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祥记下来,又问:“那师父是要山腰建庙,还是山顶建庙?”
“山顶吧,顶上空气比较清新。”
黄天祥:“那师父是要红砖建,还是要青砖建?”
“青砖吧,青砖耐用。”
“那师父……”
“再问一个试试!”
敖丙望了他一眼,这孩子以前也不婆妈呀,今儿个是咋回事?
黄天祥挠挠头,有些委屈的说了实话:“师父,我没见过道观。”
敖丙:……
现在道门未显,炼气士皆居洞府,确实很少立庙修行。
黄天祥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算了,就建个草庐意思意思吧。”
“那师父……”
“你再问我真抽你了!!”敖丙瞪着眼,及时打断施法。
黄天祥这才讪笑着飞下云端。
打发走徒弟,敖丙在山上寻了片干燥地界,于一块大青石上坐下。
待天黑时元神出窍,飞往净乐国。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倒是不怕肉身被人所伤。
内里又藏着“阎罗王、杵官王”两大鬼王,更不惧妖魔夺舍。
是以走的十分潇洒。
净乐国王宫。
天日西沉,月上高梢。
街上空荡荡无一个人影,诺大王宫静悄悄,只有巡视兵丁行走时的脚步声。
敖丙元神下降后宫,以“入梦法”催眠,正要赴梦一会。
俄而又定住脚步,暗道:
“人常言‘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轻易得到的又很快失去兴趣。
我虽然要收徒,却不能上赶着收徒,那样倒显得我轻贱。
后世如来传经,尚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哪怕是北帝真武,现在也总得给他点考验。”
心思一动,不觉想到白天所见山脉,脸上露出笑容,径入梦境当中。
却说那善胜皇后所生乃“玄元太子”。
彼时梦中游览御园,步月花阴,赏玩左间。
这时道旁忽的扑来一道人影,伏地嚎啕大哭,口道:
“太子,救我,救我!!”
玄元太子脚步一顿,打量来人。
却见其一身滚龙袍,龙首人身,浑身上下血淋淋。
仔细看,原来是脖颈处不知被谁砍了一刀,血流如注。
那老龙生命力强悍,这样竟也不死,反而伏地大哭求救。
玄元太子慈心为善,见状一无所惧,问道:
“你是何人?因何如此下场?孤要怎生救你?”
一连三问,条理清晰,哪怕是梦境中亦神清气明。
敖丙暗暗点头,面上却满是悲苦之色,泪水混着血水汹涌,将衣襟染的无比猩红。
“太子容禀,小龙乃净乐国王都北麓奇宁山中地灵化生。
天皇时期,因当地山势奇秀,拢聚八方灵气,使我孕育成型。
苦行至今数千年,眼看临近飞升,却有一条河道瀑布如刀下斩,断小龙之首。
使我诸方脉络不能勾连,无法形成龙脉。
吾闻太子慈悲为怀,济度苍生,特梦中来请,望太子救我一救,成此一桩功德!”
玄元太子第一次听说这种离奇之事,面露惊色,
“孤只闻蛇狐猿狗,多生精灵,未想山川亦自有灵。
只是我乃一介凡俗,如何救你?”
见他答应,敖丙立刻打蛇随棍上,露出欣喜之色,道:
“只要太子垒土成坝,断了河道,我山川龙脉自然成形。”
玄元一听,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来找我,断河道非一人之力可成。
若是无权无势,还真办不成这件事。
“奇宁山养育我净乐国百姓多年,此事孤不会袖手旁观,你且先去,明日孤便点兵马上山,为你垒土成坝,化龙归天。”
大计已成,敖丙忙千恩万谢,消失在梦境当中。
当夜敖丙一走,玄元太子念念在心,早晨天光微亮,五鼓敲定。
净乐国王开早朝,聚两班文武官员。
众臣分作左右,山呼万岁,待静鞭三响,全场寂静。
国王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堂下玄元太子立即出班表奏:
“启父王,昨夜儿臣得一梦,梦中有龙,自称奇宁山地灵化生……”
他三言两语,把梦中事详细一说,最后道:
“儿臣已答应其垒土筑坝,助老龙飞升,特请父王调拨些兵马,以成其事!”
听到他这样的要求,班中众臣面面相觑,一时谁也不敢开口。
玄元太子出生时,善胜皇后曾梦吞日光,后生太子,天资聪颖,宅心仁厚,是不可多得的人主。
此刻其夜梦老龙,听着就像传奇故事,可联想其过往,众人又不得不信。
至少净乐国国王是相信的。
“吾儿莫慌,奇宁山乃我净乐国地域,山高林密,养育周遭许多百姓。
既然是地灵所请,寡人自当应之。”
说罢,调指挥使汤伯,校尉黄忠,领五百金甲力士,随太子前往奇宁山。
大队人马开出城垣,直奔山脉。
敖丙立在天霄上,脸上露出笑容,立马乘云飞回山峰。
一夜时间,黄天祥已经建起一座庐棚,收拾的干干净净。
敖丙元神回归肉身,来到庐棚坐下,随后对徒弟道:
“天祥,你速到山口候着,待会有净乐国太子领五百人马上山。
一旦他们上来,你马上放大雾笼住山脉,封锁山口!”
“师父,只是些凡人兵马,何必劳动。”黄天祥挠挠头,“师父在这儿坐着,徒儿自去杀散他们就是。”
敖丙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徒弟杀心倒重,看来平常分开的时间太久,一点没学到自己身上的慈悲。
“那净乐国太子天资聪颖,为师有意收他为徒,不可对他们动刀兵。”
一听收徒,天祥立马来了精神,惊喜道:“师父,这么说我也要有师弟啦?”
不止是师弟,还是真武大帝呢。
敖丙笑了笑,没有为他解释,只让他好好办事。
黄天祥答应一声,欢天喜地的走了。
敖丙则坐在庐棚,静静打坐。
大半晌过后,果然山中漫起一阵云雾。
初时薄薄如山岚,后来浓重若尘障,七八步只见人影,三五步不闻面目。
敖丙开天眼看了看,见玄元太子一行悉数被困在山中,嘴角不由上扬。
立马又派出“阎罗王、杵官王”两大鬼王,造了个“鬼打墙”的境界,使玄元太子与大众分离,单独上山。
那太子不知道自己被套路,只觉上山后大雾漫漫,又加山路崎岖陡峭,无地可处。
走着走着,重新回到原地,连身旁士卒也都不见了人影。
心中愁苦,却不得不另外挑选路径。
一路攀山过脊,浑身被树枝划的伤痕累累。
走了不知多久,忽见前方影影绰绰,似有一座庐棚。
太子心下惊疑,忍不住喃喃自语:“刚上山岩,立逢大雾,那老龙恐是妖孽。
而今与兵马走失,我势单力孤,又遇这座野庐。
不妙,不妙!!”
他连道两个“不妙”,感觉庐中多半不是好人家。
哪怕爬山越岭,已经又累又困,仍咬着牙换了个方向。
敖丙正等在庐棚里,老神在在,半晌不见玄元太子前来,不禁睁眼一看。
好家伙,居然绕过庐棚,往别处去了。
“这小子年纪轻轻,做事竟然这么谨慎?”
心中好笑,又命鬼王造了几个鬼打墙。
玄元太子爬呀爬,好不容易过了一片灌木,发现又看见那座庐棚,惊的心都慢跳了半拍。
心神惊惧,忙绕了个方向,重新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