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 第199节

  她的话语,也渐渐变得语无伦次。

  她的身躯内,好似有某些无形的生灵进驻,正在疯狂的对她施加十八层地狱的残酷刑罚。她渐渐地开始哭泣,开始哀求,开始歇斯底里的咒天骂地。

  嘴唇变得漆黑,哪怕涂了极品的口红,也无法遮盖住骤然变色的唇色。

  张氏“嘴璧’的笑著,然后又大声哭喊,又大声尖叫,猛不丁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用力的拍打著大腿,开始数落起她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

  什么和刑天通明成亲前,私会某个俊俏的表哥,差点入港,却被小丫鬟撞破,直接和表哥联手,将那小丫鬟生生掐死后丢进水并啊。

  什么成亲之后,带著丫鬟去庙里烧香还愿,和一个过路的俊俏书生相互抛媚眼,在树林子里幕天席地快乐一场,被某个砍柴的农人撞破,唯恐刑天通明知晓、追究,动用母族的势力将那农人灭门啊。

  什么刑天通明参军服役,她著心腹丫鬟勾搭俊男,事后杀人灭口啊。

  林林种种,诸般事情

  张氏数落了足足半刻钟,她突然怪笑了一声:“刑天通明,我知晓你知晓这些事情--是以成亲之后,你碰都不碰姑奶奶我一次,嘿嘿,姑奶奶我不小心怀了一胎,吓得赶紧抓了药将那孩儿流走,不小心大出血,从此再也无能受孕。”

  “姑奶奶我固然有错,你就没有一点点责任么?”

  “姑奶奶我固然是水性杨花,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将姑奶奶当做泥胎木雕一般供著?”

  “是啊,你是刑天氏的当代家主,你要体面,你不休妻-!””

  “可惜啊,姑奶奶给你也下了两次慢药,你怎么身子骨就这般强横,一点儿都不受影响呢?”

  张氏哌噪,被那些家丁私兵困住的老大夫们,一个个面色惨澹,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氏吐露了这么多的丑事,无论是平波伯府,又或者张氏背后的张家,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活看离开这里,

第162章 东临碣石(下)

  第160章 东临碣石(下)

  大袖飘飘的垩湘君,昂著脖颈,宛如一只骄傲的大白鹅,迈著优雅、端庄、

  如行云流水的小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行了进来。

  他目光如深湖,在一群被家丁包围的老大夫身上扫了一眼,就钉在了刑天青书和张氏身上。那枚双龙的玉珏绕著他缓缓旋转,不断洒落一缕缕黑白二色的阴阳气机,丝丝缕缕的黑白光气绕著湘君,在他身边交织成了一枚直径丈许的三维太极印。

  “嗯?鬼巫咒?”华湘君笑道:“什么仇,什么怨?鬼巫咒,鬼巫咒,被下咒者,体内百鬼缠绕,日日夜夜折磨灵魂,吮吸精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断遭受诸般幻象带来的地狱刑罚!”

  半湘君赞叹道:“这是太古巫殿的秘术呵,自大商覆灭,大周崛起,巫殿势力一落千丈,数脉巫殿南迁至我楚国,留下的传承却也残破不堪。”

  “侥幸,这鬼巫一脉的传承,于我楚国,倒是保存得比较完整。”

  垩湘君抚掌赞叹,随之双手结印,踏著曼妙的祭祀步伐,绕著刑天青书和张氏跳起了极其美妙,隐隐有几分女子妖娆之魅惑,又充斥著莫名蛮荒气息的祭祀舞蹈。

  他口诵巫咒,嘴里念念有词“少司命”之神灵名讳。

  一丝丝奇异的气机从半湘君体内扩散开来,玉珏散发出的黑白气机,就在他身边急速滚荡,隐隐凝成了一道高有十几丈,身形半透明,身披极尊贵的黑袍,

  上有日月轮纹,手持大印、令剑,面容模糊,被一团阴冥之气覆盖的男子身影。

  虚影低头,双眸如皓月,森森幽冥玄光笼罩刑天青书和张氏。

  半湘君低声嘟囊:“少司命,少司命-嘻,这老婆子居然被鬼巫咒感染?

  喷,这里面,可就有趣了嘿!”

  虚影手中大印发出夺目光芒,朝著刑天青书和张氏轻轻一卷,他们体内顿时发出凄厉的鬼哭狼豪声,肉眼可见数十条身形介于若有若无之间,身披骨甲,生得挣狞异常,通体寒气极浓重的阴鬼,哭喊著从两人体内窜了出来。

  垩湘君一声清啸,身边玉放出缕缕黑气,缠绕在了这些阴鬼身上,硬生生将它们拖拽进了玉珏中。他轻声笑道:“好,好,好,有了你们,就不愁找不到你们背后的主子。什么仇,什么怨啊?”

  “既然能施展鬼巫咒,想来也是古三家正统传承,既然有如此实力,将此二人直接斩杀,却也便利,何必用鬼巫咒苦苦折磨?”

  湘君摇头道:“可见,此獠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歹人。”

  几个黑衣人齐齐欢笑,纷纷点头,赞叹半湘君所言极是一一施展鬼巫咒的,

  定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他们身为楚国这一代甲子行走的幕僚,定然要辅佐半湘君,匡正天地正气,拨乱反正、铲除恶人则个。

  刑天青书和张氏齐齐打了个寒颤,他们皮肤下蠕动的血管渐渐平复,皮肤恢复了原本的色泽。他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体一抽一抽的,黑色的眸子渐渐变得黑白分明,终于恢复了神智。

  张氏突然想起了刚才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的一声怪叫,掏出一张手绢铺在了脸上,扯著嗓子豪起了丧:“老天爷,刚刚是鬼迷了心了,姑奶奶我

  不,妾身.不,老身我,是不能活,不能活了啊!”

  “鸣鸣,都是莫须有的事情,老身从未做过那等歹事。”

  “老身,老身也是大家出身,家风清白,立身清正,怎可能作出那些事情?

  都是鬼上身,鬼上身,让老身胡言乱语,说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污糟话!”

  张氏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厉声道:“翠环,是不是?是不是?老身可有做过那些事情?你是老身的心腹人,老身生平的事情,你知道的!”

  那大丫鬟急忙点头,忙不迭的点头,急促的说道:“是极,是极,夫人她最是慈悲,最是慈悯,最是宽厚待人,那些事情--都是鬼迷了心,是鬼说话,和夫人半点儿干系都没有的!”

  半湘君和几个同伴微笑不语。

  杨天骥和穆里玛面色极冷厉。

  是鬼迷了心胡言乱语,还是在鬼魅之力的操纵下,说出了这辈子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真相如何,他们这些大修为者还是能分辨的。

  一窝乱七八糟的人,做了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杨天骥和穆里玛能说什么呢?刑天青书和张氏,是他们的自己人”

  大玉朝的达官贵人,做过的出格的、离谱的丑事,比他们过分得多得多的应有尽有,刑天青书和张氏造的这点孽,算个屁啊?

  半湘君么,则是充耳不闻。

  刑天青书和张氏是好人还是坏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只要敲定、落实了对他们下咒之人是恶人,就可以啦,

  如果下咒之人,是太古三家虞、夏、商这一代的甲子行走,那就最好不过了。

  垩湘君手指轻弹身边悬浮翻滚的玉珏,心中雀跃不已一一身为大周年青一代最杰出者,他代表楚国,击败了所有的竞争者,夺取了甲子行走的资格。

  他很想见识见识,其他古三家的甲子行走们,都是什么样的实力,都有什么样的手段!

  “你们,还有一位郡主,也是同样的毛病罢?”湘君轻笑道:“将她搬出来罢?赶紧治好了她,想必,给他们下咒之人,知晓自己的咒法被破,也就会有接下来的动作了。”

  垩湘君看向了杨天骥、穆里玛,以及面色惊恐之色,诚惶诚恐犹如见到神灵临凡,几乎要跪在地上大礼参拜的严厚德等士绅富豪:“记住了,本君助尔等度过难关,甚至可以帮尔等追回损失的财富---尔等,需知感恩,一切收益,本君要拿走七成。”

  穆里玛、杨天骥脸色更加的难看一一混帐东西,你敢拿走七成?

  穆里玛心里暗自嘀咕,疯狂的祈祷自家的亲大哥,曾经的那位‘第一巴图鲁’老大人,赶紧带著族中的精锐赶来,有了他坐镇,自家才有底气。

  而杨天骥的想法则是很简单一一他很想化为原形,狠狠地在半湘君的屁股上咬一口。

  奈何,半湘君有至宝护体。

  这小子,修为大概也就是刚刚登临人仙,乃是最低等的陆地神仙的境界。奈何他这玉珏的威能过于宏大,杨天骥盘算良久,隐隐觉得,自己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是以,只能等机会了。

  杨天骥在心中发狠,有机会,他不仅要在湘君屁股上啃两口,还要狠狠地咬断他的小腿孤拐一一啊呸,七成的利润?真是敢开口啊。七成的利润,那是多少金子、银子?若是他杨天骥带回去这么多金子银子,族里的媳妇们,能多养活多少窝的狗崽子啊?

  而严厚德等人,则是忙不选的连声应诺。

  他们承诺,只要湘君为他们夺回被偷走的家族藏银,只要湘君为他们夺回被劫走的两批极乐香,他们只要发卖了所有极乐香后,所有收益,妥妥的给湘君七成,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甚至,严厚德他们在暗自嘀咕一一看起来,辈湘君比刑天青书和颐和郡主更靠谱,有著更深不可测的背景,若是他们能够靠上半湘君身后的势力-----乖乖,

  不得了哦!

  大江出海口。

  一条红色绳索横在江面,数十条万国租界的舰船,懒洋洋的横在附近,大群各国水兵,拎著酒瓶,趴在栏杆上,喝著酒,晒著太阳,吹著海风,逍遥快活得不行。

  红色绳索一侧,巨大的水上平台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锦缎。金三叹和大批官员,笑呵呵的在平台上欢宴。有美酒,有美食,有当季的瓜果,有精致的点心,有高手乐师身穿古楚国风格的长袍,正循著古乐谱,敲击编钟,弹奏古琴。

  有身披白色长袍,头戴白木高冠,生得清高挑的男子,模仿屈原大夫的模样,在平台上振臂高呼,一遍遍的诵读屈原大夫留下的经典诗篇。

  这名男子每诵读一遍诗篇,一旁就有数十名碣石郡顶有名戏班子里请来的各色角儿,扯著嗓子,‘咿咿呀呀’的伴随著编钟、古琴声,大声唱起了诗篇改成的戏词儿。

  时不时的,欢宴的官员中,某位大员听得兴起,就一挥手,‘赏”!

  于是乎,就有官员的随从,从一旁停泊的客船上,搬来一筐一筐的白银,‘哗啦啦’倾倒在这些卖力表演的乐师、戏子面前。

  欢乐。

  极其的欢乐。

  快活。

  极其的快活。

  权力和财富的综合体,在这里酝酿到了极致。金三叹等几个地位最高的官员,已经喝得面皮通红,他们比比划划的,已经定下了天文数字般的赌注。

  他们用自家行省未来一年的某个产业的产销、出口的利益,押在了自家行省的龙舟上。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动辄百万,不可思议的,一百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对于金三叹他们来说嘛.-不过是一点点阿堵物罢了。

  赢了呢,自家文能置办几处大宅子,养几个美妾,仅此而已。

  输了呢,不过是自家领地上,未来一年的某个行当,经营上稍稍吃点亏,要大步让利给最终获胜者。但是这对金三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妨碍呢?他们一个铜板的损失都不会有,无非是苦一苦百姓罢了!

  锣鼓喧天,火声、火炮声绵绵而起,两岸的百姓喧哗鼓噪,声浪一波波的传来。

  前方大江水面,十几条高速炮艇快速奔来,船头上,有身穿劲装的悍卒用力的挥动著红旗,大声的著什么。

  金三叹等官员纷纷站起身来,朝著大江上游眺望了过去。

  这些高速炮艇的出现,就意味著,参赛的龙舟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条龙舟,距离终点线只有不到十里地了。以龙舟的速度,配合上大江的流速,也就是分分秒的事情,他们就能见到最终的获胜者。

  四下里,大大小小的官船上,大群皮红挂彩的士卒举起了高高的竹竿,长达数丈的竹竿上,垂钓著一串串通体殷红的大炮竹,只待冠军龙舟冲线,他们就会点燃爆竹。

  于是,普天同庆。

  于是,万民欢呼。

  于是,官老爷们就会矜持的给获胜的龙舟队伍颁发奖励。

  于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声势画卷,不就鲜活生动的演绎出来了么?

  就在金三叹和其他几个地位最高的官员,拿起热毛巾用力擦拭面庞,又端起茶盏,准备洗刷一下口腔,待会去给夺冠的船队发奖,顺便发布一番慷慨激昂的盛世宣讲时,他们身后,东边的大洋上,高亢的汽笛声如雷鸣一般绵绵响起。

  一条十条..百条.

  一条条体积庞大如小山,大得骇人听闻的主力艇,排著整齐的队伍,宛如一座钢铁制成的山脉,不断拉响汽笛,以无法阻挡的气势,朝著大江入海口驶来。

  那为首的近百条战列舰啊,那体积庞大得让人室息。

  万国租界,英吉士王国租界航队的两条万吨战列舰,也正停泊在出海口。但是这两条万吨级的战列舰,和这奔驰而来的近百条战列航相比,就好似一个学前班的孩童面前,突然站上了一个六尺高下的雄壮武夫!

  体积,吨位,乃至高耸的炮塔上,那一门门主炮的口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高亢的汽笛声,更是惊醒了金三叹等人。

  他们齐齐站起身来,转过身。

  猛不丁看到那黑压压一片,宛如乌云压城一般飞驰而来的庞大舰队,金三叹‘’的一嗓子,差点没把自己的胡须给扯了下来,他嘶声道:“这是,这是,这是哪家的航队?怎能,怎能,怎能-铁甲舰,怎能造得如此巨大!”

  金三叹身边,也不全都是废物他身边,他的总督府督标营的副将,一名颇为精悍的中年将领咬著牙,伸出手指头,朝著附近的两条英吉士万吨战列舰,以及远处急速奔来的那些战列舰略略瞄了瞄,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大人,这为首的二十多条战舰,吨位怕不是在五六万吨上下!”

  “就算后面跟著的那些辅助舰船,吨位也和列国最强大的万吨战列舰相当甚至,有所超出!”

  金三叹和一众官员齐齐一扬身,差点就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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