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 第84节

  神魂在壮大。

  肉体在强壮。

  精血在满溢。

  大量精血不断地喷出,不断注入紫绶道衣和通天妙竹。

  紫绶道衣内部空间,快速的扩张;通天妙竹的重量和强度,也在不断地提升。无数玩如天成的道纹在紫绶道衣上绵绵浮荡,一枚枚古拙、威严、充满宏大气相的四方符印,不断在通天妙竹二十四节竹节上一枚枚浮现。

  刑天鲤的神魂在不断强大。

  在清灵之气的不断灌输下,他的神魂偶尔会有一丝波动外溢,这一点点散溢的气息,就引得灵台紫府四周无垠混沌疯狂咆哮,一根根黑漆漆的触手不断延伸出来,疯狂的攻向了灵台紫府。

  青铜古剑轻轻鸣叫,一道道剑光斩落,六口大鼎虚影不断吞下被斩断的触手,强行炼化后,一点点反哺神魂。

  在这处刑天氏祖宅地下的传送大殿中,刑天鲤得到了先祖遗泽,得到了莫大的造化。身处末法时代的他,得到了末法之前的先祖馈赠,他的一切,都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断的提升。

  灵台紫府中,六口大鼎喷出森森毫光。

  有一尊尊身高万丈,盘踞在星辰上的恐怖身影悄然浮现,他们口诵巫文,念诵巫咒,一字一句阐述《原始巫经》中的奥义。

  又有遍体星光,满身云霞,通体释放出古老道韵,身披道袍,头戴道冠的人影悄然冒了出来。在那些恐怖身影阐述《原始巫经》时,他们时不时的提点几句相对应的大道玄机。

  大道伦音,声声震鸣。

  刑天鲤的神魂迅速壮大,体内精血不断满溢,下一刻,连续两道剑光落下。

  又是两口大鼎虚影混著充沛的神魂之力悄然斩落,五脏之中,分别有一口凝实的小鼎坐镇。五行之气周游流转,五口小鼎相互输送力量,很快五口小鼎全都达到了一般大小。

  狼牙棒已经被吸收殆尽。

  刑天鲤手一挥,一柄造型狰狞,手柄下方还挂著一枚恐怖骷髅头的大斧,‘呛琅’一声飞入了手中。这柄大斧足足有十万斤沉重,但是刑天鲤单手握住它,已经能很轻巧的随意挥洒,没有半点儿吃力。

  “啧啧,老祖宗的审美啊,这到底是一头什么玩意儿的脑袋?”

  刑天鲤好奇的看著大斧手柄上,那枚有著几支尖角,极其狰狞,脑壳上有好几个眼洞的怪异骷髅头。

  《原始巫经》放出淡淡光辉,一小串巫纹浮现,标明了这个骷髅头的来历极黯深渊,量劫战场,不死之谷,飞颅之主!

  刑天鲤面皮抽了抽,放弃了追索这个问题的想法。

  就这一小段文字中流露出的信息,已经让他莫名的毛骨悚然,其他的也就不说了,就这‘量劫战场’,‘量劫’这个词,是能轻易使用的么?

  啧,刑天氏的先祖们,可真是,能啊!

  外界,雨蒙蒙的下著。

  何铎、何西依旧在采购粮食、衣物、药物等,救济源源不断涌来的灾民,指点道路,让他们往南面的其他大镇,或者其他县城去避难。

  或许是有了何铎、何西这一行人的施舍,南浔镇内的大玉朝官员们,觉得可以对灾民们有个交待了,他们居然就这么听之任之,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搭理外面的大玉朝灾民,他们没有拿出一粒米、一个铜钱,去救济灾民。

  自卫兰生以下,所有大玉朝的官吏们,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南浔镇内那数万逃难来的洋老爷身上。好吃好喝好招待,嘘寒问暖的,唯恐这些洋老爷在南浔镇受了委屈,吃了苦头,万一他们有路子去京城告状呢?

  总之,洋老爷们开心了,那就天下太平了。

  至于镇子外的老百姓们,死伤个三五千人,这也能算一回事么?

  看看西北那几个行省,连续大旱好几年,失地破产的流民数以亿计如果不是英吉士王国,卯足了劲从西北地区贩运流民,就江东行省这一片富饶之地的官民,谁知道西北发生了这么大的天灾?

  百姓这种东西,就好像韭菜,死掉一茬,又会冒出一茬,生生死死,永世不绝的。

  作为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只要这些百姓不造反,死多少都无所谓的。

  就算造反了,只要京城里的衮衮诸公不知道,或者当做不知道,问题其实也不大!

  官员们在忙碌著舔腚沟子,颐和郡主也在忙乎,她找到了那些平日里和织造处有生意往来的大人物,找到了英吉士、圣诺曼、法璐仕、易多利等国高层,小心翼翼的征询他们的意见。

  颐和郡主态度极其谦卑的问他们诸位想要打仗,那是没问题的,但是能否,不要在大玉朝的地盘上开战?

  对于颐和郡主的请求,交战双方都没有实质性的回复。

  只是三五天时间内,大江出海口,碣石村附近的洋面上,不断有英吉士王国从其他通商口岸调来的军舰,尝试著突破出海口的封锁线。

  双方舰队在出海口连续炮战,短短几天时间,又有两条英吉士战舰,七八条联合舰队的炮舰在战火中沉没。

  联合舰队被击沉的战舰还好,四周都是他们的盟军舰船,船上的水兵得到了极好的救治。

  倒霉的,是那两条沉没的英吉士军舰。

  舰船上的水兵,被东云人派出的搜救船‘捕捞’了起来。蠖亲王遇刺身亡,东云人上下已经陷入了疯癫状态,四百多个英吉士水兵,被东云人押送到了双方交战前线,当众表演了东国传统的一百零八种酷刑。

  车裂,腰斩,凌迟,抽筋,扒皮,油锅……

  几天时间内,平海城前线,英吉士水兵的惨嚎声日夜不停,而那些东云刽子手们的笑声,则是犹如恶鬼狞笑,让双方好些士兵直做噩梦!

  被东云人这么一刺激,双方就在烧成平地的平海城废墟上,再一次大打出手。

  几日交战,双方互有死伤。

  随后,战争史上最荒唐的一幕出现了双方十几万军队在大玉朝的地盘上大打出手,双方的粮草辎重不足,双方同时向大玉朝官方发信,于是乎,卫兰生亲自带著大小官吏,从南浔镇周边的大小村镇徵调粮草,屁颠屁颠的送了过去。

  交战双方,一视同仁。

  今年新出的白米白面,刚刚宰杀的肥猪肥羊,甚至在大玉朝这样的传统农耕国家最为紧要的耕牛,也宰杀了数百头,洗扒干净后,制成了牛排送给了交战双方。

  其他什么新鲜的瓜果蔬菜,什么陈酿老酒等等。

  但凡是吃喝用度所需的,卫兰生全都征集了碣石郡所能找到的最上等的好货色,殷勤的送了过去需要指出的一点是,十几万人的粮草辎重,卫兰生为代表的大玉朝官方,居然没有开口索要哪怕一个铜钱!

  市井传说,卫兰生等人,押送粮草辎重,送入双方大营的时候,得到了各国总领事和统军将领的亲切交战,各国高层,纷纷赞颂‘大玉朝是各国最友好的朋友’,赞颂‘卫兰生大人是各国最忠诚的老朋友’!

  甚至,乔彼得、戴高等各国总领事,还亲笔书写了感谢信,让卫兰生捎给了颐和郡主!

  看在这些高品质的粮草辎重的情分上,交战双方纷纷表示他们会注意约束士兵,在交战的时候,不会再使用过分的手段,不会对大玉朝的其他城池、村镇造成破坏。

  刑天鲤离开祖宅地宫,回到南浔镇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些消息!

  小河旁,绿柳林,簇拥著一座小巧的二层小酒馆。

  这就是一座江南典型的,祖传的小本经营老字号。

  酒馆的规模不大,但是菜肴口味颇佳,而且自家酿造的花雕,里面掺了一些桂花,用开水温热后,甜滋滋,香喷喷的,配上新捞上来的湖鱼、河虾,滋味最美不过。

  刑天鲤坐在小酒馆临窗的小桌上,看著外面小河上几条乌篷船慢悠悠的划过,几个扎著麻花板,身穿浅蓝底小白花短裙,头上戴著三角巾的大姑娘,蹲在船头,正借著河水淘洗刚刚采摘的菱角。

  刑天鲤就一个愣神。

  不知不觉,已经初秋了么?这嫩菱角,居然都可以吃了?

  何铎坐在桌边,端起酒碗‘哧溜’一口,将一碗老花雕喝得干干净净,吧嗒了一下嘴,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自激活血脉,又来到南浔镇后,这家伙,就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东国人!

  这花雕酒嘛,分明是不合他胃口的,他偏要装作和享受的模样。

  看著出神的刑天鲤,何铎轻声道:“大巫长,这大玉朝的官儿,可真不是个东西。啧,没听说过,人家在你的地盘上打仗,你免费提供辎重粮草的!”

  左右看了看,何铎低声说道:“兄弟们打听了一下,这位郡守大人,送去两边军营的辎重粮草,价值大概是五十万两白银。但是他从南浔镇,还有其他几个大镇子徵调的辎重,可是超过一百五十万两!”

  “这厮,居然就凭空吃了一百万两花落!”何铎瞪大眼睛,惊叹道:“这可比我们当年,在山区里,辛辛苦苦打劫要强多了。”

  “咱们那时候,全族人辛苦劫掠三五个月,还挣不到一百个金币,也就是一千两白银的样子。他们可好,没费什么劲儿,凭空落了一百万两!”

  刑天鲤白了何铎一眼。

  区区一百万两白银算什么?这不过是卫兰生他们所有收益的一小部分罢了!

  他们向朝廷表功的公文,搞不好就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可以向朝堂诸公表明,本来战争会扩大化,会不可遏制的席卷整个江南,因为颐和郡主和卫兰生的合纵连横、交涉勾兑,这才让双方平息了火气,将战争规模控制在了平海城附近。

  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看著吧,不出意外,卫兰生很快就要升官啦!

  刑天鲤正想要教训何铎两句,让他明白什么叫做鬼蜮人心,他突然瞳孔一凝。

  前方小河上,一条画舫高速窜了进来,画舫的船体过大,几乎塞满了这条小河沟。在少女清脆的惊呼声中,那条画舫当头撞在了几条慢悠悠晃过的乌篷船上。

  伴随著刺耳的碎裂声,一条乌篷船几乎被撞碎,画舫的船头也凹陷了一块,画舫的船头,几个身穿西式蓬蓬裙,带著花俏华丽的大帽子,浓妆艳抹的少女,颇为气恼的指著河道上的乌篷船娇声抱怨。

  这几个少女,发色淡绿,眼眸略呈银色,可是熟人,刑天鲤在暗夜森林掏空她们地库的时候,可是都见过。

  随著几个少女的呵斥声,画舫船舱内,几个衣衫不整,脸上满是口红印的纨绔公子,踉跄著窜了出来。

  刑天鲤所在的小酒馆,就依河而建,他伸出手,几乎就能碰触到画舫。

  几个纨绔公子身上,满是浓烈的酒气和香水脂粉的味道,他们摇摇晃晃到了船头,搂著几个暗语森林的少女就是一通乱摸乱啃。

  在那些个少女的娇嗔中,几个公子哥‘嘎嘎’怪笑,恶狠狠的朝著河道里正在浮水的船夫还有大姑娘指了指:“一群没开眼的东西,拿咱们的帖子,送去,送去……”

  几个纨绔公子突然醒悟,平海城已经毁了,郡守衙门和知县衙门,也都毁于大火。

  晃了晃脑袋,为首的纨绔公子笑道:“也不用拿帖子了,这些没开眼的贱种,胆敢冒犯暗语森林的姑娘们,这是死罪。拿下,拿下,打死拉倒。”

  明显是喝多了,这纨绔公子扯著嗓子大叫大嚷:“我怕谁啊?我怕谁啊?郡守大人是我亲叔叔,平波伯是我拜把子兄弟,这南浔镇上,我怕谁?”

  这厮拼命的拍打著胸膛,拍得胸口肥肉‘啪啪’乱滚,他贼兮兮的盯著几个故作惊骇状的少女,嬉笑道:“哎,各位尊敬的小姐,这河水,没啥好看的,咱们,去船舱里,哥哥我让你们,欣赏一下哥哥的大宝贝!”

  刑天鲤前些日子,就蓄了一肚皮火气。

  误入地宫,得了好处,辛勤修炼了几天,这股火气反而酝酿得越发炽烈了。

  刚刚找到这家小酒馆,准备吃一顿好的,结果何铎带来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让刑天鲤气得眼珠子都在一跳一跳的,几乎从眼眶里蹦出来。

  又见到这群家伙。

  暗语森林的女人。

  卫兰生的狗侄子!

  呵,更要命的是,这厮还是刑天青书的拜把子兄弟?

  哎呀呀!

  刑天鲤掏出一锭白银,随手往桌子上一拍,拉了一下何铎的手,起身就走。

  两人迅速离开了小酒馆,他向何铎嘀咕了几声后,脚下一旋,就转过了一个墙角。等刑天鲤从不远处,另外一个巷子口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了一套标准的东云服饰,袒露胸膛,穿著木屐,腰间挂著一柄长刀,一脸通红的,做酗酒后的浪人状。

  甚至就连身高,刑天鲤都施展秘术,硬生生压制到了四尺七寸高下(一百五十五厘米)。而且,这个四尺七寸高,还是他穿了木屐的高度这木屐,就足足有三寸上下啊!

  至于说面孔,刑天鲤也随意变成了,和骨灰都不知道扬去了哪里的熊山二郎,有六七分相似的模样。

  典型的东云人嘴脸!

  ‘吧嗒、吧嗒’,不是很熟练的踩著木屐,有点狼狈的从巷子口转了出来,刑天鲤拎著一个小酒坛子,昂起头,‘咕咚’喝了一口酒,瞪大眼睛,自己催动气血,将双眼熏得通红,看著画舫上的那几个暗夜森林的少女,‘吱嘎’笑了起来。

  “唷,花溜溜的大姑娘!”刑天鲤也不会东云话,他只能怪声怪气的,扯著嗓子模仿那些东云人说大玉朝官话的口音。

  画舫船体太大,几乎将这条小河沟塞满,画舫的甲板高度,甚至比街面还要高出了一尺。

  刑天鲤踉跄著,一个蹦,‘啪’的一下就窜到了画舫上。

  那几个纨绔公子呆了呆,转过身来,看著刑天鲤,饶是他们面对东国百姓是那般的凶狠跋扈,猛不丁的看到这个身穿粗布长袍,不能说衣不蔽体,却也颇为简陋的东云浪人,他们也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

  卫兰生的大侄儿厉声喝道:“兀那浪人,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么?”

  刑天鲤抬起头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柄漆水都掉光,膛线都磨空的转轮手枪,‘咣咣’就是两枪。

  这两枪,刑天鲤是冲着大侄儿的左右膝盖打的。

  也不知道这厮有什么罪行,刑天鲤也没想著弄死他,废掉两条腿子,让他吃点苦头,下半辈子老老实实做个本分人,就是了。

  奈何,这枪不行!

  真的是这枪不行,这柄转轮手枪,刑天鲤都忘记了,是前些日子,从哪里寻摸到的,反正紫绶道衣内部还有一点空闲空间旮旯角,就随手揣进去了。

首节上一节84/226下一节尾节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