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上人此前答应赌战,是因为从过往口碑看,楚天封确实言信行果。
楚天封的实力,傲视周边,当年初入元婴中期,便能击败金阳宗两大元婴的联手。
这些年来,其实力恐怕更上一层楼。
离火上人此时的虚弱状态,遭遇楚天封,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对方根本没必要撒谎,更是不屑。
“楚某不久前逼问过六阳道友,他立下心魔之誓,绝对没有请外援。”
楚天封补充道。
离火上人怔了一下,既然周边有利益纠葛的元婴真君,都排除了嫌疑……那凶手会是谁?
诚然,大青东域还有不少修仙国,不乏元婴真君的存在。
但是那些元婴相距甚远,没有利益相关。况且,三阳真君立下心魔之誓,没有请外援。
“难道是……魔道六宗?”
离火上人心头大凛,想到一个可能。
可是,以魔道六宗的扩张速度,消化一个个修仙国的地盘,应该没这么快入侵梁国周边。
魔道六宗的入侵,可不会像金阳宗那么温和。
只要反抗,就会覆灭道统。
血洗灭门,都是家常便饭。
大多时候,魔道六宗不接受宗门的归顺。
相比之下,烽国周边的修仙势力,算是中立守序。
不管暗地里多么龌龊,至少明面上,大家还讲规矩道义。
“魔道六宗里,有一个特殊门派,名为‘无间门’。”
楚天封缓缓道来。
“无间门一般不直接参与正面战争,主要负责情报搜集,以细作内应渗透敌方势力,兼顾一部分暗杀的任务。”
离火上人道:“楚道友是怀疑,那放冷箭的修士,可能出自无间门?”
“仅仅是猜测!”
楚天封没有笃定,“楚某曾经去过一趟被魔道六宗入侵的修仙国,搜集过不少情报,得出一个结论。”
“凡是魔道六宗盯上的地盘,无间门至少会提前一二十年渗透,搜集情报,破坏敌对势力的团结。遇到很强的对手,甚至会布局上百年!”
楚天封所处层次高,最先捕捉魔道六宗的动向,因而想尽快平定修仙战争。
此前在烽国签订停战协议,便是为了避免内耗。
他发下话,让金阳宗和离火宫的元婴真君赌战,也是为了减少伤亡。
岂料,有第三者介入赌战。
离火上人当时被暗算,愤怒不已,打出了真火。
彼时的金阳宗,也收不住手了。既然得罪死了,索性不留情,攻破离火宫。
……
离火上人沉思片刻,基本相信了楚天封的话。
至少那场赌战,楚天封没有搞鬼。
只是,他仍然对楚天封有成见,如今落到对方手中,生死不由己,也用不上客气。
“楚天封!如今离火宗破灭,山门不存,那魔道六宗的入侵与贫道有何关?”
离火上人冷笑道。
“当年你联合陈国,入侵烽国的时候,贫道派人弟子联络过你们。彼时,你高高在上,不置可否。”
“贫道带领梁国宗门,‘配合’们从背后入侵烽国只掠夺、不占地盘。结果,最后你们三国宗门停战,签订协议,让金阳宗北迁!”
提及当年往事,离火上人非常恼火。
梁国宗门前期入侵,掠夺资源,颇为丰厚,大家一起吃肉喝汤,不少受益者赞誉太上长老的魄力。
彼时的楚天封,并未出言警告或者阻止,毕竟梁国可以分担烽国宗门的修士兵力。
按理说,这应是双方无言的默契。
“离火道友,这就是命数。”
楚天封没有否认事实。
“若非魔道六宗东扩,烽国底蕴太深厚,不想再内耗下去,我无涯殿不介意你参一手。若能尽快打下金阳宗,占据四阶中品的灵脉,还有你们一份功劳。”
“所以,我离火宫成为最后的牺牲者。”
当年被金阳宗打“自卫反击战”时,离火真人就看透了这一点。
就算离火宫不率先入侵烽国,也改变不了后来的结局。
只是给了烽国名正言顺,自卫反击的借口。
“没错,因为你们最弱。”
楚天封直言不讳,揭开血淋淋的现实。
其实,在当时的时间点,离火真人的每一步都没错。
如果不是魔道六宗东扩。梁国宗门以下犯上,趁势入侵地大物博的烽国,掠夺资源传承,可以提振整个梁国修仙界的底蕴。
梁国宗门只掠夺资源,不占地盘,很有分寸,燕国和陈国不会有什么意见。
如果成功了,他将被传唱歌咏,成为梁国修仙界的伟人。
后来的梁国战争,离火宫也是稳打稳扎的防守,坚持了好多年,并无过错。
怎奈,实力差距明显。
金阳宗传承古老,数千年前曾是有一门三元婴,如今还是该宗比较弱的时代。
“没错,在周边元婴宗派里,我离火宫确是最弱之一。就连魔道六宗选择的突破口,也是我离火宫。”
离火上人神情颓废,苦涩一笑。
虽然楚天封的话很伤人,却是修仙界弱肉强食的铁律。
任你算计的再精明,看似每一步都没走错,实力和时运皆不在,命中注定了结果。
……
“楚天封,废话少说,你打算怎么处置,贫道悉听尊便。”
离火上人知道,以此时的糟糕状态,没有逃跑的可能。
若是巅峰时期,元婴出窍,遁速数倍于同阶修士,还有逃生的可能。
在离火宫的元婴大战中,他被暗算,与六阳真君惨烈拼杀,伤势惨重,元婴亦是受损。
刚不久,他又被梁少天等众多真人趁火打劫,妄动元气,雪上加霜。
好在,他发动秘术,激发潜能,一人压制对方十几位真人,让汪长老等人逃走。
为了彰显元婴真君的威势,他不惜代价,强行攻破克制自己的“玄阴重水大阵”,强杀两三位真人,出了一口恶气。
结果,导致他此时肉身几尽报废,灯枯油尽,差点昏死过去。
“离火道友,楚某要取你的性命,何须今日?”
楚天封摇头,轻笑道:
“此前的赌战,是楚某考虑不周,给贵宫造成惨重损失。”
嗯?
闻言,离火上人不禁意外,隐隐猜到对方的用意。
楚天封略显歉意,翻手取出一个长条玉盒。
“这根四阶的千年养魂木,助道友蕴养元婴,再找一具上好的肉身,早日恢复全盛实力。“
离火上人透支生命,身体伤得太严重了,就算修复好,发挥不到五成实力。
元婴也受损,不过要好一点。
四阶养魂木,可以滋养神魂,缓慢修复元婴的伤势,即便对于元婴修士,也是罕见的天地灵物。
楚天封拿出这等珍宝,聊表歉意,可见确有一定诚意。
离火真人没有客气,接过玉盒,神识扫了一下。
楚天封是导致离火宫覆灭的主因之一,他心里的怨气只是稍稍减轻一点。
有了这根养魂木,滋养受损枯萎的元婴,他所剩不多的寿元,或许可以略微延续一点。
“等我无涯殿北迁,入主烽国后。原本燕国山门的四阶灵脉,可让离火宫入驻,栖息修炼。”
楚天封提议道。
又是送养魂木,又是提供四阶灵脉的山门道场?
岂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离火真人心如明镜,为难的道:“我离火宫损失惨重,成员四散而逃,恐怕镇不住燕国的四阶灵脉。”
一旦魔道六宗入侵这片区域,燕国的地理位置,将成为最早遭殃的修仙国之一。
楚天封入主烽国。
不单看中金阳宗的四阶中品灵脉,维持元婴中期的修行。
烽国地大物博,物资丰厚,战略纵深大,有多个传承古老的元婴势力。
只有坐镇烽国,居中调度,更有希望对抗魔道入侵。
“离火宫若是愿意去,我无涯殿将促成各大宗派,给予物资资助。若是不去,楚某还有其它人选。”
楚天封并未勉强。
“贫道打算在荆国修养几年,之后往西投靠‘七国盟’的好友。”
离火上人看出楚天封并非虚伪之人,不再隐瞒。
这片地域,让他如此凄惨,加之寿元不多,失去了心气。
如今,离火上人只想好好培养传承,延续道统。
“七国盟虽强,如今正被魔道六宗的两大宗入侵。离火道友过去,也能献出一份力量。”
楚天封叹了一声。
七国盟,在荆国和陈国的西部,相隔了一片绝灵荒地,中间分散着不少凡人国度。
七国盟,商会势力更发达,宗门反而式微,几乎绝迹。
每一国至少都有一位元婴期,且七国盟也有元婴中期的领军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