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失去神火的愤怒和急切,大概只有那些炼器人最清楚。
如果是一朵神火都没找到的情况下,突然被人这么抢劫一把,说是要集体疯狂也不为过。
一直追,就是不肯轻易放弃,己方是一群人,对方只有两人,怎么可能放弃追杀。
追了好久,突然前方一群人升空而起,好几十号人拦住了追赶的人,将被追赶的二人给挡在了身后护着。
这几十号人身穿官绿色衣裳,一个门派进来的人能超过二十个的也就那三家,紧急停下的追赶者也许认不出其他小门小派,炼器界排名靠前的肯定是有关注过的,自然知道阻拦他们的是谁。
这几十号人正是暑道山的人。
出口那边确实是不好再用来调虎离山了,可暑道山的人马势力摆在这,对大多数门派也一样有威慑力。
他们如今可谓好不容易才又捞到了一单活干。
元喊话质问道:“何故追我暑道山的人?”
追兵领头怒道:“自己回头看看吧,你们的人抢了我们的神火!”
元:“笑话,神火域乃无主之地,神火也未曾到你们手上,也不是你们找到的,你们连手都没转过的东西,怎敢说是你们的东西,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若想强抢,奉陪便是!”
结果还能怎样?一群铜青色衣裳的人只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最后眼睁睁看着暑道山的人带着神火离去。
有人对领队道:“师兄,我们找这么久都找不到的神火,他们悄没声地混过去就找到了,而且还是仅凭两人就找到了,看来谣言是真,他们果然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
领队咬了咬牙道:“跟上!”
恨恨声中,颇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味道。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远远跟在了暑道山人马的后面,暑道山的人停,他们也停。
途中遇到了其他的门派,这群跟踪的人还会与之通气交流。
一开始,暑道山的人也没把这些尾巴当回事,就这些他们都认不出来的门派,能把他们怎样?
后来才渐渐发现了不对劲,跟着他们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陆陆续续似乎聚集了上百人,搞得他们落地休整时都不得不派出相当一部分人轮流值守,以防意外。
好不容易等到调虎离山后去采集神火的师春和古练妮回来了,元先过问了一下有无找到神火,确认已经找到,安无志已在吸收过程中,他这才将异常情况告知了他们。
“什么情况?”古练妮皱眉纳闷着嘀咕。
师春想了想,回头招了褚竞堂过来,让他去找许安长,让许安长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如今的许安长既没有跟他们混在一起,也没有远离,按师春的意思,换掉了四鼎宗的衣裳跟在后面做后手准备。
他之所以不让许安长他们跟在身边,就是不想让这些魔道的人得到神火,回头得到了童明山不适合吸的神火,不给这些魔道的人吸,反而要给安无志和朱向心吸,这些魔道的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费尽心血的折腾,是在打造自己的人马,不是为魔道打造人马的。
何况他也没打算让这些魔道中人活着离开,起码那些能提升他修为的魔元,他是不打算放过的,自己总不能白进来一场吧?
所以呀,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这些魔道的看到神火,然后说些找到了类同的神火要让给暑道山,好给童明山调剂些不同的神火之类的,也就糊弄过去了。
而许安长还得感慨万分地夸赞他一声有心了,说上面派他师春进来真的是派对了人。
褚竞堂遵命,带了个帮手离开,找到许安长把情况一讲,许安长当即带着人接近了那些尾随的门派中人。
都不用他们费尽心思打探,便有人凑了过来问哪个门派的,双方互相沟通后,获悉许安长他们居然不知道明山宗和暑道山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大感奇怪,随后自然是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找到了上百朵神火?饶是许安长知道师春他们应该是掌握了一些找到神火的好办法,但说什么上百朵也未必太离谱了些吧?
奈何人家讲的有理有据的样子,搞的许安长都有些将信将疑了。
离群,离开这边后,许安长又绕到了师春一伙那边,找到师春将相关情况讲了下,说完还悄悄观察起了师春的神色反应,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师春陷入了皱眉沉思状态。
古练妮一愣之后便是破口大骂,“谁在那造谣放屁?”
颇有女汉子口风。
“谣言已经传了好一阵…”吴斤两扫了眼四周,沉声道:“大当家,这神火域地广人稀的,人碰人都很难,若非有心人搞鬼,短时间内能哪能聚起这么多人。娘的,有人在坑我们!”
师春徐徐道:“你也知道是短时间,时间一长,只怕聚拢而来的人会更多。”
核心几人都陷入了沉默,都意识到被针对了。
古练妮后又下意识问了句,“现在怎么办?”
师春罕见地露出了紧绷神色,“不好办,这种事我们怎么解释都没用,都不会有人信,我们也不可能真让他们检查,百朵神火的事虽然不存在,你以为二十朵神火对你们炼器人来说很少吗?我们只要一服软,他们就得气势汹汹,照样得逼我们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自证清白!”
闻听此言,众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元道:“难道我们现在就要躲回出口寻求庇护不成?”
师春没接这茬,等到两边散开,身边没了旁人后,他才盯着许安长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破荒残刃’到底有什么用处,能让宫时希宁让别人得到,也不肯让我们得到,为此甚至不惜借刀杀人,也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此话一出,吴斤两、许安长和尤牧皆是一怔。
许安长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宫时希在搞鬼?”
师春面露几分自嘲意味,“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事是我疏忽了,我早就该想到的,咱们上面既然能盯上炼天宗,同样的道理,另两脉为了夺魁,也会盯上那个最可能夺魁的,另两家很可能也在炼天宗安插了耳目。
颜克韬不惜暴露,也要去炼天宗那边报信,是因为在我这边有重大发现,发现了我们能快速找到神火,炼天宗不惜放弃了寻找神火也要找到我们,便是证明。
也就是说,知道我们能快速找到神火的,只有我们这边和炼天宗那边,所以只有我们两边才有可能传出这消息,我们两边才是消息源头。”
尤牧亦狐疑道:“那也就是说,我们这里也可能还有人走漏消息。”
“不会是我们这边传出去的。”师春摆了摆手,顺便指了指尾随的那些人所在的方向,“若我们这里还有内奸,那些人不会等到现在才找到我们,所以消息大概就是从炼天宗那边传出去的。”
许安长疑问:“那何以见得是宫时希干的?”
师春冷嗤一声,“其他人,不管任何人,知道有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后,都会像炼天宗那样,想找到我们分一杯羹,那才是常理。将诱饵给放大,再将我们的威慑力放小,说什么暑道山元气大伤,造这谣的人,根本就不是冲神火来的,只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许安长沉吟道:“巫珊珊没可疑吗?”
师春鄙夷道:“压根没让她知道我们是魔道的,她知道消息后只会跟其他门派一样,想分一杯羹,而不是将我们置于死地,除非她从别的渠道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背景。而宫时希,是已知的唯一知道我身份背景的外人,我不怀疑他,怀疑谁?”
许安长听后摸出冰羊放在口鼻前深吸了口气,才神色凝重地缓缓点头道:“没错了,应该就是他。”
师春盯着他,徐徐道:“所以你承认了,‘破荒残刃’身上确实有促使他对我们下杀手的秘密?”
许安长抿住了嘴角,迟迟不语。
师春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怒意,“到了现在,你还打算瞒着我吗?是不是大家都被弄死后去了地狱,你才打算告诉我真相?”
许安长轻轻叹了口气,犹豫道:“这事怎么说呢,其实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上面也不可能让我这种小人物知道。不过进来之前,上面曾特意交代过我,说‘破荒残刃’事关重大,哪一脉得到了,便有可能号令整个魔道。上面虽没明说,但暗示过我,‘破荒残刃’落在谁手里都行,就是不能落在另两脉的手上!”
“你…”师春指了他鼻子,气了个手抖说不出话来,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诉自己,若早知道这个,他怎么可能去找宫时希合作,起码不会暴露自己魔道的身份。
偏偏他又能理解对方不说的原因,重大机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可能轻易外泄,所以自己把自己给气到了。
吴斤两双手用力搓了把脸,很无奈地嘿嘿道:“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真过瘾,多谢呀!”
边说边朝许、尤二人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许安长叹道:“这能怪我吗?你们干什么事都是自己先干了才让我知道,但凡你们多跟我沟通一下,先让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我也会及时阻止,不至于落得这般处境。”
师春皮笑肉不笑道:“跟你沟通的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稳当倒是稳当了,恐怕咱们现在还在铁森林找神火吧?”
傻子才听不出这是嘲讽,许安长道:“现在争这个也没意义,事到如今,我看元提醒的好,到出口去躲避不失为一个办法,反正童明山已经有了夺魁的指望。”
第314章 麻烦缠身
“现在就躲?”师春面有错愕和意外神色,继而提醒道:“你认为我们有夺魁的指望,宫时希也认为我们有夺魁的指望,用外面的时间算,还有差不多二十天,如果我们在出口躲二十天,你觉得宫时希能坐视我们躲在出口不做反应?”
许安长迟疑道:“出口有一群长老坐镇,宫时希就算有心也无力。”
师春:“在那呆着,就意味着处在了完全被动状态,二十天呐,一个能想出眼前这办法的人,你觉得他在这期间找不到对我们出手的办法?换了我是他的话,我也能拎出几套办法来收拾你们。”
许安长沉默了。
尤牧有点恼怒道:“找到他们,直接把他们做掉!”
师春:“我们只是猜测,没证据证明这事是他推动的,出去后你就算向上告状也没用,因为你没证据,口说无凭。有三脉盟约在,也就意味着我们不能公开对他们硬来。
换句话说,我们互相知道彼此的身份,谁都不能在没把握绝对灭口的情况下对谁公开硬来,这也是对方只敢躲在暗处推动的原因。
当然,我们没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事态已经被推动了起来,现在就算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要杀他们也是后面的事,眼前我们得先摆脱困境,才能想办法找他们算账。”
许安长接话道:“现在怎么办?”
师春沉思了一阵,坦言道:“目前除了逃,也没别的办法,老是被这些人跟着,我们就等于是摆在了明处,干什么都会被人盯着,腾不出手来。而且照这样下去,盯着我们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只有先甩开了眼线,才能抽身干其他的。”
想想也是,这才是眼前最该优先的事项。
许安长代表四鼎宗岸边做主了,“好,先想办法脱身。”
这边定了,还要去跟暑道山那边通气,各方面多了,做事就得沟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师春又找到古练妮那边把决定讲了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需要倚仗暑道山的力量,不可能扔下暑道山跑了,大家必须在同一条贼船上。
暑道山这边也在内部商议过了,所以古练妮认同道:“没错,先甩开他们,之后的事情再看情况,若实在不行,就去出口等出口开启,出口那边有我们长老庇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又想去出口?师春是坚决反对提早去出口的。
提早去的结果是他明山宗一伙可能会有危险,甚至有可能遭遇暑道山的背叛。
他在流放之地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和出卖,那些事情在流放之地属于家常便饭似的,所以他有这方面的预知性,或者说是经验。
把自己的性命,寄望于暑道山的金长老会为了他们硬扛其他门派的压力上,以他在流放之地养成的习惯,压根就不会去做那种指望。
有些事情对他来说,是可以想象的。
一伙人被逼得躲到出口那边去了,就那阵势,出口那些长老不搞清是怎么回事才怪了。
一问,获悉有快速获得神火的办法,有几个炼器人能抵挡住这么大的诱惑?金长老一个人能顶住其他九位长老的欲望,还是一个人能打赢那九位长老?
一旦抄家灭门的实力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上,他才不信那些长老会讲什么规矩,无非是个灭口而已。
届时暑道山不想被灭,想保住自己的利益,就得服软,金长老不会连这点利弊都不会掂量。
暑道山寻找神火的名堂就那些,真正要交代的人是他师春,拿支破香糊弄的把戏,哪经得住较真?
届时他身上的秘密要不要交代?
所以就目前形势来看,他是绝不可能提前躲出口去的,要去出口也得等到时间快要结束了,要等到守在出口的那些长老知道就算得到了秘密,也没时间再找神火了,知道为此再冒险和暑道山拼个你死我活没必要了,暑道山才保得住他。
届时那些长老若想得到秘密,才会愿意让他带着秘密活着出去,只要自己出去了,有了外部势力介入,那就由不得这些炼器门派了。
何况还有个宫时希在背后使黑手,他一旦在出口被控制住了,那就太被动了,所以他是不可能提前去出口的。
当然,这些暂时也没必要跟古练妮他们理论什么,现在还在合伙中,说什么人家会出卖自己的话没必要。
会不会被出卖,关键也不在别人,关键在自己往哪条路上走,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人家不出卖你出卖谁,还指望人家跟你同生共死不成?
现在首要的是先脱身,不能破坏合作信任。
意见统一后,双方立刻各自召集人马。
出发前,师春又喊了许安长和尤牧到一旁做交代,“你们对其他门派来说,面生,就不要跟着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引开这些跟踪的人手后,你们自己不要出面,安排人做一件事,联系你们在各派的卧底,让他们散播千岩宗的谣言,就说千岩宗也知道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说明山宗快速找到神火的办法就是从他们手上得来的,说他们也得到了好多神火。
目的有二。一是让宫时希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散播谣言的幕后黑手是谁,这是在向他发出警告,把我们逼得没了活路,也会抖出他们的身份,让他们也没活路,以逼他后面收敛,免得再继续发力。
二是给他教训,谣言出去后,他若想自证清白,就要让人查探他修炼出的本源是否有融合神火,他们体内有魔元,其掩饰能力,也经不住那般细查,若不敢给人检查,他们就解释不清楚。
这样能压制住他们的势力,避免他们轻易跟其他势力合作来针对我们。出口开启后,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轻易从出口离开,看他怕不怕,万一出口那些长老要逮住他们验证一下,那就有意思了。”
此话听得许、尤二人心惊肉跳。
尤牧忙反对道:“这不合适吧?万一他回敬我们,我们两个身上也有魔元,岂不是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