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算是两人真正的正面交锋,内外所有能看到的人皆屏气凝神。
生洲域主卫摩来回在嘴上摩挲的手已经僵住,似紧摁在了嘴上,两眼死死盯着光幕里的变化不放。
一抬头便见对手杀来,晁芝林哪敢犹豫,立刻断法,舍弃了蛛网,掉落在了地面上,扑空而至的师春却跟着怒刀斩来,他立马拼尽全部修为挥剑格挡。
轰!刀劈,剑封,一声爆鸣炸响。
晁芝林一脚后撤撑住,脚下如冲击波一般震开一圈荡涤的烟尘,手中剑被一股爆炸之力炸开,砸向自己胸口,撞在自己胸脯时,又被他一脸狰狞模样挺住了,只是重伤的体躯有些不堪重负,口角滋出了一股血水。
他虽身受重伤,高武上成修为拼死一搏的威力依然不凡。
全力一刀而下的师春硬生生被掀了起来,凌空从他头顶翻过。
一脸血雾狰狞的晁芝林,胸前抬剑甩手,扭头转身挥剑,看都不看,就直接斜斩向后方上空。
从他头顶过的师春亦扭身向后挥刀。
两人目光还没来得及对上,晁芝林后扭的目光刚触及身后的人影,便感觉到了视线的晃动。
没感觉到疼痛,但他脑袋已经从颈项上掀飞了出去。
他剑撞胸膛挺住,再抬剑后击,终究是比从他头顶过的师春慢了一步。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伤势确实不轻,那来回两百多趟的击杀也消耗不轻,各方面反应都不够犀利了。
气血迸压,冲天而起的热血喷的很高。
扭转在身后抖动的剑,似乎指向了落地后横刀在手背对的师春。
滚动的头颅停在了师春脚下不远处。
师春扭头看了眼,从发现对方手上的绝招就这些,从对方喊出魔道中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再把对方的性命留着,让这位再跟一群人混在一起确实不稳妥。
血雨落地,颤巍巍双脚的残躯在血雨中倒下,手中剑砸地后终于松开了,指尖勾动。
象蓝儿怔怔看着。
吴斤两却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此时,所有人才看到师春面颊上那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肩胸上也有染红,胸膛起伏喘息着,毕竟紧急连躲两百多趟。
王都校场内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石化了一般。
啪!
最佳看台上的生洲域主卫摩,突然一拍扶手而起,抬头挺胸深吸气,双手甩袖后背,神采飞扬。
一干域主被他动静吸引看去,虽没听到他说什么,却好像都听到了他在叫好。
第153章 手起刀落
玄洲域主蚩让,盯着镜像里的画面,脸上神情有些扭曲,再瞅卫摩的动静,一边嘴角反复掀动,憋了会儿,终于开口了,“入场人员的检查,是怎么检查的,这交手的两人中,哪来的初武修为?”
他没点名哪个,但知道情况的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卫摩闻声回头,一副宽慰的样子道:“初武跟高武,也就一步之差,两三个月呢,在这期间突破不是很正常吗?”
许多事情,有人帮忙讲话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蚩让懒得理他,我又没跟你说的样子,扭头盯向了这看台的主事人,喝斥道:“这镜像怎么回事,那么多门派排着队等着看自己门派弟子的情况,多少人心急如焚,这逮住一家放是怎么回事,你问问杨兀是在给哪家徇私。”
这无妄之灾来的,主事人小汗一把,心想您当着一般人的面可是很有气度的。
可他能怎么办,立马转身小跑离开去办呗。
“呵呵。”有域主忍不住乐了起来,扭头对一旁以前没来过的域主,小声讲述蚩让之前霸占镜像画面导致别人不满的情形。
有人感慨而叹,“唉,蚩兄正派,佩服。”
卫摩放开双手又坐下了,“我也挺佩服的。”
蚩让立马冷眼扫去,“少在这阴阳怪气,要不就最后的虫极晶数量,生洲跟我玄洲来赌一把?”
一听又有赌局,有些人立马来精神了,这不比看小朋友打架有意思的多?当即唯恐天下不乱。
“卫摩,这当面叫阵了,能忍?”
“不争脸面争口气,跟他赌。”
“卫摩,有点骨气,咬他。”
卫摩才不听这群狗吠,胜算太低了,明摆着输的事,干嘛要赌,身子往椅背一靠,舒坦,手在扶手上打着拍子,有这一出争脸的就够了,斗嘴的时候起码有东西堵蚩让老狗的嘴。
无亢山看位上,两位长老和一位弟子,愣愣盯着镜像画面,同时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样子。
很快,相视一眼的两位长老皆有不寒而栗感,正常竞夺的死活其实也没什么,这当众打宿元宗的脸,能是那么好打的?
加之生洲域主卫摩本就对无亢山有意见,两人想想今后,口舌发干。
“师春赢了,将宿元宗弟子斩于了刀下!”
校场内有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如点燃了现场,回过神的看客们顿议论如潮。
蒙在斗篷里的凤池左顾右盼,看大家的反应,镜像里人头落地的刹那,她差点兴奋得握拳挥臂叫好,热血沸腾,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她心里无比的压抑。
没她这般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她的,她好端端的一个女人,也挺好看,居然憋在青楼里当老鸨,整天笑脸迎来送往的,见到点钱就得把人当做爷,碰上手欠的还顺手吃她点豆腐,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可就是得忍着。
她早已一万憋屈坏了,自己哪是什么令人闻之皆惧的魔道中人,自己都憋屈成了孙子,不,连孙子都不如,已经跟婊子没什么区别了。
不是魔道中人,是青楼中人。
她早已在无数个日夜里无声呐喊了无数次。
她早就想拳打天庭,脚踏王庭,什么宿尿宗、宿屎宗的,就像眼前,杀就对了,杀杀杀!
镜像里的师春太对她胃口了,她太喜欢了,恨不得抱着狠狠亲个无数遍。
当然,热血沸腾也只能是摁在身体里,沸出来就得死,情绪归情绪,理智来说,她又有点为师春的将来担心。
人声鼎沸,玄洲看位那边则显得比较安静,最多有人在窃窃私语,再惊讶,再怎么想议论,也得给宿元宗点面子不是。
可远处其他洲的议论声不受控。
宿元宗长老计清和依然沉着脸盯着镜像一动不动,对周围的非议显得无动于衷。
他边上的弟子忍了又忍,有一弟子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故意大声对同伴道:“师春此贼实在狡诈,故意将晁师弟打成重伤再与之比斗,实让人不耻!”
另一位同门立刻大声附和,“没错,晁师弟的‘兵解术’已经修炼到了七法兵,如今只能施展出三法兵,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否则此獠焉有命在!”
两人哪是说给对方听的,分明是说给周围所有人听的。
“好了。”计清和忽对左右二人喝斥一声,自己也沉着脸重新坐下了。
左右弟子无奈,只好也闷声坐下了。
计清和忽又道:“之前,管温和晏几失踪时,也都跟这个师春有在一块。”
左右弟子齐刷刷看着他,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那两位之所以失踪在月海里也跟这个师春有关不成?
计清和:“你们去找无亢山的人问一下,师春入场前,无亢山有无给过他风鳞。”
“好。”两人立马应下,站起就要走人。
“慢着。”计清和忽又喊住了两人。
两人也扭头看着他,继而转身面对,静候吩咐。
谁知计清和只憋出了一声轻叹,“算了,没必要了,已经不重要了。”
原想就事论事,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样做反丢了宿元宗的气度,没必要。
“长老。”两名弟子还有些不甘心,他们是想跑去顺带对无亢山兴师问罪的。
计清和不再多言,目光又盯在了镜像中。
两名弟子无奈,相视一眼后,只好又乖乖坐下了。
镜像里的画面还没跳走,同为玄洲人马的某些门派,却是看得暗暗叫苦,譬如褚竞堂背后的碧澜宗,譬如劳长泰背后的紫云宗等等。
之前镜像画面里的师春刚出现时,别人认不出他们门派的人,他们自己还能认不出自己门派的参会弟子吗?
一眼就发现了自己门派的弟子跟师春他们混在了一块。
开始还没当回事,此时见到师春把晁芝林当众给杀了,那十一个门派的人顿有些头皮发麻,不知自己门派的弟子为什么会跟师春混在一块。
玄洲自己人倒在你们脚下,你们不闻不问,反倒跟一个生洲人谈笑风生,这是在搞什么呀?
完全看不懂,又生怕镜像画面里的师春跑回去跟他们门派的人碰头,露脸多了,自然容易被人识破。
看台上的兰巧颜盯着镜像画面吁出一口气来,喃喃了一声,“这家伙…”
苗亦兰也忍不住回头问道:“爹,天雨流星大会结束后,宿元宗的人会放过师春吗?”
她对其他门派可能不了解,对宿元宗多少是知其威名的,起码比师春知道的多。
苗定一盯着镜像淡淡道:“他能不能过了大会结束前那一关还得另说,杀了宿元宗弟子,为了宿元宗的名誉,宿元宗领队的那个木兰青青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
兰巧颜敏锐意识到丈夫的话里有话,问:“那个木兰青青有名堂?”
苗定一:“宿元宗上一任掌门姓‘木兰’。”
兰巧颜哦了声,懂了,那是得誓死捍卫宿元宗的名誉,忽又咦了声,想起了什么似的,“那…那个被逐出了宿元宗,如今在天庭任职的木兰今,与她…”
苗定一:“是她父亲。”
兰巧颜讶异,“这身份跑去参加天雨流星大会?”
苗定一淡淡一笑,“身份这东西,有时候累人。”
巩少慈的目光也从光幕上挪开了,不骄不躁地站在苗家人坐席边,安静陪着,听他们聊天。
最佳看台上,主事人回来了,亲自跑到玄洲域主蚩让面前做解释,“蚩域主,这镜像,杨兀那边也不好处理,他说人家付钱的,他也不好给断了。”
蚩让本就暗憋一股火,闻言越发火大,皮笑肉不笑道:“这么有钱,如此财大气粗,谁呀,介绍我认识一下。”
主事人有点犹豫,看了看众人,被蚩让眼睛一瞪,只好老实交代了,“南边来的贵客,赡部洲右弼侯的孙子,巩少慈。”
此话一出,蚩让一脸错愕,众域主皆愣住。
南边来的,虽然管不到他们东边的,但人家爷爷的身份地位可比他们高多了,人家花钱买乐子,没招谁惹谁,他们这些域主犯不着招惹,也不便招惹。
蚩让只能把火气憋回肚子里,好奇道:“他盯着师春看干嘛,跟师春什么关系?”
看画面中心人物就知道点播的是谁。
“不知道。”主事人摇头,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有些事情不该是他嘴里说出来的。
蚩让无话可说了,掸了掸手指,让其退下了。
象蓝儿和吴斤两已经闪身到了师春跟前。
师春脸上的口子裂开的有点大,吴斤两帮忙稍微处理了一下,回头对象蓝儿乐呵道:“他这贱皮子好的快,要不了几天又是个好好的小白脸。”
小白脸?象蓝儿佩服他真敢侮辱“小白脸”这个词,又不知该跟师春说什么好,对方刚才与晁芝林交战的一幕,仍在他脑海里闪现难平。
“走吧。”摸了下脸上伤口的师春闪身落在了另两个昏迷者跟前。
盯着二者稍沉思,突然在象、吴二人惊愕的目光中手起刀落,血水溅射,直接将二人给砍了,地上又滚了两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