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神火域内经历过种种风波的人,明山宗感慨叹息的也不少,终于结束了。
空中突然闪现的光幕画面,又令一伙错愕,师春讶异道:“那是什么?”
一旁的南公子诧异,“还能是什么,你这都不记得了,俯天镜呐…”
说着一愣,又看了看身边一群无知模样的明山宗一伙,是了,想起来了,这些人当初都是镜中人,知道俯天镜,但是没见过俯天镜镜像,当即轻笑着解释了一下,“这就是俯天镜镜像。”
此话一出,师春和吴斤两的神色反应较大,天雨流星大会后他们听说过,自己就曾在镜像里无比显眼过。
师春回头问了声,“这里也用上了,又是你搞的?”
南公子没否认,“外面都交代好了,两界通道一关闭,镜像能正常传递了,就要第一时间将比试情况传出去,不止这里,四大部洲都有镜像与这里同步,画面由山谷外面统一操控。”
说着还宽慰了一句,“这次你大可放心,我交代了,操控画面的人这次会尽量避开你们,毕竟你这次又得罪了不少人。”
“唉。”师春叹了声,也不好说什么,都是努力赚钱的人,犯不着耽误人家发财,先处理正事要紧,他再次确认了一句,“子母符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了吧?”
南公子:“应该是可以了。”
山顶上的十大派高层正在讨论比试延期的事,师春合情合理的抗议还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当众指出了不公,冠冕堂皇的名门大派表面上自然要面对。
决定也简单,先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再比试。
这里刚做出决定,一群大佬就发现自己被一大镜子给照了,什么玩意?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一看到镜像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历届神火盟约,这大概还是头次被人给用俯天镜给盯着看的,什么时候连俯天镜这种档次的法宝都能这样随便使唤了?
或多或少都忍不住骂了南公子几句,至于过多的干预也没有,因为知道那赌盘后面除了南公子还有些什么人。
不过也不能坐视,这被一大群人赤裸裸盯着的滋味太难受了。
稍作交流后,炼天宗宗主洛演还是发话了,“去个人,把南无虞喊上来。”
自然有人领命而去。
其人找到南公子时,师春已经回了落脚点的庭院里。
他手上正拿着一块子母符在院子里来回溜达,反复斟酌后,顿步,给另一块相匹的子母符发出了消息:木兰,我从神火域出来了,子母符能用了,第一时间想知道你好不好。
沙滩上,因为从人群里出来过一次,此时站在了人群外围的木兰青青,正昂首盯着镜像里的画面仔细分辨,想看看有没有某人。
身上子母符的反应,令她略怔,尽管她有那个条件,但是能与她子母符直接联系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而在赡部洲这一界,因为跨界的原因,那些能与她直联的子母符暂时应该都失效了,唯有…
她已经意识到了可能是谁在联系他,试着将那块子母符摸了出来,甚至都没有去辨别那块子母符上的谁属标示,只看了眼子母符上的字迹,便知是谁,除了那家伙,还没人敢跟她发这么不要脸的露骨言论。
甚至都不用担心那块子母符是不是落在了别人的手中,一眼就能确认是本人无误,尽管这才第二次联系她。
她可谓又羞又恼,并迅速一把将子母符攥在了手心遮掩,还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看到,对方不要脸,她还要脸的好不好。
很显然,发消息的人还好好活着,她暂时也没留在现场的兴趣,白衣如雪的她转身快步而去。
回了客栈,回了自己的房间,关紧了房门。
在屋里来回踱步,反复拿起手中子母符又反复放下,好一阵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停步回复了消息:人没事吧,你还欠我一场比试!
师春也在庭院里来回走着,不时拿起手中子母符查看,嘴里偶尔嘀咕,心里也跟念经似的,怎么还不回复,怎么还不回复。
突然有了回应,立马拿起一看,忍不住歪嘴一乐,自言自语道:“居然关心我,倒也没辜负本大当家的俊模样,看来有戏。”
长相方面他也是很有自信的,流放之地好多人经常夸他长的相貌堂堂。
何况现在长期抹珍珠粉后,又白了不少。
当然,吴斤两也觉得自己长的好看。
他赶紧回复消息:木兰,我在神火域每天都会想你很多次。
又来?屋里没外人,也不用做表情管理,拿着子母符的木兰青青看呆了,突然一手拍在了墙上,五指指甲咔咔抠墙,脸上既有臊恼,又有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鬼话!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种鬼话不可信。
但她还是忍不住翻涌的情绪,忍不住快速回复消息:想着怎么杀我吗?当初恨不得一刀劈了我,你不会忘了吧?
天雨流星大会,对方将自己打成重伤时的凶神恶煞一幕,她是不会轻易忘记的,一个恨不得杀了她的人,说喜欢她,鬼才信!
应付这种质问,对师春来说压根不是事,立马回复:木兰,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你是我第一个送出子母符的女人,在神火域跟人拼命时,居然想起了打伤你时的样子,悔恨到不想活了,恨不得让对方打死我,于是没有还手,任由对方把我打成了重伤,那一幕许多人都看到了的。
看到这番话,木兰青青傻愣在那,那厮被打成重伤了?
虽然不信对方是因为自己被打成了重伤,但她估摸着受重伤这事应该不会有假,毕竟对方说了有很多人证。
于是她又试探性回复:还能耍嘴皮子,看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师春回道:本不该活着,也不是我命硬,是临死前想到了你,硬吊着一口气没断,硬撑着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说能活下来是奇迹。经过此事我才知道,原来我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去死,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活下去。
他施法写出这些消息时,是无任何犹豫的,对他来说,眼下其他的问题都不大,自己基本都能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最大的难关,是观星阁那一关,是木兰今那一关,真要是因为魔道的事暴露了,那就惨了。
脸面能有小命重要吗?流放之地的生存法则,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说两句打动人的话就能解决生死威胁,不要太便宜。
看过消息的木兰青青突然转身,近墙面壁,额头轻轻靠在了墙上,那消息看得她心烦意乱,她想缓一缓。
好一会儿后,她保持着站姿拿起子母符问了句:谁打伤的你?
师春一瞅,消息信手拈来:衍宝宗弟子李红酒,他将我逼入绝境的时候,我曾大喊过一声“木兰,我们下辈子再见”,他是听到了的,你不信可以问他。
这消息也是发的毫无心理负担,他不信木兰青青那娘们能找李红酒验证这事,至于李红酒追杀自己的事,回头肯定不会是什么秘密。
额头还抵在墙上的木兰青青用力闭了闭眼,感觉这家伙真的好烦,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后,摆明态度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养好伤,完成你我之间的比试。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话都顺到这来了,师春赶紧顺势回道:这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联系,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出身的人,不过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要说出憋在心里的真心话,木兰,你真的好美,我真的好喜欢你,下辈子我一定不会爽约,一定能陪你完成那场比试。
木兰青青一脸错愕,离墙转身,怔怔盯着子母符上的消息,直到消息消散不见了,她才赶紧回道:你伤的很重吗?
师春:你是在关心我吗?如果伤重能换来你的关心,我宁愿天天受伤,不过和伤重无关,这次我们可能没机会再见了,我这次被观星阁的人盯上了,应该是有死无生,只是心里还很惦记你,放不下你,只盼木兰你能永远安好。
第445章 上供
观星阁?木兰青青略怔,想到了些什么,提指施法,发消息问:观星阁盯你做甚?
师春:不清楚,莫名其妙,据说这次不会放过我,听说连观星阁阁主都亲自入住了器云谷。木兰,这回算是跟你做最后的道别吧。
“他也来了…”木兰青青喃喃了一声,下意识感觉是自己的拜托生效了,她只是没想到以那位的身份地位会亲自驾临,这令她晃了神,神情异常复杂。
稍后回复道:观星阁未必会对你怎样,也许是你自己想多了。
既然都已经联系上了,师春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事关安全,肯定要稳当着来,一口咬死了道:你不明白的,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有人要害我。
木兰青青再次怔住,难道?
她又怀疑上了自己的判断,想想也是,以那位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亲自赶来,应该是为别的事来的,是自己的想法过于一厢情愿罢了。
有此念头后,她又发消息问:观星阁若针对你,你还能在这闲聊?
师春:说是为了不影响神火盟约的比试,等到比试结束后就会对我下手。我流放之地出来的,生死早已看淡,我不怕死,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心里实在放不下你。
木兰青青凝神审视着这番话,突动手发消息问道:你想让我救你就直说,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她长居宿元宗深处,不愿与人多来往,加之身份地位原因,一般人也不敢对她说爱慕的话,能到她跟前说的,也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说的也都是一些斯文、文雅或者有水平的奉承话,像这般没水准且粗俗直接的表达方式,简直是闻所未闻,她这回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也从未有人向她表达过如此炙热而直白的爱意,搞的她理智上怀疑是假话,但心理上又怀疑会不会是真的。
师春哪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装糊涂道:木兰,这可不是你能插手的事,你宿元宗虽有面子,但对上观星阁也够呛。你长的美是事实,我喜欢你也是一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若非诀别,师某也不敢向你吐露心声。
木兰青青又晃了神,难道那家伙不知道观星阁阁主是她生父?不可能吧?
然她也无法确定究竟有没有可能,算了,也不想再跟对方扯下去了,刺激性有点大,让人吃不消。
她扭头就要去找那些暗中盯着自己的人,然走到门口又顿住了,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找那些暗中盯着自己的人,之前她已经明白无误告知了,说师春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上。
都已经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了,再过去也无非是再重复一遍,有意思吗?
犹豫再三后,她又拿起子母符回了消息:也许是你想多了,如果真的来拿你了,你传讯告知我一声。
师春见之大喜,要的就是对方这话,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让人家给出保证的话也不合适。
他消息上自然是不能表示出来的,继续稳着回复道:届时会跟你做最后道别的,此时眼里都是初见你时你白衣如雪的样子。
这话实在是让木兰青青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抬手抚额,但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她在想初见对方时对方是什么样子,竟然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好像穿了件黄色衣裳还是什么。
想到衣裳,就想到了对方假冒游霞山弟子竟连衣裳都不换的事,记忆翻涌起来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最终又一只手掌摁在了胸口,站那久静不动……
器云谷山顶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南公子带到了。
被炼器界的一群大佬盯着,南公子虽有不适,但还是一一拱手表示见过,人到了炼天宗宗主洛演跟前,更是正式拜会了一下,“洛宗主。”
洛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指了空中的镜像,问:“南无虞,是你搞的吧?”
南公子打哈哈道:“也不是我一人搞的,我哪能做这么大的主。”
洛演放手抱在腹前,质问:“俯天镜用到我炼器界头上了,什么意思?”
南公子淡定微笑道:“也没什么,比试嘛,大家都想看个公平,不会影响什么。”
洛演略挑眉道:“不管会不会影响什么,我炼器界不需要外界的监督,还是撤了吧,不要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是在提醒对方,你不撤,会有人帮你撤。
南公子的目光与他对上了,握拳的手顶了顶鼻子,对峙的目光没有避让的意思。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撤当然容易,可作为操办此事的他来说,四大部洲的俯天镜镜像都展开了,很多大玩家怕是都已经入场了,突然取消的话,耍人玩呢?
这点场子都撑不起来的话,他以后还怎么玩?
而他能屡屡撑起类似的场面来,也不是吃素的,炼器界内部的事他是没资格和实力插手,但炼器界之外的事,他也不是炼器界能随便拿捏的。
他忽然放手甩手一笑,淡笑着环顾在场的人道:“洛宗主,还有诸位,这事我真不好做主,不过话又说回来,以示公正是好事。这里也没外人,容南某说两句不该说的闲话,诸公不妨一听。
这次的赌盘下注的人太多了,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一旦被有心人挑拨,说炼器界某些门派参与了赌盘,诈赌出千,坑了大家的钱,诸公可知是什么后果?我再提醒一下,参与下注的人很多很多,一旦被有心人把事情给闹大了,是不好收场的。”
不远处的暑道山掌门古炎铎冷笑了一声,“炼器界有没有参与你的赌盘,你南公子心里难道没数吗?”
南公子转身朝向他,摊手道:“我有数没用,我说的不算。比试规则是不是一改再改,这事会不会传出去,这事是不是左右了赌局的走向?这么好利用的把柄,你们猜会不会被人利用?
说句不好听的,之前有人饮恨而去,脸上难看的不止他个人。事情闹大了是要解决的,结果也许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某些人借事让有些人脱一层皮还是没问题的,谁叫有事送到了他们手上呢。”
一番话,令山顶上各派陷入了沉默。
扫了众人几遍后,南公子又道:“要我说,有俯天镜看着没什么不好,比试胜出的就是胜出了,输了就是输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是见证人,有心人就算想搞事也无处发力……”
生洲域主府,气势恢宏的大门外,一位秀发高绾,梳理打扮的纹丝不乱的端庄女子,一身玄色衣裳,带着贵气和英气相糅合的气质,一步步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无亢山当代宗主边惟英,一派之主的气度已经有了。
其母殷蕙馨,还有首席大长老羿华淳,皆在台阶下等待,也算是在大门外等着。
一行此来是来送礼的,或者说是来给域主卫摩上供的,自师春将卫摩题字带回了无亢山,助无亢山在生洲站稳脚,助边惟英在无亢山站稳脚后,以边惟英为首的无亢山便彻底倒向了卫摩这边。
台阶下与两位长老碰面后,边惟英回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域主府。
殷蕙馨小声问道:“域主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正常来说,一年一度的上供时间还没到,卫摩召见,这边就顺带将上供提前了。
边惟英眼里闪过忧虑,低声告知两位长老,“域主有可能要调离生洲,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此话一出,两位长老神色猛震,自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