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之前谁说再也不熬糖来着?
正忙活着呢,张桂琴来喊,“航娃子,你来看,这蘑菇是不是长出来了?”
“哪呢?”
骆一航果断扔了搅和糖浆的勺,关了火跑去蘑菇房。
算算时间,菌包到了有九天了,是该有零星的蘑菇长出来了。
蘑菇房里,两排立体架上整齐躺着菌包,长条形的菌包两边开口露着里面的基料。
昨天看还只有一坨密集恐惧症看了会全身麻的黑“棉签”,此时已经有不少展开了伞盖。
其中几包可能是温度或者湿度特别合适,明显比别的大了一圈,个头尺寸跟菜市场卖的平菇已经差不了多少。
骆一航凑近点看了看,拿手指弹弹,手感还不错,挺有弹性。
“这应该是好了吧……”骆一航也不太确定,毕竟没种过啊。
所以,还是找外援吧。
掏手机拍一张照片,给马志涛发过去。
很快,马志涛的视频电话就拨回来了。
“骆一航,嗯,麻烦你把手机凑近点,呃,对着根部那里,让我看一下。”马志涛在电话那边一顿,一顿说道。】
唉,这孩子社恐的毛病还没好。
也不知道说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心里得演多少内心戏。
骆一航按照要求,把手机推近。
先看看根,再看看平菇背面,再看看菌包里面,再看看没长大的那些。
马志涛的表情,从正常,到谨慎,到惊讶,再到自我怀疑。
“这个……这个……这个菇……”全看完了,马志涛吭哧吭哧半天啥都没说出来。
能把人急死。
“马专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骆一航直接问了。
“问题嘛……”马志涛那边又卡顿了,然后反问,“你手机是不是有色差?”
骆一航表示无语,刚想说点什么,马志涛已经自己否认了,“即便颜色不对,性状也有问题。”
这话说的,骆一航有点紧张:“是养坏了么?生病?闹病菌?有虫?”
这话说的,张桂琴先不乐意了,“没见着有虫子咬啊,我按照说的,每天都消毒杀虫,肯定没问题。”
“不是,不是,不是坏的,是养的太好了,感觉不咋真实。”马志涛听见了张桂琴的声音,在电话那边连连解释。
这下骆一航就放心了,养的好不是应该的吗,聚灵阵和灵气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还不能直说啊,骆一航演的一副惊喜的模样,“养的好那是好事啊,马专家您指导的好,现在有哪个严格按照操作规范一项项来啊,养的好正常。”
“不,不对。”马志涛摇摇头,“我还是去看看吧,太奇怪了。”
“可现在不是饭点啊。”
“那我饭点再去?”
开玩笑的,马志涛没到饭点就来了,一过来就扎进了蘑菇房。
看得出来,他对蘑菇是真有研究,马专家没有叫错。
所以,对于骆一航这里的蘑菇,完美的生长状态,他是真震惊,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嘛。
越懂,越觉得三观尽失,感觉上学时候在菌房里泡的那几年都让狗叼走了,都虚度了,都白干了,那几年起早贪黑就像个笑话。
这是他自己念叨的原话。
马志涛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酱菜缸里长菌丝,泡菜水里长白菜,尼玛这行就是玄学,一点都不科学……”
还抱走了一个菌包说要去化验。
唉,毁了一个大好青年啊。
他是第一个,恐怕不是最后一个。
送走了马志涛。
骆一航摘了一朵蘑菇,进厨房弄了一次简单的烤蘑菇。
味道嘛。
反正就是直接开搞。
《拯救刘漂亮分他一半店他还得谢谢咱行动》正式开始!
先给强娃打电话。
“喂,强娃,刘漂亮那边怎么样了,没打算关店或者换地方吧。”七月份才到期呢,还有一个多月,应该不会搬吧。
果然,强娃说了“还撑着呢,应该是没打算搬。上回问他说找了俩唱歌的,想再试试。”
“行了,咱们现在过去一趟,我有办法让他店开下去。”
挂掉电话,骆一航掰了几大朵平菇装袋子里,估计有个三四斤。
出去蘑菇房,跟张桂琴喊了声:“妈,我出去一趟,帮我熬下糖。”
喊完先回了自己家一趟,掐诀用个洁身咒把自己收拾干干净净,主要是弄掉熬糖时候那身甜腻腻的味道。
能用道法了真方便。
再换身衣服,骑上摩托车。
等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爸骆诚拍着裤腿从田里出来进了爷爷家院门。
诶,对咯,这食物链才正常。
熬糖的活谁都不愿意干。
刘漂亮这些天过得很不好。
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房东一直在催要不要续租,不租赶紧腾地方。
找的那两个唱歌的,一个唱了两天,说在烧烤店唱歌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自己走了;一个差点跟客人打起来,让刘漂亮开了。
后厨负责凉菜小炒的师傅头两天又要求涨工资,说别人那找他了,工钱比这边高一千五,要是这边也能加一千,他就不走了。
他自己发脾气踹电线杆,还把脚扭了。
反正是事事不顺。
半夜没人的时候,指着老天大喊:“老子再也不受这窝囊气!”
转过天来继续跟房东说好听的,求着房租少涨一些。
全是成年人的心酸。
结果没想到啊,这些都还只是开始。
这天下午,开业之前,在店里管烧烤的鲁师傅悄悄把刘漂亮叫到边上,说了一个事。
“老板,钱胖子昨晚找上我了,说你干不下去了,我要是还想在这儿干的话,可以留下,他给我加500块钱工资,还让我问问红和惠,说她俩也想留下的话,一人加二百。”
“你平时对咱也不错,我想了一宿,觉得还得跟你说一声。”
“你不会是真不打算干了吧?”
听完这事情,刘漂亮都懵了,然后又气笑了,“钱胖子,找您了,找了红找了惠,齐师傅他找没找啊?”
鲁师傅四下看看,然后点点头,“应该是找了,钱胖子昨天骂老齐来着,说他想瞎了心敢要加一千五。还说拌个凉菜谁不能干,钱胖子打算让他小舅子顶老齐的活。”
说完这话,鲁师傅见刘漂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不对,讪讪安慰道:“老板,你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先干活去了。”
鲁师傅走了。
刘漂亮再也控制不住,恨恨在旁边花坛上又踹了一脚,牵动旧伤疼的他直呲牙。
抱着腿顺势蹲在地上,低着头,掏出根烟点上,眼眶里泛起泪花。
NND钱胖子,你烧烤师傅找了,凉菜师傅找了,服务员也找了,就是不找我是吧。
你也打算干烧烤,你倒是说啊,我又不是不同意合伙。
艹!
你丫就是觉得有我没我都一样,要自己全吞是吧!
刘漂亮已经全明白了,钱胖子,也就是他这店的房东。
涨房租是假,打算借着涨房租把他逼走是真。
钱胖子就是看着仪器厂烧烤广场火了,他以为是个人就能挣钱,不乐意就收点房租了,他想自己干。
所以啊,随便想想就知道。
哪怕刘漂亮咬牙答应每个月多给两万房租,钱胖子也会要求一次付一年的,压一年付一年之类的手段把他逼走。
到时候还能跟街坊四邻说,刘漂亮他不想干了,没续租,临时我也找不着人,这地方也不能空着啊,就先自己干着吧,诸位别挑理。
然后他房子自己的,成本少一大截,随便搞几个活动就能把客人全拉过来,甚至把周围的挤垮了他全包圆。
或者夏天赚一笔快钱,到秋天再租出去。
NND,干恶心事还想立牌坊!
但是,想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这下子彻底完了。
打拼了好几年,从干一天赔一天,到好不容易熬到能打平,再到能赚点小钱。
眼看着这夜市一点一点火起来。
终于熬到了收获的季节。
有人要摘桃子……
刘漂亮觉得苦闷,又觉得受到了侮辱,就真看不起他管店的本事是吧。
他心里有恨,有怨,有怒,有悲。
什么滋味都有,什么办法也都没有。
能留下的,只有一地烟头。
然后就在这种时候,刘漂亮接到了一个电话……
倒霉了这么多天,终于通过一个电话,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希望。
他老大哥,江湖人称急公好义胖宋江的罗志强哥哥,说有个办法能救他,等会儿就过来。
刘漂亮急啊,一分钟看六次表,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