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条合计七十五两，九成九足金，内里没有丝毫愿力，按实重计价。加上昨日订货付的两千两白银押金，合计九千五百两银子，钱货当面两清。”
店家老头托着嘶哑的嗓音，将桌上的货物推到杜康面前，示意交易已经完成。
当着店家的面，将这些东西收到袖口里，杜康潇洒的甩甩袖子，凑到又开始吸鼻烟的店家面前开口道。
“店家，我观你家这杂物铺名字起的朴素，但确是极有门路和实力的，能跟你打听点消息吗？”
“本店开门迎客，童叟无欺，什么东西都是明码标价，只要你的钱到位，想问什么都不是问题。”
在杜康刚发了一笔横财的现在，能用小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大问题。
“我想买一艘能出海的大船，价格要十万两银子以下，不知近来市面上，可有这种海船出售的消息？”
虽然黑如兰的那艘三桅帆船才卖九万两银子，以杜康手中的现银也是能买的起的，但他想要货比三家，才决定最终买谁的。
除了价格因素，黑如兰黑木岛间谍的身份也让杜康有些顾虑，以及初遇青黛就将他引到福来客栈的巧合相遇，让他心中有些疑神疑鬼。
如果有别的选择，杜康还是更愿意去买别人的船。
“客人既然提出要买海船，想来对沧澜城的海船买卖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店家老头回头，从身后的柜子的诸多格子中捧出一个木制的帆船模型，手指轻敲着船只的甲板道。
“沧澜城里最挣钱的是什么？除了盛白两家把持的各种独家生意外，就只有房产和海船了。城内的房子暂且不提，单讲海船一项就是一门大学问。”
“还请老人家指教。”
杜康是个很现实的人，听到有人给自己免费上课，直接连称呼都改了。
“碧波海的海船大多用的是铁星木，因木材坚硬并且刨开后会有五角星花纹而得名，以铁星木制作的船，甚至有修修补补五六百年还能出海远航的。此木虽然是凡木，但生长缓慢，只在碧波海海域能够生长，但碧波海开拓至今已经有五六百年，成材的铁星木已经是越来越少见了。”
老头的手指敲击下，桌上的帆船模型发出一声声的沉闷声响，杜康凝神细看才在模型黝黑的木质纹理上看到一枚枚色泽暗淡的小星星。
这模型赫然是铁星木做的。
“所以，铁星木制作的海船，虽然随着几百年的建造越来越多，但其价格并没有越来越低，反而是越来越高。在碧波海，颇有和金银一样成为永不跌价的硬通货的趋势。”
老头的声音在狭小拥挤的店铺内回荡，但杜康的目光已经顺着帆船移到了与它同色的柜台上，又顺着柜台移动到室内两侧密密麻麻的木质格子上。
透过一个个隔断上积蓄的灰尘，隐隐能看到稀疏的小星星镶嵌在其中。
这家店铺的所有家具竟然都是由铁星木打造的，此间的主人不是想大量囤积这种木材获利发财，就是极为喜欢这种树木。
看着兴高采烈、滔滔不绝的老头，杜康一时分不清他属于哪种。
“老人家是想说，海船……不，铁星木的行情会越来越好？”
“岂止是好，是迟早会大涨特涨。这种树木十年才长高一尺，两三百年才能成材，现在整个碧波海岛屿上残留的铁星木都不多了，等造船木料供不应求的时候，它的价格一定会暴涨……”
杜康已经听出了一丝不妥，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
“可是，我只是来打听海船消息的，对铁星木以后的涨价不感兴趣。”
“小伙子，你还年轻，不知道人生的路有多长。人啊，总要对以后的生活有一份长远的规划才能活得舒坦，我这里有一批铁星木作为棺材本已经放了好多年，想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将它们卖出去，好好地潇洒一番，年轻人你愿意接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吗？”
听到这番图穷匕见的话，杜康暗自摇头。
果然，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好事，更没有不要学费的好老师。如果突然冒出来一个的话，他对你必有所图。
先不说铁星木数量稀少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即便真的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杜康面前，他也不会将短期内的流动资金，都投入到一场需要漫长时间才能验证的豪赌中。
拥有金手指的杜康，以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财富去尽快修习法术才是正道，等一批木材投机发财的时间，可能已经足够他登上世界巅峰了。
“恐怕要辜负老人家的厚爱了，我只想要一艘海船急着出海，要是买了你的木料，我可没有短期内将船建好的本事。”
“看面相，客人就是个富贵的人，近十万两银子的木材，想来吃下不难。”
“财力有限，我们还是谈谈有没有卖船的消息吧。”
杜康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老头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他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这偌大的沧澜城，卖船的人肯定是有的，老规矩，留个地址，三天内会给你消息。”
早已放下的鼻烟壶，又被老头拿到了鼻间轻嗅，之后再也不看杜康一眼，显然已是送客之意。
杜康见此也不恼。
无利不起早，世人大多如此，若是会因此而生气，杜康连前世那短短三十年都活不到，就早就被气的穿越了。
走出这家黑店，杜康又沿着土围巷向前走去，他今天要买的东西在一家店铺里可凑不齐。
之后，杜康在一家名为百草铺的黑店，花了八百两银子买到了一株两百年年份的蛇舌草，用作谈画蛇母法进阶的材料。
在离开土围巷回家的路上，又在一家盛家开的神兵店铺里为四个龟孩子买了早已承诺他们的神兵，虽然都是下下品神兵，但四件加起来也花了一千二百多两。
虽然胃囊和乌云宫里藏着大批的神兵，双刀、三叉短戟、双节棍、齐眉长棍这几种兵器都是的，但现在仍在盛家地盘混日子的杜康，一件都不会将它们拿出来的，更不会在沧澜城将它们出手。
一千二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盛家丢了这么大一笔货，更重要的是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眼前风平浪静的沧澜城可能暗地里已经风起云涌。
接下来的日子，杜康准备蛰伏下来，一边和手下一起适应海边与东南山区完全不同风土人情，为买船出海做好准备，一边留意盛家的动向。
若是真的被发现了马脚，他会直接扛着镇地鼎跑路。
一路回到自家小院，在四个龟孩子的欢呼中将神兵分给他们，他们立刻千恩万谢换掉了身上的几件利器，鸟枪换炮后和院中演练武艺的子蛇们比划起来。
别看子蛇们只是妖兵，在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中，他们四十多人吃掉了近百只小妖，如果这些妖怪尸体全都收进炼妖珠不吃的话，到沧澜城至少也能卖将近两万两银子。
在这三个月百日的进补中，每个子蛇都实力大增，不逊色于一些修炼并不强力法术的甲阶修士，尤其是他们的战阵合击之法，在杜康眼里也算像模像样了。
当下，小院里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武器交击声，沉闷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
“公子要是喜欢孩子，谈画可以给公子生一个。”
背后有一双手环在了杜康腰间，声音的内容却让杜康一愣神。
怎么哪个女人都想着要给他生孩子，两个人的纯纯爱恋难道不好吗？
从胃囊中取出装有蛇舌草的木盒，塞到腰间的小手中，杜康温柔道。
“我给你买了你一直想要的蛇舌草，要等有确切把握再尝试进阶。”
谈画环这杜康的腰绕到了他怀里，对男人的转移话题故作不知，只是柔声开口说道。
“蛇母法这门法术，前期主要依靠手下的子蛇撑场面，法术晋升的成功率也和它们息息相关。公子将我的子蛇都喂的这么壮，哪会有失败的道理。”
“你有信心就好，那今晚就进行吧……”
接下来的两日，谈画的法术晋升一帆风顺，盛家那边迟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传出，仿佛最近杜康的一切都顺利的如有天助。
时间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去了，直到第三天，杂物铺那边传来了船的消息……
第161章 白骨妖兵（求订阅）
天上飘起了小雨。
杜康打着伞走在黄昏的雨幕中，前面带路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子蛇，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城外约定接头的地点。
此处已经是城南五里外的一条沧澜河小支流，繁忙的主河道已被抛在身后，在这个行人稀疏的雨天，只能在河边看到一个无人的小码头。
看似简陋，但深深打进河底的粗木、其上铺设的横木和木板，让这处码头看着结实耐造。
远远地就能看到，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矮小壮实汉子靠在码头木桩边无聊地抽着旱烟，看着好像在等人。
“大人，这就是给咱们传信的人，这次去看船，由他带咱们乘船去。”
子蛇回过头来向杜康如此说道。
“不，是带我一个人去，你把我送到这就行了，现在就回去吧。”
这种由黑市介绍的买卖交易，虽然货物价格会相对便宜，但货源来历大多都有些问题，属于高风险的买卖，不适合带个累赘。
“遵命！”
子蛇是只会服从命令的乖巧手下，从不会质疑上位者的命令，躬身一礼后，就毫不犹豫的直接沿原路返回。
远处等人的汉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收了旱烟持刀后退一段距离，站在了码头的边缘，一副事有不妥就马上跳江逃生的样子。
杜康走在满是泥泞的土路上，等不紧不慢的来到码头前，才看向汉子问道。
“是杂物铺的人吗？我是约好来看船的。”
“原先接头的人怎么半路走了？”汉子紧握住腰间未出鞘的刀反问。
“他只负责接头，看船的事，我一个人就能决定。”
这种交易中的变化似乎是汉子事前没有预料到的，他注视了杜康半天后被屈膝一跳，落入身后小河的一条乌篷船中，撑起一支船橹对杜康说。
“我姓林，客人可以叫我老林，一起上船吧，我带你去见卖家。按事先说好的，买卖成了要给我家两千两，即便不成也要给五百两。”
杜康也跟着跳到船上，随手扔给汉子五两金子，就钻进了船篷里。
“原来我们是本家啊，我也姓林。放心吧钱不会少你的，生意要是成了，给你单独发个红包都不成问题。”
“那就承林老板吉言了，请坐稳了，我们这就开船。”
老林对杜康口中的红包问都不问，显然也是个办事老练的人，知道在想江湖上活的长久一些，首先要做的就是收起自己的贪心。
船橹在船尾摇晃起来，将雨滴落在河面上溅起的涟漪搅得破碎，这条乌篷船就摇摇晃晃顺流向下游飘去。
杜康就坐在船篷里，取出玉颈酒壶独饮起来，享受着这难得的雨天、小船、船家、的闲适时光。
杜康上船的河段本就离沧澜江不远，小船只驶了一会儿，河道就突然宽阔起来，顺着河水汇入了雨天也依然繁忙的沧澜江大小船只中。
在拥挤的河道，小船也有自己的优势，在老林见缝插针、左挤右挤的船技之下，乌篷船很快横穿了宽阔的江面来到了对岸的一个大码头前。
沧澜城位于沧澜江西岸，东岸除了一片烂石滩就是连绵的山崖少有人迹，但也有几块地势平缓的沿江之地被建了码头，杜康现在来的就是其中一座。
咚！
乌篷船撞击在低矮的木桩上，止住了前冲之势。
老林将乌篷船的麻绳直接扔给了一直在此等候的码头人员手里，让他们去固定船只，之后就踩着被江水和风雨侵蚀的发软的木板，与杜康一起向不远处停靠的一艘三桅帆船走去。
这艘船长十丈左右，三根高大的桅杆耸立在船的前中后三段，船帆都已落下，通体铁星木打造的船身丝毫看不到风霜的痕迹，透露出一股坚实的气息。
帆船和码头间斜靠着一块长长的木板，杜康紧随老林的身后踩着这块木板踏上了甲板，还来不及观察船只的结构布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船头。
这人矮矮胖胖的，是个穿着员外装的黝黑中年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赫然就是差点成了杜康便宜儿子的宫灿灿。
宫灿灿见到杜康也是一愣，显然也没想到通过中间人介绍的这单生意，买家会是熟人。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逢，看来我家和林老板是做定这单生意了。”
“也许是上次见面缘分还未到，这次老天才再次撮合我们。”
杜康越过准备相互介绍的中间人，直接握住了宫灿灿的手。
由不得他不激动，上次见面时宫灿灿开价九万两银子，但这次中间人事先介绍卖家的底价是八万两。
足足一万两的降价，让杜康看宫灿灿的目光越发热切起来。
此时宫灿灿身后，已经有有眼力见的手下走到杜康身边撑起一把大伞，将他头上的细雨遮挡起来。
一旁的老林却急了。
他也没想到两家事先认识，这笔买卖若不成还好，若是成了，这两家要是不认中间人介绍的账，杂物铺不就亏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嘛，当下咳嗽一声道。
“两位老板，可还记得事先的约定。”
宫灿灿看向杜康，给中间人的钱是由买方掏的，他自然不会有意见。
“我林春做生意，一向是最讲究信誉，若这船我最后买了，一定不会忘了本家大哥的辛苦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