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衣道童气喘吁吁的赶到武庸身前,执帕擦干额头的汗水后,又是向武庸一一汇报著东苑与武氏府邸中的大体变化。
离家两月有余,府中也是自个儿过了一个年关,灵秀小姐已经回了道院打磨道业,不出意外的话,金明两年就可以辟丹田,开气海了!
武灵秀也得了一支专属道人卫队,来往接送护卫,不再常常驻于道院之中。
府中年底的收成大差不差,也无上下其手之事,与武庸评估相差不大
“只是,年关时,丹阳一名野修术士领了十数人特意前来拜访老爷,苦于老爷外出,西苑的夫人就将他们安置在了南苑的一座别院中”
听得此言,武庸眉头一挑。
野修术士?那是何人。似乎,他并未曾和丹阳的散修有过什么交流。
“你可知那名术士名号?相貌又是如何?”
“回老爷,其人是一名身著青甲,披著一件红色罩袍的中年法修,似乎是叫.崔鸦儿?”清莱童子犹豫一番,回道。
好像是叫崔鸦儿,还是鸦崔儿来著?
崔鸦儿!
武庸立时了然了此事,当初离丹阳之时给他留了讯,若是未来不定,不妨直来东郡,武氏正缺人
他果真来了。
“好,他果真来了,且带我过去!”
武庸朗笑一声,使道童指路,快步朝武家南苑的别院赶去。
而南苑中。
崔鸦儿领著十数名蓬莱海上讨生活的道人入驻这别院已经近两旬了,这期间一直未接到武庸的接见,只是与那南苑夫人有了一个照面。
这段时间也是颇为煎熬的!
今日,崔鸦儿领著追随者们照常在别院的校场上进行技击与法术间的博弈。
十数名身批竹甲的道人聚在一起,或持鞭、锏,或摄旗幡、执法剑一一捉单厮杀,其中水火齐发、风刃狂舞,当的是一片混乱.
“儿郎们,老规矩,谁能撂倒我,今天的酒我包了!”
崔鸦儿并未著兵甲法衣,披著一件单衫就入了场中,武烈坐在演武台上举起酒杯对其遥遥一指。
“哈哈哈,快快上来,且看我今日温酒战群贤!”
猖狂一笑后,崔鸦儿便是直接以一敌十,与这批手下斗起了法来。
只见崔鸦儿右手执一把分水三叉戟,如闲庭散步一般穿行在祝道人的法术与法器的洪流中。
或是略微侧过身子,或是水道灵力化刃,附著于分水三叉戟上,一一挑开各道人攻势。
“太慢了,太慢了!水铁炮重在一个势,却也不能只在原地凝势!”
“还有你的吐焰之术,要凝实,要汇聚.灵力不纯,散作一片,有何杀伤力?”
“涡流水刃,重在一个锋锐,水道灵力要极速的震动,化作水刀,还需多多打磨!”
“.”
这一戟,百年的功夫,又有几人挡得住?
崔鸦儿稍一用力,干净利落的将手下儿郎一一击败,其间仅仅是用了最寻常不过的技击,只是在面对其中几道颇为不俗的法术时才以法器对敌。
边战边为手下的儿郎们解析复盘著战斗中的时机、突破口。
“好了,还得好好操练。今儿个酒我是包不了,不过,烈总管给们捎上了两坛泉露,够给你们解馋了!”
崔鸦儿摇了摇头,将垒在演武台旁的,两坛泉露隔空送到了众道手上,在众修对烈总管的拜谢中轻轻一笑。
转过头来一望,瞬间就汗毛倒竖了起来,直直见到一身披黄衣的英武身影,其眸间有似乎雷火交锋。
随即面色一白,脑海中突兀的闪过恐怖的一幕,无垠的深空,一座幽阴色的星体挂在深邃里,其间不可言述的道韵流转著。
这星体的银光陡然一闪,好像整颗星辰摇落,直坠地面,将一整座山脉泯灭于无形.
“武宗子?”
崔鸦儿强忍住脑袋中的眩晕,对著武庸一揖,内心却是暗骂一身。
这灵感怎的这个时候发作了?难不成又在不经意间接触了什么古宝?
第50章 成军
“刚刚回来!倒是你刚刚的一番斗法,真是不错。”武庸由衷的赞叹道。
斗法天赋异禀的修士有不少,但几乎都是来源于自身的超凡,像他这样,斗法天赋上佳,又擅指点、授法的术士就是极少了!
“将来留在府中做一练兵总管如何?”
武庸目光炯炯的看向崔鸦儿,与武烈引以为挚友,在二转中实力堪称上等,又有不错的统领之能,确实是一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旁的武烈知二人相见,自己倒是该避嫌,借故有事,对著武庸轻轻一拱手就离开了校场。
待得武烈离开,犹豫了半响的崔鸦儿也是再度环视远处的儿郎们一眼,摇头拒绝了武庸。
“我们海上走惯了的儿郎,怕是大都无知无畏,入了府中反而会闯出诸多祸端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要是真入了武氏的契,他们这类游侠、方道出身之人,只怕是忍不住要犯便了各种规矩,最后平白落不得个好下场。
“宗子给我们些奔波劳碌的路子,我等为武氏在外奔走,当是可堪一用!”
未等武庸回答,崔鸦儿轻走两步,从挂在兵器架上的法衣中摸出来一芥子囊。
崔鸦儿单膝拜地,从芥子囊中取出一个黑木方盒,将盖子打开,给武庸看上了一眼。
竟是,一颗头颅?
“宗子往丹阳,先与我五十万道铢之礼,又以二十万道铢让我等拜山那分水贼”
“鸦儿自知我等不值这等重礼,乃是宗子宽仁。”
“故而我等兄弟,以不见光的下流路子,摸得了那水麒麟妻儿的藏身之处,隐藏四周,埋伏左右,苦熬四月有余,终是等到了这贼人出现。我与儿郎们布下水火杀阵,将其困于醴郡,齐齐上阵,终将是取得了他的首级。”
“若非如此,我等兄弟也无颜叨扰宗子!”
武庸连忙搀扶起这崔鸦儿,双目也是不自觉的往那木盒中打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夸赞他了。
“你有心了!”
“可那水麒麟乃是凝罡炼煞,闯出了名号的水贼,此战,花费的代价也不小吧?你等参战的兄弟怎么样,伤亡如何?”
当初武庸自己连败三名术士后也就是灵力枯竭了,也是靠半成品的驭道法宝-万鸦壶,才打退了那名罡煞修士。
他倒是无法想像,寻常的术士该如何领一队道人,狙杀一名罡煞期的大修术士!
“宗子却是不知,我等游侠方道,只练得胸中一口气,只修这念头通达!”
“宗子以诚心待我等,若不能为宗子排忧解难,我兄弟又有何面目踏入这东郡一步?”
崔鸦儿面色一凝,伤亡是有,但也谈不上多大。他早就对那水麒麟的妻女动了手脚,以缚魂丝对二人下了咒,待到那水麒麟反应过来自身也是中了招!
他等游侠儿出身的游方道士就是如此,只求念头通达,虽然谈不上邪修但也不是啥正道,这骨子里已经是如此了。
这也是他拒绝了入武氏做上一尊高层总管的原因。
同样的人,放在不同的位置,无论是效果和下场都是截然不同的!
“崔道友果真是异才,既如此,我也不弯弯绕绕了。”
“等游侠儿出身,快意恩仇,入了府制却是扼杀了自在道心,确实不妥。”
“下月寒食之前,我欲整军百骑,应云梦仙城之召,往那天外天一行,征伐异界。”
“你可敢与我同去?”
武庸上下打量了一番崔鸦儿,心中一动,就要邀请他同去界外。
这一是看他等游侠道人,行事颇合武庸的口味,战力貌似又颇为不俗。
这二嘛,也是不想府中刚刚精简的护卫道人一下子就损伤太多了毕竟嘛,战斗哪有不死人的?须得不断的扩充战员补给
“天外天跨界远征吗?”崔鸦儿面色纠结了起来。
他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修道之士谁人不向往那征战诸天,穿行于混沌界海的刺激于自在。
但他只是一名小小的术士,随他游荡蓬莱朱江的儿郎们更只是寻常道人,诸天,太过遥远了!
“我本属意烈总管,但他如今已注意圆满,祭炼完了本命法宝,此时应当是留下府中凝煞炼罡,成就罡煞”
“烈总管乃是家里人,罡煞府早已为他备好,你与烈总管道行仿若,但应当无处能得罡煞!”
“不妨与我去那天外闯上一闯,若有所得,也未尝不能以所行功绩在府中换一份罡煞之气.”
武庸继续加码,对于一个术士来说,罡煞之气,几乎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就算仅仅是兑换的资格!
“何况,我已双道同修,成就了准法师之位,携上数尊重宝,一营猖君.此去,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你我合作,于那异界闯出一二名号,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武庸丹田与周天经窍同时运转。炎道、风道法力顿时泄出一缕,其中又夹杂这摇光星斗之力、金石不移之性.
仅仅是这一缕气机,就让崔鸦儿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不敢与之相匹配抗!
既如此,也不必再考虑了。
崔鸦儿右手一摄,挂在兵器架上的法袍立刻化作一身青甲附著于其躯体上,而他更是肃然的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后,对著武庸深深一揖!
“我等兄弟十九人,愿从宗子左右而应,但有敌人,锦帆一旗,必当为宗子破而击之!”
“好!你锦帆旗,我与你签一外契,以等约外契的形式,你独领一营,只需战时奉我号令即可。”武庸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枚头颅,我收下了,这可著实是个惊人的礼物!”
先是得了一队强力的打手,又有这当初不了了之的罪魁祸首之首级,今日之收获,著实不低。
“你等几人且好生休养,待我点兵成军,整备数日,再齐齐往云梦而去!”
新收得的锦帆一队、道兵一队、河东灵田护卫一队,北原归来的老卒一队,再去家生子中拉一队亲卫.
凑齐一营道军往那界外参与便可。
修士道人培养周期过长,但不时有如崔鸦儿这等,心机、谋略、胆识尽皆有过人之处,隐忍数月就能狙杀一名罡煞大修!
而道兵虽机变不足,法力浅薄,却是更易晋升,若是机缘给的足,如武庸这般,不出几日就能尽通全身窍穴,证就罡煞力士之位!
“得先让第一批道兵成长起来,以他们为骨干,才能借此立起一营体制合乎完整的道营!”
道营可不是随随便便拉是一批修道兵法的术士边可,得定编制,取符术,修战法、练法阵,一营道兵应当是从配套符、法器、布阵、后勤培养,包括人员补充尽皆完善。
道营,为道主而战,若是道主不幸陨落,道营却也不会一拥而散,而是有著自己的传承体系。
只是,目前,黄天道营还差得远呐!
思索间,不自觉就来到了北苑道营之外。
只见各队道兵或执符笔,潜心勾勒著流畅炎符与繁复的力士符,除开个别家伙对符实在没有天赋,坐在一旁编制幡阵,一边修整法弩.
“尤雪在这里吗?”
武庸迈入了道营府邸之后,四顾张望,却是没有看到尤雪的身影,对著各众人轻询道。
“在内院,尤祭酒也是闭关俩月由余了,一直未曾出关!”陈群将一张成品炎符夹起,晾在一旁,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