啊!”
风秉文点头称赞,在这种时代,即便是考不上功名,只要会读书写字,也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差事,机灵一点,说不定还能在衙门里面,混个不入流的刀笔吏混日子。
“可是,我娘说钱不够,我爹就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让你爷爷跟书院说说,用粮食折算学费?”
“这样啊!”
风秉文沉吟片刻,在顽童紧张的注视下,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