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师娘，师姐，还有彩环她们。”顿了顿，韩立接着道，“师父是否找到了为凡人延寿之法？”
“是”墨居仁也不隐瞒，直接回道。
听到如此回答，韩立心中顿时了然，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聪慧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墨府中人的变化？无论是各位师娘，还是两位师姐和彩环尽皆如此。
这让他瞬间便想到了某种可能，定然是师父找到了某种延长寿命的方法，这才令的师娘们六年过去了，非但没有丝毫老态，反而显得越发年轻。
只是，这有什么用？即便延长再多的寿命，无法修行的前提下，终究还是有消亡的一天，不过是将痛苦推迟罢了。
而师父已经踏上仙途，带着这么多的牵挂，未来又该如何面对？怕是做任何事情都要束手束脚，时刻担心家人的生命安全。
“还记得当日离开七玄门，赶到你的家乡村口时，你问过我的问题吗？”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墨居仁忽然问了一句。
“当然记得。”韩立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接着道，
“当初我便问过师父，一面是道途，一面是家人，师父会如何选择？
您当时的回答，弟子至今还深深记在脑海中。您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都有自己的选择，若是心许大道，那就一往无前，舍弃一切牵挂障碍；如果放不下，那就一切照旧，置身于亲人，爱人，朋友等等各种凡尘因果纠缠之中。
这是注定要付出的代价，逃也逃不掉，只要自己不后悔。”
说到这里，语气再次一顿，隐隐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那么师父，到如今您可想明白自己的内心？”
“我放不下，也不打算放下。”不同于当初，此刻的墨居仁并没有继续逃避不答，而是神色异常坚定的回道。
“师父想过后果吗？”韩立再次追问，
“修仙界是什么情况，想来您比我更清楚，说是弱肉强食的修罗场也毫不为过。墨府就是最大的软肋，若是被敌人察觉，以此为要挟怎么办？您总不能时刻守在府中不离开吧？
亦或者运气足够好，没有遇到难以抵御的强敌，等到师娘和师姐她们的寿元再次将尽时，又该怎么办？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师父又如何安心修炼？”
“你说的，为师又何尝不知。”墨居仁微微摇头，接着道，
“只是，墨府的存在本就是事实，即便知道了这些又能如何，难道让为师抛弃她们自己逍遥？
更何况，你我师徒的情况是不同的，墨府的目标太大，从一开始就没有隐藏的可能。选择弃之不顾，就意味着将她们放置于砧板之上，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结局。
为师也不瞒你，我做不到孤身独行，所以只能积极去面对。危险自然会有，想办法解决便是。为师自信，这一点还是可以妥善处置的。
至于寿命问题，反倒不急于一时。以她们现在的情况，活个八九十年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我也会尽力帮助她们延长，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总之不会放弃。”
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一顿，漆黑的眸子里异色一闪而逝，幽幽道，
“再者说，你怎么就能确定她们的未来一定是寿元耗尽，必死一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随着境界的提升，实力和手段也会越发不可思议，等到将来登临绝顶之时，或许现在担心的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呢？”
“这……”韩立忽然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师父的话或许没错，只是，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别说是元婴，化神，即便是结丹，对他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此生都未必能够达到，又何谈解决问题？
至于为凡人延长寿命，短了还好说，即便是他也能找到办法。可是，要达到百年，甚至以上，困难度会急剧攀升，便是元婴期修士也未必能够做到。
况且，即便做到了又能如何？一百年后呢？终究是有极限的。除非凡人能够自己修炼，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想到这里，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谁告诉你凡人无法修行的。”听完对方的讲述，墨居仁不禁轻笑出声。
“难道不是吗，没有灵根，凡人连灵气都感应不到，如何修行？这难道不是修仙界铁的法则？”韩立被师父的反问弄得有些发愣。
“那只是你了解的法则，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墨居仁微微摇头，接着道，
“我曾偶然听过一些传言，灵根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者顾名思义，就是指与生俱来便拥有灵根的人，当下修仙界中尽都是如此。
但是，在凡界之上的灵界中，凡人只要机缘足够，便有机会后天生成灵根，同样具备成为修仙者的机会。”
“还……还可以这样！”听到这里，韩立直接傻眼了。
“后天生成灵根，师父确定是真？”
“只是传言，当然不确定，而且也必定极为困难。”
“……”韩立有些无语，不确定的事情为什么说的煞有其事？
“你或许觉得不靠谱，可是，这重要吗？”墨居仁没有回答对方，直接反问道，
“即便只是道听途说，即使仅仅只是谣言又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值得去争取。最终的结果可能不能尽如人意，至少不后悔。”
听到这里，韩立沉默了。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延寿只是暂时的手段，等到以后实力提升，再去寻找后天生成灵根之法。
只是，这未免也太过虚无缥缈了。一百年，两百年，还是更多？毕竟是上界才有的方法，下界中是否存在还是两说，完全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他也相信，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将心中在意的亲人接来墨府，以师徒二人的感情，师父定然也会一视同仁。否则，对方便不可能将这种隐秘透露给他。
只是，这样真的合适吗？
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对于自己要走的路自然也不会相同。在踏入仙途的一刻，他心中早就下定决心，不会再与家人有任何因果牵扯。
冷血？
或许吧，可是，这却是他认为最理智的选择。
第74章 心乱与玲儿
修仙界的凶险无法想象，别说什么寿命，那只是天数使然，并不急迫，人祸才是最可怖的，谁也无法确定会在任何时候，遭遇到什么样的敌人，稍有波澜便是万劫不复。
墨府又如何？无论是他，还是师父，也不过是刚刚踏入仙途的新人，依然在底层挣扎，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又何谈保护别人？
他没有师父那样的自信，除非能够保证万无一失，否则倒不如不去打扰亲人，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渡过凡人的一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让弟子想想吧。”毕竟关系到自己的亲人，即便虚无缥缈也终究存在一丝希望，韩立心中还是起了波澜，一时间无法做出决定。
……
夜色已深，
此时的韩立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离开了墨府，独自一人在宽阔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年迈的双亲，久违见面的兄弟，以及自己以前最疼爱，也最在乎的小妹。多年未见，他们可还好？
以前刻意逃避，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些东西。
然而，此时此刻，小时候经历的一幕幕如同潮水一般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心，忽然乱了。
蓦地，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前光华一闪，神风舟浮现而出。一个纵跃跳入其中，化作一道白光，向着远方破空而去。
直到数日之后，再次回返。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神色平静了许多，怀中多了一个两三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似是有些害怕，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开。然而，看到街道上喧哗热闹的叫卖声，却又好奇的四下观瞧。
“舅舅，那个是糖葫芦吗……”终于，见到某个小贩举着的，红彤彤的东西时，小姑娘忍不住了，轻声询问道。
“玲儿想吃吗，舅舅给你买。”韩立笑着问了一声，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嗯，想吃。”玲儿很是诚实的点点头。
“老板，这些糖葫芦我包了，稍后送到墨府。”
“原来是墨府的贵人，您放心，小的一定送到。”接过对方递来的碎银子，小贩连忙讨好的回答。
韩立点点头，从架子上取下一串递到女孩手中，后者顿时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起来。再之后，便彻底放开了。
“舅舅，那个是蜂蜜糕吗……”
“舅舅，那个是……”
“舅舅……”
对于小女孩，韩立显然疼爱到了骨子里，无论对方要什么尽都无不应允。这样的宠溺，顿时令的对方开心不已，不时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墨府
再次见到韩立的一刻，墨居仁心中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选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人将彩环喊来，领着二人一同去安顿。
之后的时间里，韩立更是什么也不去考虑，同彩环一起专心一致陪着玲儿肆意疯玩，几乎逛遍了整个嘉元城。
直到半个月后。
清晨，望着依旧沉浸在熟睡中的小丫头，韩立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定。蓦地，心下一狠，化作一道青光直接破空离去。
片刻之后，房门缓缓打开，墨彩环缓步走了进来，向着打开的窗户望了一眼，不禁叹了口气。
在床边轻轻坐下，俯身摸了摸女孩粉嫩的小脸，口中低喃道：“你既心向大道，那便放心去追逐吧，玲儿我会照顾好，决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舅舅……”似是有所感应，睡梦中的玲儿忽然娇声喊了一句。见此，墨彩环不禁微微动容，心中再次长叹，也不知道小丫头醒来发现舅舅不在，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又过去一月。
这段时间，墨居仁一边修炼，一边陪伴家人的同时，也在等待辛如音二人的消息。
她和齐云霄也没有闲着，而是按照墨居仁的要求，对上次已经改进过一次的传送阵进行再次改良，争取能够更进一步。
事实上过去半年的时间里，除了和齐云霄炼制全新的‘颠倒五行阵’布阵器具之外，闲暇之余，她都在研究此事，并且有了很多新的思路。
这一个月中，在齐云霄的辅助下，她终于将第二版的传送阵做了出来。与上次相比，新一版传送阵成本略有上升，而功效也同样大幅度提升，传送距离达到一百一十里。
这已经与当下天南修仙界中能够布置的高级传送阵相差不远，也完全满足了墨居仁的需要。
不愧是天才级别的阵道大师，听到对方介绍之后，墨居仁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原本是打算建立三座传送阵的，其中一座用来中转。
现在直接一次性解决了，洞府与嘉元城的直线距离也不过百里，两座传送阵完全可以满足。
“如果有一座完整的上古传送阵供你参考，那么，此阵能否再次改进？”忽然想到了什么，墨居仁再次问道。
“上古传送阵！”听到此话，辛如音神色微怔。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上古时期仙道昌盛，各种传承尽都高深莫测，远非现在可比。传送阵也不例外，据传闻最远的传送距离可以达到千万里级别。
这是何等强大的阵法，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如果真的能够有一座完整的上古传送阵参考，哪怕只是领悟一些皮毛，也足以让她对阵道的理解飞速提升。至于对现有的传送阵再次改进，反而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墨前辈知道哪里有上古传送阵？”
“此事以后再说，当下还是要将现有的传送阵布置完成。”说着，墨居仁自腰间取下一只高级储物袋交给对方，
“这些都是我半年来收集的材料，辛姑娘检查一下还缺什么？没有的我立刻去补齐。”
“前辈稍等。”辛如音也不迟疑，接过之后当即放开神识探查起来，片刻之后回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前辈应该是按照三座传送阵的需求收集的材料，眼下只需要布置两座，大体足够了。只是，因着新版传送阵对部分材料做了一些替换，还需要前辈再行采买一些。”
“可以，你将需要的材料列一个清单，稍后我便去补充。另外便是阵法的修建，这里我打算放在内宅下的地库中。你们二人待会一起去看一下，做个准备，待墨某将所需材料一并补齐便开始布置。”
唤来一名下人嘱咐了几句，墨居仁也不再耽搁，当即御使小金，向着灵兽山所在的方向极速飞去。
第75章 密符与传送
传送阵的修建很顺利，有辛如音这样的阵法大师现场亲自指点，墨居仁和齐云霄二人从旁辅助，仅仅用了一个月不到，墨府地下的部分已经彻底结束。
这里面最主要的还是辛如音，无论是阵法的设计，还是阵纹的纂刻尽都需要她亲自来完成，后面两人也只是做了一些类似于材料精炼之类的体力工作。
再之后的一个月，洞府另一头的传送阵同样完工，至此他的家族底牌计划终于初步完成。当然，也仅仅只是初步，距离彻底安心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