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众子弟在原地一脸的纠结。
“先生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到了内堂，让人奉上茶水后，沈清风笑吟吟问道。
白华哑了一口清茶，立刻尝出这是京城龙曲，是很珍贵的茶，显然对方对自己很是重视，可是
老实说，这茶的味道，现在连江南那些二流货都不如.
“刚才与我对话的那孩子资质的确不错。”白华想了想直接了当道：“敢问沈太爷，那孩子可有婚配？”
“啊？”沈炎和沈清风都是一愣，没想到对方会对一个小丫头打这样的注意。
“老爷？”白华的妻子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家丈夫会突然谈起婚事来。
“先生的意思是？”
“我就直说了吧.”白华直接道：“我白家子孙单薄，如今到了我下一代，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如今在京城做六品官，这一点沈太爷肯定也知道，他小时候热衷科举，专攻经意，导致术算一道并无基础，而我这小子嘛”回头看了一眼那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的小儿子，叹了口气道：“资质不尽人意。”
“哦？”沈清风目光一闪，大概明白对方打的注意了。
“所以.先生是想通过结亲，来解决这事儿？”
“是！”白华很直接道：“情况沈太爷您也清楚，江南学院利益巨大，想必太爷也是因此才这样重视我们这样杂学大家，但我比你们更清楚江南学院代表什么，若想我全心全意为你们沈家子弟讲学，我这个条件，你必须答应，那叫沈雪的丫头嫁我小儿子，大家是亲家，我必竭尽全力辅导沈家，若不答应.”
白华眼神变得冷漠起来：“我沈家门外请我的人，可不少！！”
沈炎：“.”
第295章 精明的沈雪
.
“老爷，你刚才”
回到沈家客房位置，白华的夫人有些担忧道：“还是应该客气一些，哪有那么赤裸裸的？沈家.到底是术士家族，咱们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白华白了自家夫人一眼：“你呀，思想就是没转过弯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咱们家历代家主对术算、格物等学说贡献有多大？九宫术算起码有四成是咱们家编写的，连户部都在用这书作为术算的教材，可我们家因此受益了吗？别说术士家族，就是那些以经意为主的书香门第可尊重过我们？”
白夫人闻言沉默，即便是在江南，那些传统经意为主的书香门第对白家都是不怎么正眼看的，白家背了个杂学之家的名头，反而有些影响家族子弟科考和仕途。
她以前其实就想说了，为什么家里还要坚持杂学传承，遭受白眼不说，又费时费力。
看出自家夫人的疑惑，白华冷哼道：“因为祖上很久就意识到了，杂学并不是那些家族口中的歪门邪道，相反它是利国利民的重要学术，世人大多只看眼前利益，为了科考，都以经意为主，可有些东西，始终需要有人来钻研攻克，我们白家为了传承这些东西，付出了多少？一代一代下来，遭受了那么多白眼，如今好不容易风水轮流转了，我为什么要客气？他们以前可对我白家客气过？”
白夫人：“.”
“那也不至于那样威胁呀万一人家恼怒成羞，你的算盘不就打空了？”
丈夫的算盘白夫人一起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得通透，两个儿子一个精力在仕途上，一个则是资质不佳，这才导致老爷将注意打到了才刚刚诞生的大孙子身上。
可如今江南学院火热，自家大孙子就是从小教育，等能开始考学院起码也是十年以后了，而且资质这种东西又说不准，谁能清楚自家大孙子是什么资质呢？万一又不行，难道继续等二孙子？
白夫人是大家闺秀，见识还是有的，江南学院这个地方，越早进越能吃到红利，一旦后面人多了，怕就不一定有现在这般公平了。
沈家那姑娘刚才那翻表现来看，显然就是资质非凡，学院不歧视女人，这样的女孩若嫁给自家小儿子，老爷全力培养，大概率能为家里培养出一个女术士，有婚姻做绑，至少有一定保证，今后若诞生了二房的孙辈，有这么一个母亲，起点也会比普通人家高一些。
她其实对老爷的这个决定是赞成的，就是那态度过于张狂了点。
“恼怒成羞？”白华冷笑一声：“没看到咱们大儿子家门口那场面呐？信不信最多一天的功夫，多的是世家上门求学？呵不是你老爷我充大，京城虽大，但在术算一道上能让我看上眼的，就那一两个，而且还极不适合教人，若不是如此，一路上我们会看到那么多世家管家到处挖人？”
“我若猜得不错，现在江南那边，恐怕其他有本事的夫子房门都被敲烂了，不过敲烂也没用，江南如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在那边生活，谁愿意跑这鬼地方来？”说着拿起手中的茶杯，随即一脸嫌弃：“连杯入口的茶水都没有.”
白夫人：“.”
陈大人还真是把这群老酸儒养刁了，居然说京城是鬼地方？
不记得以前自己眼巴巴的想带着全家进京落户？
懒得拆穿自家这丈夫得势小人的嘴脸，白夫人只能幽幽提醒道：“你可悠着点，别太过分，就像你说的，天赋难得，那姑娘我瞧着机灵，到了其他家，你不一定找得到这样的。”
“嗯我晓得.”白华微微点头，这倒是事实，十几岁能看懂三元术算的姑娘，自己活这么多年可没见过几个，硬要说的话，就是最近刚入学院的那个云可儿小丫头有这天赋，但基础却没这么夯实，而且那丫头最近和尉迟飞虎打得火热，自己怕是惦记不到，在江南，女孩都喜欢斗士军的将军，自家这孩子长得虽清秀，可魅力上比起那些人高马大的斗士军就差点意思了。
而且江南现在理科盛行，文教不差，自家的竞争力科远不如这边，这次难得遇到一个，自然不能放跑咯。
沈家内堂里，沈雪和其生母四姨娘被带到了内堂，四姨娘显得很是忐忑，毕竟沈家内堂这个地方，家里的主母都没机会进一回，自己这身份也是头一次。
结果家主一翻解释，搞半天是有人来说亲！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雪儿，你怎么看？”沈炎温和着语气问道。
沈雪低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父亲沈炎对没资质的嫡子都是冷漠无比，对自己这个庶女以前更是基本不闻不问，若换成以前，自己的婚事，自己哪有资格插嘴？
如今不仅询问自己的意见，还把自己姨娘带进了内堂，态度转变之快，实在让人感慨.
不过她也不是不知事的小女孩，心里很清楚以如今的局势，沈家是一定会答应那白先生的要求的，至少有过问自己，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面子。
若自己识好歹，那么自然是你好我好，若是不识好歹，沈家也能断了自己最后一丝前程！
好不容易有了翻身之机，她当然不会错过。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白家又是书香门第，嫡子嫡妻，女儿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让四姨娘也暗自松了口气，自家这姑娘她清楚，极有主见，自己虽是姨娘可拿不住她，万一和老爷冲撞起来，她可不敢想。
而且她对婚事也非常满意。
那白家据说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又被老爷们如此重视，女儿嫁过去自是不会吃亏，而且还是嫁过去当嫡子的正妻。
别看自家女儿是术士世家出身，可在术士世家，没资质的女孩却是不好嫁的。
没有继承术士，普通书香门第又大多不愿意娶庶女，而且因为打理着家族庶务，很多时候大概率就是招婿入门，可自古以来，招婿入门有几个出息的？
说书人口中的什么扮猪吃老虎的天才赘婿纯属扯淡，现实中她就没听说过。
如今有机会外嫁，还是嫡子正妻，家世也不差，这还挑剔什么呢？
“好好好！”沈炎见沈雪不反对，顿时抚掌大笑，难得有这么让人省心的孩子了。
之前无论是沈元还是沈玉，都是能气得人肝疼的存在。
“不过.”就在一家欢喜之时，沈雪一句不过顿时让是沈炎和四姨娘心头又提了起来。
沈炎心中一沉，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温和问道：“可还有什么条件？”
老太爷千叮万嘱，尽量不要让沈雪离心，家里有出息的沈元如今和家族不冷不热，沈玉又难堪大用，沈雪这丫头即便外嫁，也能为家族争取不小的利益，能收心自然得要收心。
沈雪笑道：“父亲大人，那白家虽好，可到底是普通世家，而且白家那老爷子看上我，估计是看上了女儿这术算的基础，甚至不惜拿来与沈家谈条件，女儿若料得不错，白先生那二儿子，估计资质是不怎么样的，否则也不会打主意到女儿身上了，丈夫今后指望不上，女儿到了那边只能靠自己了，很多时候怕是得靠娘家多帮衬.”
“这你不用担心！”沈炎连忙大手一挥：“你有如此资质，即便外嫁，在沈家也是重点培养的地位，资源什么的，一点不会少你。”
“谢父亲大人”沈雪欠身行礼，但又笑道：“可是女儿到底外嫁了，将来的一些事情，总得早作打算。”
沈炎闻言终于忍不住皱眉：“你到底想要什么？不妨直说，能满足你的，沈家尽量会满足。”
四姨娘见状连忙上前拉了拉自家女儿衣袖，正要和稀泥，却被沈雪一把拉倒后面：“父亲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女儿也就不拐弯了！”
“女儿想问，沈家的术式，女儿能带走多少？今后若女儿生下孩儿，可否下传？”
沈炎：“！！！”
第296章 心冷！
“雪丫头这么说的？”
沈老太爷听到沈炎汇报后好笑的放下茶杯，打量了一下沈炎：“你说你这父亲当的，怎么手底下的孩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沈炎：“.”
“小小年纪，算盘倒是打得精明。”沈老太爷笑道：“按她所说，若自己的孩子有继承术式天赋，就要求改姓沈，回沈家拥有和沈家子弟一样的待遇是吗？”
沈炎叹了口气：“是”
“这丫头哈哈”沈老太爷大笑：“才十二岁大小，就盘算得这么远了，居然还会两头下注！”
如今江南学院火热，各大世家都争先想让子弟进去探个明白，可毕竟谁也没去过不是？
那边到底是何情况，终究是未知数，万一去了耽搁了时间，还把自己一生都搭上去了。
毕竟留在沈家，虽然招婿的丈夫大概是无能之辈，可孩子只要资质可以，依旧会得到沈家重视培养，也有翻身机会，很显然，这丫头是想两头吃！
“太爷.”沈炎叹气：“您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沈清风白了对方一眼：“我们有的选吗？”
沈炎沉默，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以前在主母手底下受磋磨之时，他就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后代遭受这样的环境，所以待自己当了家主，大权在握之时，他就严厉压制着郑氏，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如今.养出来的孩子，似乎和自己理想得不太一样.
“哟，咱们的夫子儿媳妇来了？”
在约定好一切后，沈家也没耽搁时间，第二日就让白华开始了授课的安排，毕竟离第一次考核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许临时抱佛脚有些勉强，但能早一点开始准备总得早点准备起来，万一能多塞几个子弟去江南呢？
现在的局势谁都清楚，哪家塞得人多，就更有可能占据先机。
第二日沈雪早早的来到了沈家学堂位置，只是没想到刚一来，就被沈玉带着一群子弟嘲讽了起来。
沈雪眉头紧皱，自己婚事按理应该保密才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巴不严的长老传出来的！
沈玉望着还敢皱眉的沈雪，心中戾气越发压抑不住，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没资质的庶女也敢对自己使脸色了？
“兄长从哪儿听得这些？”沈雪直视对方问道。
看着对方居然还敢质问自己，沈玉顿时气笑了：“怎么？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为了点前程倒是什么手段都敢用，家族从未亏待过你，这般作为，可为沈家名声想过？”
“兄长的意思，是小妹有损沈家声名？”
“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给沈家长脸了？”沈玉旁边一个大方家的嫡系帮腔道。
沈雪脸色转冷，她本不想和沈玉这些人起冲突，毕竟他们是家族看重的后代，即便现在因为术算基础较差可能赶不上江南这一波，可到底是代表着沈家家族术式的未来三代，倘若江南没有想象得那般前景光明，又或者今后江南局势崩盘，自己能依靠的，还是沈家，而极有可能继承沈家家主位子的沈玉，是能讨好就讨好的。
可面对这一个心胸狭窄，一看到竖弟竖妹冒头就这般打压，连这种羞辱得话都说得出口的未来家主，今后真靠得住吗？
吸了口气，十二岁的年纪纵是再懂事，也压不住心中的气盛，开口道：“婚事.是白家主动提出，父亲大人多番考量后的结果，你若觉得这丢了沈家的脸，为何不去父亲大人那里说？来这般糟践小妹，便是兄长的气量吗？”
“小贱种嘴巴倒挺利索！”沈玉脸色一黑道。
见对方小贱种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沈雪也是恼怒无比：“兄长有时间糟蹋小妹，不如多花点时间看书，现今连沈家七岁儿童的术算基础都比兄长好些，按照这进度，估计兄长三十岁也不见得能如愿去得了江南！”
这话一出，沈玉脸色顿时铁青，白华昨晚就发放了基础考题，说要考核沈家三代子弟的术算基础，方便因材施教，结果那老东西居然把成绩直接公布了，自己从未注重术算一道，哪里经得起考核？排名下来，家里最小的六岁小弟都比自己高出五分，顿时让自己成了沈家笑话！
虽然没人敢当面嘲笑自己，可他已经能想象，暗地里不知多少子弟拿这事儿说笑。
一想到此，沈玉只感觉一股戾气压抑不住直冲天灵：“你这小贱种，找死！”
话音一落，一股阴冷的气息顿时笼罩周围，周围子弟浑身一僵，顿时惊恐的看向沈玉。
沈玉这家伙，居然在家里动用术式？
沈雪也是一脸苍白，她万没想到，沈玉这家伙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
“小畜生还不住手！！”
一道雷霆般的吼声响起，庞大的威压瞬间让整个大堂都抖动起来，沈玉心中一哆嗦，脸色一白，连忙收了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