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刻，耳旁便响起了那小孩讥笑声。
“治不好病就找借口，我三岁时就不会信你这种说法了，更何况我今年已七岁……”
脑门上的血管不停的抖动，若非顾忌爱看热闹的地灵，他怀疑自己会当场发作。
龙游浅水遭虾，虎落平阳被犬欺！
“眼前这七岁小屁孩莫非是自己上半辈子没有积德，老天爷给出的报应！”
方阚强忍着恼怒，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只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缓缓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能找到某些能恢复生命能量的天材地宝仙丹灵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能不计成本让这老牛服用老参我们回春堂的镇店之宝五百年老参，也能补充生命能量为其吊命。只可惜此地离县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恐怕也来不及了。”
他目光咄咄凝视着小屁孩：
“若你拿的出此类宝物，我便有把握救回这只老牛。”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二狗身上。
他们详细打量着这位牵着老牛的小孩，只见他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粗布衣裳，光着双脚，身体和腿脚上沾染着不少泥巴，全身上下透露着穷酸气息。
分明就是个苦哈哈的穷人家小孩子。
魏长生不仅暗暗失落，他自然知道二狗家中的情况，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跟自家老牛年岁相差无几的老牛。
指望他能拿出堪比回春堂镇店之宝的仙丹灵药，还不如相信自家老牛能受天眷顾自行好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二狗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他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随即撞到了身后的老牛上。
老牛“哞”的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孩的脸庞，好像在安慰着自家小主人。
好像是老牛的安慰起到了作用，二狗忽然浑身一震，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下一刻，他伸出紧握的右手缓缓摊开，一个拇指大的贝壳出现在他掌心。
“喏，石爷爷说这个贝壳中就有你口中能回复生命能量的灵药，东西我已经拿出来了，接下来就该展示你医术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
方阚看到二狗手中的贝壳忍不住笑出声来。
来到这个破村子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他刚才只是随意一说，发泄发泄罢了，从未想过这半大小孩能拿出什么仙丹灵药和天材地宝。
事实上，他对这个破村子能不能拿出一点像样的宝物都保持怀疑，更何况一个七岁的农家黄口小儿。
所以，在他看来，小屁孩逞强似的拿出一个所谓灵药，只是来自小孩的最后倔强。
他当然能认识到自己这种行为连胜之不武都称不上。
事实上他也清楚，当自己跟一个黄口小儿一般见识时，便已经输了。
若非这两天被他折磨到精神险些崩溃，他堂堂一县首席大夫，哪能拉下脸面跟半大小孩较劲。
“你确定手中的是救命灵药？若是后悔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所以方阚决定向对方再次确认一次，给对方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
二狗自信满满，正欲给出个肯定的答复，一旁听了很久的魏长生却神色动容，抢着问到：
“二狗乖，告诉为师，这枚贝壳是不是神石老爷给你的？”
二狗点了点头，自豪道：
“没错，方才石爷爷告诉我，这枚贝壳里装着我们需要的灵药，先生赶快拿去给你们家阿黄服用吧。”
“好！”
魏长生不带半点怀疑，接过二狗手中的贝壳，快步走向老牛缓缓蹲下。
方阚也回味过来，这应该又是地灵插手了，不由心中一跳。
‘这地灵究竟有多闲，竟无时无刻关注着一切事物。’
他承认一块石村地灵实力高强，但一码归一码，想要拿出回复生命力的灵物，可没有那么简单。
就算拥有此等灵物，他也不信地灵舍得将此等灵物用在一头年迈的耕牛身上？
不过，他心中的坚持，在魏长生打开贝壳的那一刻彻底动摇了。
第28章 产物
贝壳缓缓打开，隐约间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
一粒半透明闪烁着光泽的珍珠正静静地躺在贝壳正中心，珍珠内部有波光流转，似有清泉流淌。
如梦亦如幻。
仅从卖相上看，众人便知这珍珠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之物。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小小贝壳中竟蕴藏着如此珍贵的物件。
“这真的是灵药？”
方阚不敢置信，他承认这枚珍珠绝对能称作宝物。
但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有关它的记载，更别提其功效。
光从卖相上看，这枚珍珠的价值绝对远在一头老牛之上，甚至两者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而就是这样的宝物，村中地灵就这么随便的拿了出来，简直视宝物为粪土！
这老牛何其之幸！
“想要知道是不是灵药，喂下去便知结果。”
跟众人惊叹于珍珠的瑰丽不同，魏长生的心思却放在自家老牛上，见识到珍珠神异，毫不犹豫它放入老牛口中。
珍珠在碰到牛嘴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它的嘴里。
正在众人惊异于珍珠的异变时，方阚却明锐的察觉到了老牛身上的变化。
一股浓郁的生命之力在它身上迸发，如久旱逢甘霖枯木又逢春，老牛那岌岌可危的身体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正常。
甚至……返老还童变得更加年轻了。
方阚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如果老牛之前的生命力相当于日薄西山的古稀年岁老人，现在便回复到了知天命的年岁。
神乎其神！
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灵宝？
不！传说中仙丹不过如此！
方阚面色潮红，他行医一生寻利求财，又努力成为神灵祭司，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延年益寿多活几年！
而这只老牛，只不过适逢其会服用了神灵赐予的灵药，便实现了他这一辈子都可能无法触及的最终梦想。
这一刻，他坚持了辈子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动摇了。
当他从迷失和茫然中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石屋。
“怎么垂头丧气？”
一道人影从角落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他寻声望去，不出意外来者正是地灵。
看着眼前的地灵，方阚五味杂陈。这一刻，他对这位神秘地灵感官非常复杂。
是他将自己困在此地无法回家，却又是他让自己明白了什么是天外有天神外有神！
“自与尊神约定以来，某战战兢兢只想完成任务，从未有任何逾越，尊神何必死死盯着我不放？”
方阚心知以现在的情形，自己能回去的机会渺茫，终于鼓起勇气硬气一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尊神不要拿我寻开心。”
魏武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自古功过不相抵，你虽然有错在先，也不能枉顾你的功劳。今天你虽没有直接出手，却点明了老牛的症结所在，也算参与了救治，姑且算你完成一个任务。”
“对了，我看你似乎对我误会颇深。在我看来，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算生命，你又何必执着只看病‘人’呢？”
方阚闻言浑身一震，眼里闪过一丝生的希望，当他决定昂首重新直接地灵时，魏武的身躯已缓缓消散。
他努力的回忆之前两人的约定，苦笑一声：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尊神与我的约定的可是救人……”
魏武已经淡不可察的身躯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没有多余解释，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二狗很兴奋，他今天见证了一场神迹。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亲身经历参与其中，成为了最重要的一环。
想起老牛恢复活力时，私塾魏先生和那魏涛小儿对自己千恩万谢的场景，他就暗暗得意。
回到家中，自家娘亲正在做饭，他满脸兴奋眉飞色舞的讲述着放牛归来时路上发生之事。
当然，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经过以往的经验，在自己“吹嘘”时，迎接自己的往往是父母的批评教育和混合双打，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向母亲炫耀自己的经历。
正到他准备好了躲闪，却见自己母亲正在炒菜的双手停住了，脸上竟是一反常态的惊喜。
铁三娘蹲在自家跟前，认真问道：“那颗珍珠可是石老爷给你的？”
见自家母亲追问起来，二狗心里有些慌张，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摇头道：“是，也不是。”
“石爷爷没有亲手给我，他只是让我张开双手，那枚贝壳便自行出现在我手里。”
一谈到刚才的情况，二狗逐渐忘记了紧张，眉飞色舞讲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娘，石爷爷真的好厉害。魏先生把那枚漂亮的珠子放进老牛的嘴里后，眨眼间的功夫，那头要老死的黄牛就从地上站起来了。”
铁三娘定定的凝视着自家儿子，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场的这么多人，石老爷处理此事为啥会借自己儿子之手。
莫非，真如儿子所言……
想了想，她叮嘱道：“二狗啊，以后多留意村子里的田鼠，有空多带你阿爸去转转……”
“二狗省的”
……
沁泉水府。
魏武刚回到家中，衔珠便第一时间迎了过来，环抱着自家老爷肩膀，撒娇道：
“老爷，方才我那珠衣包裹的一滴水珠是什么？我怎么感觉它蕴含着很强大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