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关注,加上获悉炼天宗的盘居然还没停,他立马就慌了,也才有了这一幕。
而对南公子而言,也诚如他刚才说的那般,他确实看好师春,也确实认为师春是聪明人,相信有些事情就算不说出口,师春应该也知道他需要什么。
有些事情也不好说出口的,说出来了就是让人去拼命冒险,怎么开口?
难道他想尽办法把师春给弄进去,师春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大家互相配合啦,回头一起开开心心啦。
所以他也在赌,盘口到了这种程度他很清楚,下注越疯狂,要么赚疯了,要么亏的连祖宗都不愿认他。
他也理解那些坐等分钱的人是什么心态。
那些人,有好处没他们的份不高兴,也就是所谓的把人家给得罪了,帮大忙的本事也没有,找大麻烦的能耐还是有的,而一旦有风险的话,又是片叶都不想沾身的。
说白了,就是只想要好处,不想要麻烦。
真出大事了,真以为那些人能解决什么大事不成?能解决大事的人是他们背后的长辈,而那些人的长辈也不会轻易因为小辈就去搞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帮自家小辈撇清关系。
所以他南公子的压力很大,他很清楚,在有些人的眼里自己这个南公子可能是个大人物,可身份地位到了巩少慈这种级别的,看他就是个店小二,他祖先的荣光早已是过去式。
所以他的压力很大,说是在赌命都不为过。
除了想赌把大的,也有信誉方面的问题,玩不起开什么盘?你可以调整赔率,停盘算怎么回事?可有些人是不跟你讲道理的。
被人戳着胸口教训,还不等他怎么好好解释,忽又有一群人从天而降。
十来个人吧,落地后都在盯着南公子审视,有人目露不善,有人则是在冰冷漠视般,反正没见一个脸上露出高兴的,这些人就是昨天针对炼天宗做出停盘决定的人。
为首的素衣男子,长相挺普通的,不过气质别样,脸上是没有正常人情绪表现能力的,脸部似乎丧失了烟火气的微表情能力,一看就是出身富贵的那种。
他也是那个之前跟南公子打赌的人。
在这人面前,巩少慈收了怒气,虽没说什么,但细微动作上已经表露出了尊敬的意味。
南公子刚要拱手打招呼,盯着他的素衣男已经先说话了,“南公子,一晚上不见,怎么这么憔悴了?”
巩少慈知道大家都是冲什么事来的,但还是忍不住又指了南公子的鼻子,“昨晚大家让他把炼天宗的盘口停了,他居然扛到现在都没停,还说什么相信师春知道他需要什么…”
来人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开骂了,“南无虞,你他妈有病吧,想坑大家伙就直说…”
“小事。”素衣男抬手打住,走到了南公子跟前,“既然决定自己扛了,就没必要把自己搞这么憔悴,听说令祖是个心宽体胖的,多学学。不过…”
他抬一手放在了南公子的肩头,“开赌盘的人最好是看别人赌,自己心里没数也上桌了,那就是赌命了。令祖毕竟消失的太久了,你扛不住的,还是停盘吧,你说呢?”
“乾兄说的是。”南公子毫不犹豫地笑脸应下,回头就朝自己人喊话道:“炼天宗的盘口,停掉!”
都已经这样了,已经难脱身了,他虽然还想再赌下去,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他不敢不听话了。
素衣男则扭头看了看岛上本命莲花灯漂浮的地方,顺便又拍了拍南公子肩膀,“干等着没意思,桌子摆上,玩几局。”
南公子立马转身伸手请,陪了一同往船楼内去,边喊话道:“摆牌桌。”
于是一群想来谴责的人都闭嘴了,巩少慈也不再说什么了,但明显的,都没那么高兴了看南公子的眼神都透着生分,再也没了一开始组局发财时嘻嘻哈哈的热情。
为首的素衣人落座后,巩少慈俯身附嘴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哈哈,别扯什么有客人要陪,不就是苗定一的女儿,去吧去吧,早点搞定,我们等着喝喜酒呢。”素衣人笑着拍了拍巩少慈的胳膊,还顺便推了下,示意快去。
于是在众人嘻嘻哈哈的打趣声中,巩少慈拱手告罪地先撤了。
船上人有船上人的等法,岸上人有岸上人的等法。
象蓝儿和凤池已经出门了,在沙滩上等待着,多少有些焦急和不安,尤其是凤池她也对上赌上了自己的命啊!
修炼状态中的木兰青青,也一身白衣如雪的老样子亮相了,清爽与雍容兼具的美丽容貌,令不少人侧目。
她其实是个不太愿意当众露脸的人,尤其是天雨流星大会出糗后,哪怕在宿元宗内也是宅的不行。
段相眉则几乎就没怎么回去休息过,整天整天的,一直眼巴巴在外面熬着、等着,人已经熬的有点脱相,时时在担心吴斤两的安全,想休息也无法安心休息,只能等待。
碣云山的白术川等人,也聚在师叔乔武功的身边亮相了,带着大长老亲自交代的任务来的,不确定任务已经完成,如何回去?
万草堂掌门敖红游,亦率众等待着。
朱雀阁掌门在一众人员陪同下,捻须静候着。
沙滩上没被管控的地方,人山人海的,整个离火岛上来了很多很多人看热闹,目光都在关注器云谷山顶上的动静。
山顶上有人头攒动,大家知道,那是在做神火域开启前的准备。
器云谷内云集的各炼器门派,也在盯着山顶上,不是什么门派都有资格登顶的,譬如燕曲风率领的百炼宗一伙。
百炼宗一伙的脸色不太好看,本门莲花灯显示,折损了近半,不知遭遇了什么。
童明山的师父罗顽是心情沉重的,他知道自己这次能被宗门带来,主要是还是因为童明山,奈何童明山并不识相,不过不妨碍他回头找童明山了解情况,从明山宗的本命莲花灯上来看,实力保存还是完好的……
神火域出口一带,山上四处张望的人很多,还有不少人不时在四周搜寻查看。
师春一伙有神火秘法的事已不是秘密,已是人尽皆知,有想法的门派不少。
然而找来找去都不见师春一伙的人影,所以大家都很奇怪,难道师春一伙能不出去不成?
不可能,所以大家都想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
第412章 出口开启
当然,所谓的‘大家’也是指那些抱着想法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对师春一伙是没什么兴趣的。
也不能说完全没兴趣,而是这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些好事轮不到自己头上,事到如今只想安全出去。
他们关心的重点是,出口开启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为何还没动静,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历史上,导致里面人出不去的意外也是发生过几次的,所以进来的人都是在冒险。
有人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几位长老,出口什么时候开启?”
许多人闻声后都扭头看向了山顶的十位长老。
某长老手指山巅那三丈来高的金属大杵,朗声道:“出口要开启时,法器自会有反应,稍后你们自会知晓。”
说了跟没说一样,许多人欲言又止,最终也没人再敢逼问什么。
与此同时,器云谷上空突传来轰鸣的嗡嗡声,一道巨大的影子从离火宗方向飞来,浮在了空中嗡嗡旋转,一只巨形金属圆环,正是开启神火域的神火灵门。
山顶露台法坛上等候的七男一女相视点头,旋即一齐施法,各色冲天虚焰从他们身上爆发,如各色光柱,打在了浮空的庞然大物上。
金属圆环上的古老符文渐渐随之而动,如磨盘石块般扭动,很快连贯如无数条蟒蛇,在圆环上绕圈飞舞,宛若钻进钻出,神秘而压抑的气息扩张于天地间,金属圆环的转速也越来越快,盘出的飓风威压大地,海面拍岸的浪潮反推。
“起!”
一声喝响,巨型圆环弹飞向了更高空中,在山顶迸发的各色虚焰操控下,于高空飘忽不定,宛若一只天眼,不断在空中寻寻觅觅。
山顶各大派高层注目着。
山谷里的各派人马仰望着。
山下沙滩上的无数人抬头看着。
宫殿式的船楼上有人跑到楼内招呼了一声,“开始了。”
围坐在牌桌首位的素衣男直接扣了牌起身离席,其他人立马照做跟随。
一群人来到甲板上仰天眺望空中异象,脚下的大船明显晃的更厉害了,半下午时分的天色视线虽好,但却不知天黑前能不能顺利将神火域的出口打开。
上次开启进入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等了好久才找准开启方位,反正这次的开启方位肯定不在上次的位置上。
南公子已经失去了那股淡定的懒散劲,搓一边嘴角胡须的动作中透着一股焦虑和不安。
那位‘乾兄’一登船,一开口的那句‘既然决定自己扛了’,就直接把他的责任给钉死了,压根没给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次他真的是没任何退路了,诚如巩少慈说的那样,这次若出了窟窿,他南无虞堵不上的话,谁都保不了他。
或者说,事太大,没人会愿意保他。
他现在的压力很大很大……
地面的风势小了很多后,象蓝儿和凤池忽然齐齐回头看去,发现那个枯瘦青衣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们的身边,而且是站在凤池边上。
这位老是公然出现在她们身边,让她们很不自在,搞得她们忍不住下意识打量四周。
青衣人貌似自言自语地轻轻说了句,“说过的话要算话,准备好跟我走吧,届时剩下的事情不用我们管了,会有人进行后续处理的。”
凤池闻言黯然低头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她拿性命作保的事情,没人跟她儿戏,若结果有误,她就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咬了咬唇后,她低声回了句,“让我自裁吧。”
算是哀求。
她很清楚,被带回去的后果还不如痛快一死,上面惩罚自己人的手段比对外人还狠。
青衣人:“我只负责带你回去,其他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回去交代吧。”
话毕,一股暗力已经借两人风中互碰的衣袖传出,打在了凤池的身上,直接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制住了她一身的修为。
凤池脸色瞬间惨变,意识到了对方的到来竟是防着她寻短见。
嘴唇哆嗦了一下,她脸上神色很快又转换成惨笑意味,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不是对自己的绝望,而是对魔道的绝望,对外人永远是畏首畏尾,对自己人永远是干净利落的拿捏。
眼中的绝望也渐渐变成了决绝,仰望上空漂浮的神火灵门,喃喃自语道:“我还有希望,一定的,我相信他!”
青衣人面无表情。
象蓝儿紧抿着嘴唇,她靠得近,感觉到了,也听到了,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其实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清楚,师春一伙夺魁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青爷一来就先制住凤池的原因。
她也清楚,这次哪怕是自己向师尊求情也没用,首先是凤池把话说绝了,把事也做绝了,一点退路都没留给自己。
而事败的后果是,连她的利用价值也降低了,她说话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分量。
凤池的歇斯底里,她听其解释过,所以能理解,但却无法感同身受,何至于要让自己如同疯了一般,非要往绝路上闯……
客房露台上就能观望的好位置上,兰巧颜偏头看了眼巩少慈有事暂去外间听人禀报的身影,低声调侃一旁的女儿,“你猜师春这次出来,会送什么礼物给你?”
苗亦兰闻言不禁莞尔一笑,知道母亲的意思,无须任何怀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师春出来后肯定又要送一件礼物给自己,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
她有些扭捏道:“娘,我又不需要他送什么礼物。”
说的是实话,可收师春的礼物真的是收成了习惯呢,而且师春每次送的礼物都不一样,都是花了心思的新奇,所以她其实也挺期待,或者说是好奇师春这次又会送自己什么新花样。
同时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巩少慈离去的方向,明显有点担心会被巩少慈听到。
本就是怀春的年纪,估计自己十有八九是要嫁给巩少慈的,现在唯独就差父亲松口了,估计如同母亲猜的那般,父亲只是不想让她这个女儿嫁的太过轻易了而已,怕让巩家轻看了,以为苗家要巴结着人家,届时也会让巩家轻看了她。
而她自己对巩少慈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虽没她梦想中的那么完美,但已算良配,加上有娘的话垫底,她心里已经默认了巩少慈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所以她不希望巩少慈有什么误会。
兰巧颜瞅上一眼便知女儿的心思,小声道:“放心,少慈的眼界还看不上师春那种小人物,不会放在眼里的。”
苗亦兰没接这种话题,不好意思。
不过母女俩都挺轻松惬意的,有人嘘寒问暖细心关切,用一切的最好来愉悦她们的心情,又能看罕见的热闹,还没什么压力,至少在她们看来,师春这次活着出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少师春夺魁的事,她们想都没往那上面去多想。
更没想到师春夺魁的成败与否已经让巩少慈这种层次的人气急败坏了一回……
天已经朦朦亮了,天际浮现的不是鱼肚白,而一抹鲜艳的橘黄。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忽然从山顶大杵上传出,在这许多人盘膝打坐的寂静光景中分外清晰,山上及山腰的各派弟子纷纷回头看去。
三丈高的金属大杵上,多耳上的一只只环,正在震颤,且在震颤中一只只旋转着漂浮起来,不知在冥冥中受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