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斩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手掌抚摸著白狐狸,看著身后那张陌生至极的脸庞,笑吟吟道:
“盗姨的易容技巧果真不凡,这跟汴京时候一点也不一样,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盗圣眼皮子一跳,这声“盗姨”给她喊破防了,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冷酷杀手气质,顿时荡然无存,她抬起头装傻:“你说啥?”
陆斩顺势坐在窗前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慵懒道:
“喊盗姨不太礼貌,或许应该喊柔姨。既然大司主让你来配合我行事,咱们之间无须遮遮掩掩,如果连你身份都不肯坦白,我如何信任你?”
盗圣皱起眉头:“魏晋瑶告诉你的?”
陆斩但笑不语。
盗圣瞅著陆斩这副模样,心底就莫名来气,这小子长相确实俊美,就连气势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难怪魏晋瑶铁树开花。
身份被暴露,盗圣也没继续狡辩,没好气道:
“我就知道魏晋瑶那个臭女人不干人事,看来她早就将我的身份告诉你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开门见山,当时我扮作楚晚棠那事,全是个误会,你千万别觉得尴尬。”
陆斩眨了眨眼:“我没觉得尴尬,我没把盗姨当女人。”
“……”
盗圣哑口无言,不过想想也是,她相貌平平且身材粗犷,就连胸脯跟屁股都是硬的,但凡是正常男人,都不会对她有兴趣。
既然陆斩不把那事放在心上,盗圣也没继续执著,而是聊起正事:
“我跟著涂山世玉一路,她离开仙梦舟后,便在狄阔城练功。但她的功法不是普通功法,好像乃是青丘狐秘技,能感知地脉…”
陆斩来了兴致:“此言怎讲?”
盗圣曝光身份后,行事不再拘谨,她坐在陆斩对面,拿出个大茶缸子喝了两口,才道:
“上古神兽以龙凤为首,九尾虽是神兽,但初时地位并不算高,后面跟涂山狐联姻,两方血脉取长补短后,在神兽中的地位这才飞速提升。”
“涂山狐族乃天生地养的族群,对大地山林跟人类情感天生敏锐,最喜传播幸福跟情爱之情。两大狐族血脉相融进化后,青丘狐逐渐拥有了感知地脉的能力。”
“换句话说…其他修者寻找秘境,需要通过机缘跟诸多线索,可血脉够纯粹的青丘狐,只需感知地脉,有秘境的地方,地脉跟其他地方是不同的。”
“你们前来南疆查蛊虫异动,不管是人为还是妖为,蛊虫乃是妖邪之物,蛊物越多的地方,地脉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
陆斩静静听完,思考盗圣的话。
涂山世玉乃是青丘目前最“纯种”的狐狸,她不仅无限返祖九尾,甚至还具有涂山狐纯粹的血脉,能依靠地脉行事。
神石虽然外表平平无奇,可终归跟其他石头不同,神石存在之地,地脉气息定会有所异常。
如此一来,只需要排除法即可,虽然有些费力,可按照目前情况而言,涂山世玉已经占尽先机。
“她朝著哪个方向走了?”陆斩问道。
盗圣取出地图看了看,道:“西南方向。”
陆斩看了眼地图,狄阔城西南方向便是朝风城,看来大家目标果然相同。
有了这条消息,陆斩更笃定自己的思路无误,他夸赞道:
“真是辛苦盗姨了,涂山世玉实力高深,身为狐族又五识灵敏,天下除了盗姨能轻松跟踪,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人能做到。”
盗圣很受用陆斩的马屁,摆著手道:“还行还行…”
陆斩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劳烦盗姨继续盯著涂山世玉,待有需要,我们便通过传音铃铛联系。”
这回喊盗圣见面,陆斩也是想近距离拉拢感情。
南疆此行,他能彻底信任的人脉并不多,盗圣算是很重要一环,线下面基联络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思至此,陆斩又从怀中掏出三百两银票,道:
“涂山世玉乃是青丘帝姬,吃住行恐怕都很讲究,盗姨花销必然不少,这算是晚辈孝敬你的。”
“……”
盗圣盯著银票,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急忙接过来揣进怀里,语气颇为欣慰:
“你可比魏晋瑶会做事多了,出手就是大方…既然如此,我便继续跟著世玉。不过,你们易容术不太精湛,需要我指导么?”
陆斩面露喜色:“请盗姨赐教。”
大司主固然擅长炼丹,用丹药改头换面,可若是跟盗圣比,那还是逊色许多的。
盗圣来时便有这个打算,她摸出一本书,递给陆斩:
“这便是易容功法技巧,待你学会后,你的易容术不敢说天下无双,但除我之外,其他人很难认出。”
陆斩连忙道谢:“多谢盗姨!”
“不用谢,我这也是看在魏晋瑶的面子上,才会教给你这些。走了!”盗圣摆摆手便走。
她向来不走寻常路,准备翻窗离开,刚碰到窗户边缘,她忽然停下动作,转身看著陆斩,嘴巴朝著门前努了努:
“不是,我差点忘了问你,你就跟她俩睡一间房啊?魏晋瑶知道你玩得这么花不?”
盗圣说到这里,又瞟向陆斩怀里的白狐狸:“哦!连这头狐狸都是头母狐狸精…不是,你这…玩这么大啊?”
盗圣瞅著陆斩,眼神儿有些诡异。
按照她对魏晋瑶的了解,假设魏晋瑶知道陆斩玩得这么花…该不会欣喜加入吧?
那女人做事向来没有节操,更没有任何规矩可言,从来都是按照心情行事。
盗圣真怕那女人干出什么私德败坏的破事。
“……”
陆斩眉头微微抽搐,笑容不变:“出门在外,能省点钱总是好的。对了盗姨,我正好有事想问你,上次我跟你打架时,你那个胸……”
嗖
话还没说完,一阵轻柔凉风吹过,盗圣身影自窗前消失。
盗圣行走江湖多年,自问坦坦荡荡,唯独扮作楚晚棠那次,确实是阴沟里翻船,每次想到都觉得难以启齿。
本打算为闺蜜“打抱不平”,可现在看来…陆斩爱跟谁睡跟谁睡吧…她也管不了啊!
……
房间里凉风习习,夹杂细雨打湿窗台。
陆斩摸著小白的脑袋,无奈笑了笑,转身让姜凝霜跟凌皎月进来。
姜凝霜进来后便问道:“那就是盗圣?”
方才两人在外面守门,留出空间让陆斩跟盗圣谈事,姜凝霜算是头次跟盗圣有接触,没想到盗圣竟然是位女子。
那盗圣偷盗坊主肚兜这事儿可就复杂了…不能细想。
陆斩将小白放下,喝了口茶,道:
“我最初也没想到盗圣竟然是女子,难怪这些年你们抓不住她,连性别都没搞对,怎么抓人?”
“不过盗圣行事虽然没有章法,但却也不是无恶不作,倒也不必介怀。”
“……”
姜凝霜明白陆斩意思,可是想到坊主肚兜被偷的事情,难免不解:“那她既然是女子,为何……”
姜凝霜欲言又止,肚兜事件可不光彩,不能被凌皎月听到。
凌皎月对秀音坊的事情不感兴趣,见状也没挤兑,而是问道:“盗圣怎么说?”
陆斩将盗圣的话转述,道:“我们思路应该没错,明天出发去朝风城,按照七绝门给的消息调查看看,今晚好好休息。”
言罢,陆斩自顾自躺在床的中间,朝著两旁拍了拍,邀请两人上床。
“……”
气氛一下就有些诡异。
凌皎月抿了抿唇,虽然昨夜就是三人同床共枕,但昨夜陆斩心无杂念,并未发生什么,今夜却未必。
凌皎月抱著剑,脚下跟长著钉子似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们能知道涂山世玉寻找神石,青丘未必不知道他们行踪,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
盗圣能跟踪世玉,其他人也能盯著他们…但他们改头换面,就算有人盯著,也能迷惑对方视线。
若是她负气离开,这不是明摆著引人注目么……凌皎月脸色通红,不知道做什么好。
姜凝霜倒是大方,她趴在陆斩身上,稍微一滚便滚到了床里边,拿起被子盖在身上,边道:
“你墨迹什么呢?你啥我没看过?”
凌皎月性子冷清脸皮也薄,无论如何都很难接受花开并蒂,可是一想到自己那副样子被姜凝霜看过,她心底却也有些不甘,若是不看姜凝霜一回,以后她永远抬不起头。
思至此,凌皎月咬了咬牙,伸手帮小白“手动助眠”,然后躺在陆斩外边,将幔帐放下,闭著眼睛道:
“你跟姜凝霜双修吧,我不看。但是你不要误会,我这是为了大局,你可不要…不要乱来。”
“我当然明白,快睡吧。”
陆斩信誓旦旦,手却已经朝著床铺里侧摸去。
要是没有南疆行,想将凌仙子跟姜姜凑到一张床,简直是痴人说梦,毕竟两人向来不合。
事情转机发生在仙梦舟。
在仙梦舟的时候,她们两人彼此偷听墙角,不知道听了多少回。
姜姜更是看过凌仙子那种样子,一来二去两人更加斗气,对这种事情也就逐渐放松底线,陆斩成了最大受益者。
姜凝霜平时嘴上英勇,真碰到这种事儿,她还真有点慌,按住陆斩的手,说道:
“那个…要不…”
凌皎月不等她说完,便讥讽道:“嘴上说得漂亮,真到份上什么也不敢,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
姜凝霜确实人菜瘾大,但她很难接受被凌皎月当面嘲讽,她转了转眼睛,道:
“我不像是某人,每次都一副被迫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落难仙子呢…”
凌皎月登时火冒三丈:“你又偷看?!”
当时姜凝霜在陆斩后院偷看时,陆斩跟凌皎月战斗已经临近结束,姜凝霜看到的只是“战损”凌仙子,跟“被迫”没有半毛钱关系。
反倒是在仙梦舟,凌皎月每每都摆出“被迫”姿态…
姜凝霜吐了吐舌头:“敢做还怕人家看?”
凌皎月又羞又急,竟然动了怒:“观棋,你就看著?”
陆斩靠在床边无奈笑著,但也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有些事情,向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姜凝霜很快便从“振振有词”变成了“哼哼唧唧”。
凌皎月原本就打算偷看,好好报复姜凝霜,此时自然不会放过。
声音响起,夹杂著暧昧不明之声。
凌仙子悄悄睁开眼睛,哪怕幔帐内漆黑一片,仍旧将姜凝霜的娇态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