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棠明白陆斩的话,药仙案对镇妖司而言,并非大案。
可这桩案件目前所展露的蛛丝马迹,似乎跟当地镇妖司有勾连,这才是两人乔装改扮的原因。
相对妖魔而言,若是镇妖司出现问题,对百姓伤害更大。
楚晚棠松开陆斩的手,眯著眼睛道:“我知道要沉得住气。”
陆斩微笑:“所以…先脱衣服,我们躺著说。”
“……”
楚晚棠身体忽然凑近,袖口里出现一把短刃,她威胁道:“脱什么衣服?就这么睡,将我的思路都打乱了。”
“好好好…”陆斩推开她软绵绵的匕首,又慢条斯理将袍子穿戴整齐,继续道:“今天村长忽然改变态度,我怀疑是药仙想留下我们。”
楚晚棠将短刃收起,小脸满是严肃,认真思索著陆斩的话。
半晌,她摇头:“这倒未必,药仙为何想留下我们?我们现在气息已改,在药仙眼底并非修者,而是平平无奇普通人,对她未必有诱惑力。”
陆斩拉著她坐在身旁,帮她将钗环卸掉,一边道:
“药仙之气污浊不堪,乃害人无数之辈。它不知道害过多少人命,可见十分贪婪。”
“你我虽然改头换面,扮作普通人,可我体内有神火精粹跟金龙之息,你体内有冰凰血脉跟冰凰之息,身体早已跟旁人不同,在妖物眼底便是大补之物。”
楚晚棠目光一寒,情不自禁握拳:“我倒是忘记这一茬子…若是她对我有想法,事情反而好办了,我就怕她不来。”
陆斩纠正道:“药仙娘娘是女妖,未必会对你有兴趣,我觉得她对我兴趣更大。”
楚晚棠看了陆斩一眼,神色有点幽幽:“这种事你还要与我争抢吗?”
“……”
陆斩眨了眨眼,也觉得场面不对,药仙不管对谁有兴趣,于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现在就怕药仙不来。
陆斩干咳了一嗓子,道:“我们不纠结她对谁有兴趣,既然我们都有此推论,那我们便根据此推论,做个假设。”
楚晚棠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陆斩道:“第一:根据目前线索,我怀疑药香村跟华阳郡镇妖司有勾结,虽然只是推论,但避免真有其事,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假设药仙真对我们有想法,我们应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若镇妖司跟药仙真有勾结,势必会露出马脚。”
“第二:假设我猜测是错误的,他们并没有勾结,那我们直接就除了药仙。”
“但我个人更倾向第一点。”
事实上,按照他跟楚晚棠的实力,完全可以捉住药仙审问,但药仙不是猪猡,捉拿期间必定有动静。
倘若村民跟镇妖司有勾结,势必打草惊蛇,事后再想圆满解决,恐怕不易。
这便是办人案跟妖案的区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妖案更加简单,可一旦牵扯到人,事情就会麻烦。
比如药仙,她残害人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污浊之气便是证据,容不得狡辩。
可若是办理人案,那必要讲人证物证,空口白话的推论没有用处。
就算他们审问药仙,让药仙当污点证人,可药仙实在是害人太多,提供的证据很难起关键性作用。甚至会给对方反应时间,到时只能大事化小。
倒不如将计就计,亲自拿到实证,省去一系列麻烦。
就算拿不到实证,届时再翻脸也不迟。
“只是这么做会有点麻烦,若是我的推断是错误的,甚至可能浪费时间。”
陆斩将利弊说出。
楚晚棠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陆斩仅仅凭借蜂妖舍近求远报信、跟村长的态度转变,就思维发散推断出这么多东西,甚至想到了应对之策。
她愕然道:“你是怎么推断这么多的?”
暂且不提推理的正确与否,思维如此跳跃,不写话本真是可惜。
陆斩自然不能说归功于前世看的破案电影,电影看得多了,碰到事情就容易思维发散无限联想。
再加上在镇妖司待得久了,见的案子多了,也积累了一定经验。
妖物作祟无非就是那点事儿,思路自然而然就很好开展…
看著小楚愕然的模样,陆斩微微挑眉,忽然神神秘秘地道:“你想知道?那你关灯,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
“???”
什么就突然给看个大宝贝了?!
楚晚棠脸色一变,双瞳警惕又忐忑、还有一丝期待地看著陆斩。
楚晚棠虽然未曾看过科普书,可她喜爱读书跟话本,话本里内容并不露骨,但看的话本多了,多少也明白一些,不似那种懵懂少女。
眼下陆斩面色含笑、声音压低、又兴致勃勃的模样,可不就跟话本里描绘的新郎洞房时很像?
她立刻想歪了。
这家伙不会真想假戏真做,将她在这里给就地正法吧?
意识到这个念头,楚晚棠脸蛋灼烧的厉害,她是个正经女子,忙地按住陆斩,低声道:
“你别入戏太深,我们现在是在演戏,你别乱来。”
陆斩看出她误会了,扒开她的手道:“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给你看个宝贝。”
“呸!”楚晚棠啐了一口,红著脸道:“你别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这种荤话话本里都有,我又不傻…嗯?你……”
楚晚棠小脸一本正经,正义正词严地说著,忽然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陆斩从灵戒中掏出一本蓝皮书,书的封面有几个亮闪闪的字:刑者笔记。
陆斩宝贝似的拿在手上:“这便是我平时常阅读的书,是大周知名刑者所写,记载他生平办案经历,我受益良多。方才那些推论,也是跟上面学的。”
说到这里,陆斩眨了眨眼:“你刚刚说什么来著?”
“……”
清幽简洁的竹屋下,气氛不算融洽。忽然有些沉默,沉默中带著尴尬。
楚晚棠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听到“大宝贝”三个字,还以为陆斩要跟她假戏真做,她都想好怎么遏制住陆斩的欲望了,没想到陆斩居然掏出来一本书。
你管这叫大宝贝?
楚晚棠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是陆斩措辞有问题,还是她自己脑子有问题。
沉默半晌,楚晚棠才干咳两声,不动声色撇过脸,强装镇定道:
“没什么,这本书有那么神通广大么?能让你根据区区两点,推论出这么多东西?”
陆斩点头:“当然,我受益匪浅。再者,在镇妖司办案多了,自己也有种直觉。不过直觉跟推论都不能当证据,我们得自己查。”
楚晚棠唬著小脸,尽量忘记方才的尴尬,她严肃地道:“查就查,往往表面平平无奇的案子,更能牵扯出庞然大物。我们以往办案多为打打杀杀,如今你既然想将计就计,我自然愿意…只不过,就算将计就计,也要有个完整计划。”
楚晚棠从前不懂易容的好处,甚至觉得师尊易容出行是怪癖。
可现在她逐渐能领会其中快乐了。
戴著张假面,像是扮演著其他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还是跟陆斩一起玩角色扮演…想想便觉得很刺激。
陆斩看她答应,也有点兴奋,从前碰到案子,总觉得简单粗暴最好。
可一桩桩案子经历下来,陆斩才明白,有些时候,稍微复杂一些,更有意思。
“夫人莫急,将计就计的计划我已经想好,待为夫慢慢说来,定能丰富夫人的人生阅历。”
陆斩将手搭在楚晚棠肩膀,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
“……”
楚晚棠白了陆斩一眼,陆斩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时不时地不靠谱。
现在四下无人,喊什么夫人?
可偏偏这家伙喊得极其顺口。
不过也全怪这张嘴会说,这才骗得仙子们跟在后面不放。
她冷哼道:“说是就事论事,你搂著我做什么?是不是搂其他人搂习惯了?”
陆斩凑到她耳畔,低声道:“这院子没有窗帘,隔著窗纸能看到里面倒影,你我若是跟兄弟似的相隔八里地,他们会怀疑的。”
“嘁…”楚晚棠撇了撇嘴,但并没有反驳,反而主动朝著陆斩身边靠了靠。
陆斩顺手抱著她,摸出来腰牌将上面的字抹去,又刻上“逍遥”两字。
“你这是做什么?”楚晚棠有些不解。
陆斩将腰牌给她,小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有两种身份的人…我来跟你细说将计就计的计划。”
陆斩凑到楚晚棠耳畔,小声说著自己的计划。
楚晚棠只觉得一股温热之气喷洒在耳垂,令她心底跟身体都有几分躁动。
她情不自禁攥紧衣衫,一边听著陆斩计划,一边听著自己心跳在不断加快。
良久。
陆斩这才离开了她的耳畔,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楚晚棠双眸水汪汪的,是易容也遮挡不住的春水潋滟,她小声道:“我听明白了,那我们今晚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陆斩道:“放心,我已经派出伥鬼去药园那边查看情况。村长天黑后便不允许进入药园,那里面肯定有秘密。”
伥鬼跟鬼物不同,乃是鬼中BUG,只要不主动暴露鬼气,就算是修者也很难主动感知。
这也是能“为虎作伥”的真正原因。
比起来他们亲自行动,倒不如让伥鬼易容成村里人,悄悄去药园那边看看。
楚晚棠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查药园呢,没想到早就留了一手…那我们两个呢,接下来做什么?”
“”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细碎动静。
陆斩跟楚晚棠相视一眼,当即明白有人偷听。
村长虽然将他们留下,可显然对他们不放心。
陆斩凑到楚晚棠耳畔,声音低沉沙哑:“我们做一些好玩的事。”
还不等楚晚棠反应过来,陆斩便用双手钳住她的腰,让楚晚棠以跨坐姿势坐在对面。
这种姿势极其暧昧,楚晚棠脸蛋红如滴血。
陆斩张口就道:“夫人,你这一手坐莲功夫真是精湛,为夫还是顶不住!”
“……”
楚晚棠哪听过这种淫言浪语,当下面红耳赤,可偏偏陆斩双腿微动,将她给顶了起来。
楚晚棠心知外面有人偷听,可她又说不出那种浑话,半晌才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