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先前已经预热好了，刹那就见火红蒸汽从各处管道喷涌而出，同一时刻李渔也从怀中取出一物。
赫然是一颗古怪诡异，仿佛由一颗颗猩红眼球强行粘合而成的球体，且有一根根红色根须状物事从缝隙中延伸而出，表面则是斑驳不堪，像是一颗熄灭了的缩小版的太阳。
触感冰凉，但李渔分明感受到了一种灼热灵性。
毫不犹豫的，双手一松，这唤作“火精”的奇物便被扔入已被加热到极致的丹炉之中。
下一息！
宛若活物受苦后的尖锐嘶鸣，响彻储藏室。
那本是矿石的火精，好似真个活了一般，随着火焰蠕动着，缝隙孔洞中发出令人耳膜难受的嘶吼。
李渔被加强过的双耳，直接穿孔报废。
但他却好似没感受到痛苦般，极为冷静的，将一种种剧毒矿物，往那活过来的火精躯壳上投放。
“真铅！”
“朱砂！”
“云母！”
……
即便已是痛苦不堪，李渔手上动作和顺序也不曾有丝毫混乱。
随着投放与煅烧，丹炉中，正有惊人变化生出。
那摇曳蠕动的“火精”，不管剧毒矿物大小，来者不拒，全部吞入腹中。
这过程，它开始浓缩，朝着丹丸形状改变。
一股股浓烈无比的特殊香气，开始从炼丹炉内飘荡出来。
只是一嗅，便可让人精气神全面爆发。
“丹徒秘药！”
李渔面上喜色刚出，身侧女仆忽而发出强烈警告。
“检测到主人所炼丹徒秘药即将成型……有一定几率逃逸……。”
“检测到主人躯体急剧恶化中……寄生物已彻底苏醒……即将破腹而出……”
“嘭！”
“嗤嗤嗤！”
惊悚画面，毫无预兆出现。
李渔的肚皮，胀破了。
但里面却没有了脏腑和肠子，只有一团血糊糊的肉球，其表面则是一张与李渔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它正将百万根卵丝从李渔体内抽离出来，同时肉球下方开始长出一根根触手，试图钻出李渔体内。
甚至有部分粘连着粘液鲜血的卵丝、触手，已经先一步坠落在地面。
这一幕像极是分娩，只是要恶心恐怖太多。
几乎是同时，那炼丹炉内也传来一声闷响，一道如同赤日辉芒般的红点，正欲脱离丹炉，往远处飞去。
两个突兀且恐怖的变故，几乎是同时发生。
然而李渔，此时却仿佛完全无视了痛苦，完全疯魔。
从开始调配“丹徒秘药”那一刻开始，他就进入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常专注状态。
这一刻，他更是不理会自己破碎的肚子，双手猛地探出，将那已炼成的丹徒秘药抓住。
伴随着“嗤嗤嗤”声响大作，他的一双肉掌直接被烤熟，但他浑然不顾，直接将丹丸往嘴里一塞。
咔吧咔吧嚼了吞了，而后空出来的双手往下一捞，竟是强行将那发育不良但凶残之极的禁卵塞回了自己肚腹之中。
过程中，那禁卵竟是发出一声声宛若婴儿吃痛后才会发出的怪叫，足以让任何人都不由自主生出怜悯之心来。
然而这里面，不包括已经疯了般的李渔。
就见他不止是塞，还死死摁着那一张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脸，哈哈哈大笑着道：
“叫什么叫，今日要么你助我得道，要么同归于尽。”
癫狂笑声中，李渔直接就往通红一片的丹炉里爬。
在跌入丹炉内胆之前，仍不忘转头对着自家女仆吩咐道：
“红豆！”
“开炼！”
第23章 晋升丹徒与禁卵馈赠
直至跌入那温度可怕的丹炉内胆底部时，李渔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他徒手去接了宛如烧红铁块般的秘药……并将之吃了下去……又徒手将破腹而出的禁卵塞回腹中……被烫熟的双手和喉管生出的剧痛，强行被破肚的奇妙痛苦，一一延迟着传递过来。
“我疯了么？”
“莫非也被这个狗屎世道给同化了？也成个变态了？”
“嗯，倒也不是不行，癫了总比死了强。”
这几句看来复杂，实则只是在李渔的一念之间。
他砸落时，脸上那种癫狂笑容都未收敛。
下一息，真正的，几乎不是人类可以忍受的痛苦，如同海啸一般涌来。
烧灼！
融化！
李渔只觉自己的一切，不管是躯壳还是魂魄，仿佛都已被点燃，正快速被烧融。
且这痛苦，寻不着源头。
因为这种“煅烧”是从里到外一起发动的，来自炼丹炉的文武火，以及被他吃了的，那夹杂着三十六种剧毒矿物精华的火精。
饶是李渔本身状态特殊，此时也被烧的扭曲哀嚎起来。
先是他的躯壳刹那碳化，整个人扭曲蜷缩起来，口中正要发出哀嚎却做不到，因为一张嘴，只能瞧见里面红通通的一片，肉眼可见的恐怖烟气弥漫着。
正常来说，一个人类的身体受到这样的伤害，早就已经死了才是。
但李渔，却还活着。
在扭曲的高温中，他那嘴角甚至倔强的想要咧出一道笑容来。
嘴上骂不了，但他心底已经开骂：
“这么痛苦的晋升仪式，比那什么水刑、菜人市之流，还要可怕。”
“我又上错贼船了？这【灵尊】听着像正神，不会也是一尊邪神吧？”
李渔此时有些明白。
为什么这个灵尊途径无法成为主流，除了因为序列之上的神灵陨落了外，这作为第一关的化丹仪式，只怕也是原因之一。
能在这种痛苦中不疯魔，不生生痛死的，怕是万中无一。
至于他自己？
李渔也有些疑惑，他可以一滴不漏的感受到所有折磨和痛苦，但每每要疯掉时，那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始终不消失。
也正是这么一丁点理智，让他有了收获。
他哀嚎着的同时，一遍又一遍用这仅剩理智去感受自己那蜷缩作婴儿状的躯壳。
不知过去多久！
不知感应了多少遍！
突兀的，这一息，变化出现了。
除了无穷灼热外，他陡然吸收到了一种让他回归安宁，清凉无比的美妙感觉。
原本被痛苦淹没的心魂，得了些许拯救。
“是朱砂？”
初始还是疑惑，但很快变作笃定。
因为，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竟有连绵不断的美妙之感，一波接一波，仿佛是在接力般护住他的魂魄。
他细细辨认过来，足有三十六种。
且随着文武火的交替熔炼，这些爽感进入开始混杂融合，重新组合出新的美妙来。
对应着这些，李渔那被一层厚厚碳化壳包裹着的躯体，也开始发生一些本质上的蜕变。
渐渐的，他只觉自己好似脱离了苦海，心头生出明悟：
“这就是【化丹仪式】的奥妙？”
“只要撑过煅烧的痛苦，躯壳不碎，魂魄不疯，就可以借用‘药力’去对抗改造过程中的痛苦？”
“这么说来，我让红豆去那烟馆凑齐配方，算不算是误打误撞看破了根本秘密？”
“既然这化丹仪式是如此，想来其余不管正神邪神，应当也是如此……比如让焦青孙三娘不敢冒险的【菜人仪式】，被活剐凌迟的刑罚的确谁都不敢，但若是撑住，是不是秘药中的那些诡异血肉，也会带来特殊欢愉，抵消痛苦？”
虽然李渔此时不是真理泡泡之躯。
但他莫名觉得，自己看穿了一桩秘密。
正打算继续去感悟时，突然，他聆听到了一道道尖锐细密的怪异哭声。
“禁卵！”
“这玩意还活着？”
李渔带着疑惑，内视自己那时时刻刻都蜕变着的躯壳，腹部处。
那里，赫然有一颗诡异“肉丹”正被炼化。
禁卵的那些卵丝、触手都非寻常之物，坚韧恶心，还可吸血麻痹等等。
但在内外叠加源源不断的火之下，毫无意义。
它一点一点缩小着，被炼出的的血肉精华没来得及散溢，就被药力火力裹挟着，融入李渔躯体。
那张原本邪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的脸，早已变作扭曲哀嚎模样。
此刻瞧来，非但没了威胁，甚至于让李渔感觉它很可怜。
这脸，也的确循着本能向他求饶，毫无意外遭了李渔无视。
不过当它彻底被煅烧炼化的最后一息，让他没想到的“变故”发生。
那张脸，陡然露出一种安详解脱之色。
同时，李渔无比清楚的感觉自己接收到了一份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