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几人脸色阴沉,但却带着疑惑,不明白尉迟家这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在为自己几人作保,如今却又是这幅态度?
“知府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吗?”沈熠云皱眉望向陈卿。
陈卿沉默几息,看了看尉迟飞鸿,又看了看沈家几个,最终道:“罚银不能变,游街示众可以取消,如何?”
沈家人又是一愣,完全摸不准眼前的情况了,如今尉迟飞鸿明显站在他那一边,怎么这位知府大人反而让步了?
沈家当然不会在乎那百万白银,眼前这知府手里的实力已经证明了,他有资格和沈家谈条件,只不过游街示众这一条过于打脸,就算想拿沈家立威也太过火了些。
刚才对方提出那一条就不合理,现在突然撤回…..就更不合理了。
眼前这诡异的情况让城府较深的沈熠云都一时间想不通状况,最终只能道:“我等要商议一下。”
“好,三日为限!”陈卿连忙道。
三日?
沈熠云饶有深意的看了看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比起百万赎银,似乎对留他们几人三日更迫切些。
“好,还请大人耐心等待,我等先行告辞……”情况不明,沈熠云只能拱手先告辞,回去得把思路理一理才行。
“慢走……”
陈卿起身象征意义拱了拱手,做出一副勉强的姿态,沈熠云看在眼里也不多说,直接带着另外两人就要离开。
“对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慕容云姬突然回头笑道:“白天城里和妾身较量的那男人,可娶妻了?”
陈卿:“………”
“好了,别丢人了!”沈熠云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大嫂一眼,手一挥,一道黑气闪过,三人竟直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大厅里便只剩下了陈卿和尉迟飞鸿。
陈卿绷紧了身体,手紧紧的握住袖子里的官印,显得比刚才面对沈家几个还紧张。
尉迟飞鸿却是背对着陈卿,站了良久,仿若在酝酿情绪,又仿若在压制着什么。
“西海的情况,陈大人知道多少?”
陈卿皱眉摇头:“西海发生了何事?”
尉迟飞鸿转身看向陈卿,刚才猩红暴戾的气息已经被强行压制下去,露出了最开始的清明之色,这让陈卿心情微微松了一下。
看来这家伙……还暂时能控制住自己。
“大人认得伤某那物的来历?”
陈卿犹豫几息,最终点头:“知道一些…..”
“那大人可知救助之法?”
陈卿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明白了……”望着不说话的陈卿,尉迟飞鸿点头:“我只问大人两个问题。”
“将军请说…….”
“西海那东西,会来犯我大晋吗?”
“正常应该不会……”陈卿眉头紧皱,但也有些说不准,于是保守道:“那东西被禁锢的,理论的活动范围有限,但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有人破了禁制,便说不准了。”
“原来如此……”尉迟飞鸿点头:“大人有办法对付那东西吗?”
“不好对付……”陈卿摇头。
尉迟飞鸿闻言却是眼底深处难得的闪过一丝亮光。
但却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
“将军去哪里?”
“城外军营!”
“去军营做什么?”
尉迟飞鸿闻言转头,咧嘴笑着,牙齿上显然还带着刚才咬破沈老九面皮的血液,看起来更加人了。
“大人…..难道想某待在城里?”
陈卿:“……..”
犹豫了下,陈卿还是问道:“你刚才咬伤沈家那人,是为什么?”
“大人不是想留下沈家人吗?”尉迟飞鸿转头,直接快步走出了大厅:“我帮大人一把而已。”
陈卿定定的看向对方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过后良久,才慢慢退了两步,坐到了椅子上。
摸了一把身后,竟全是冷汗。
这尉迟飞鸿和传闻中鲁莽暴露的性子好像不太符合。
想了想,陈卿直接起身,朝着后院走去,直接来到了魏弓程的房间。
“谈好了?”魏弓程整理着文书,抬头看着来得匆忙得陈卿微微一愣。
陈卿的底牌比他想象要厉害,居然能逼得曾经让尉迟鹏都忌惮的那疯女人退去,所以对接下来陈卿的谈判,他本是不担心的。
但看陈卿此时的脸色却有些疑惑,难道不顺利?不应该呀……
“北街的人回来多少?”陈卿直接问道。
“嗯…..约莫有一成左右吧。”
“才这么点?”陈卿眉头紧皱。
魏弓程闻言白眼一翻,这还嫌少?
虽然柳州现在免税,加上商道恢复,再加上顾北等人在各个县城、乡下宣传,可到底时日短浅,能回来这么多已经是很顺的情况了好不好?
按照之前估计,即便柳州门神的名声宣传出去,半年内人口能回流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有些来不及……”陈卿脸色变得有些焦急。
“大人说…..什么来不及?”魏弓程好奇问道。
陈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弓程,你在尉迟家多年,可知尉迟飞鸿是什么样的人?”
“大人可是与尉迟将军谈崩了?”魏弓程皱眉:“不应该呀,飞鸿将军明明是最识时务的人呀。”
“最识时务?”陈卿一愣:“不是听说他很嚣张跋扈吗?”
魏弓程顿时笑道:“尉迟老将军是禁军统领,尉迟鹏将军当年在北方也是战功赫赫,战功升得太快逼得陛下将他调到江南,如今尉迟家另外一人又立下泼天的战功,不嚣张跋扈一点,故意犯点错误,你是陛下睡得着?”
陈卿:“……..”
“究竟是何事?”魏弓程追问道。
“嗯…..你们尉迟家那一个,如果没了,你觉得陛下睡得着不?”
魏弓程:“……..”
正想追问,却见胖子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大,出事了!”
“哪里出事了?”陈卿心头一跳,暗道:没这么快吧?
“军营,军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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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不安
军营的位置离港口是不远的,毕竟柳州的驻守军本质上是海军,但出事的位置却是军营的军械部,那个位置因为要保持干燥,所以单独挑了个较远的位置。
出的事情却和军械无关,毕竟当初朝廷调兵走的时候,这里早没什么有价值的军械了,算是临时废弃的地方,不过也幸亏这里废弃了少有人烟,要不引起恐慌恐怕不小……
“呕……”胖子周海涛是第一个忍不住的,虽然已经听猫子他们说过了,但还是吐得稀里哗啦,陈卿也面露不适捂了捂鼻子。
浓烈的血腥味下是一副极为惨烈的画面
百来个士兵被砍掉头颅,放在一口大锅里烹煮,身体则是被纷纷挂在阴干的大木上,在太阳底下暴晒!
“呕……老大…..呕,什么情况这是……”
胖子黄水都吐出来了,一旁的猫子帮忙安抚,他是猎户出生,经常处理血腥的事,但眼前这画面依旧让他生理极为不适,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比胖子表现强不到哪里去。
“是尉迟将军的亲兵!”魏弓程靠近了些,面色极为凝重,语气虽然平静,但实际上抓轮椅的手却是颤抖的。
“这你都看得出来?”周海涛忍不住问道,毕竟头颅都煮烂了。
魏弓程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陈卿:“陈大人,您之前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卿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这么说。
他忍着恶心,仔细看了看大木上的尸体,点头道:“沸水烹煮,烈日暴晒,虽粗暴了些,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大人什么意思?”魏弓程哪怕再沉得住气此时也怒了,自己也在北方待过,这些兵很多时候都是同袍战友,也许他叫不出名字,但都有可能在战场上互相为彼此挡过敌人的刀刃。
如今死得这般凄惨,被如此羞辱,居然说是不错的方法?
陈卿看了看对方,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尉迟飞鸿将军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魏弓程双手一抖,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这些是尉迟将军做的?”
陈卿点头。
“这不可能!”魏弓程第一时间便想反驳:“尉迟家的人,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亲兵!”
“自是迫不得已……”陈卿淡淡道。
“如何迫不得已能做这样的事?”
“比如……前些日子,魏将军遇到的事。”陈卿看向魏弓程:“若明知同袍战友成了木偶,要对人行凶,你出不出手?”
“我……”魏弓程顿时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铁青:“将军与我说过,画皮先生已死,兄弟们的仇已经报了!”
“这玩意……”陈卿靠近锅里,忍着极为的不适看着锅里漂浮起来的一些东西,冷声道:“可比画皮先生麻烦得多!”
“二哥,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一间酒楼的雅间内,沈老九忍不住发声,从吃饭时开始,那讨厌的浪荡大嫂就算了,怎么二哥也用那怪怪的眼神看自己?
“老九,你饭量什么时候这么大了?”沈熠云好奇问道。
老九叫沈熠浊,名字差不多是兄弟里面最为古怪的,但这名字其实是三岁后才取的,因为老九极小的时候便被沈家老祖验证了,有继承古虫术式的天赋。
取浊字是寓意五行黑水之浑浊,以肾精浊黑水,养沈家独特的百目鬼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