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著气,拎著那柄重剑,龇牙咧嘴的嘶吼著,皮肤下方,一条条青红色的血管急速蠕动,化为一枚枚扭曲的巫纹,一点点的收摄精血,将体表涌动的火焰强行纳入体内。
末法时代,就算他得到了一枚千年老参的帮助,强行将修为提升了两转,如果他胆敢肆无忌惮的释放精血气息,以他如今的修为层次,不出一个月,他就会流失掉所有的精气神,再次化为一个凡人。
很快,雷诺夫体表异兆悉数消失。
他大声的喘著气,右手一抹左手腕的手镯,一大壶烈酒凭空出现,他举起酒壶,‘咕咚、咕咚’就是一通畅饮,随后又掏出了一株宛如蛟龙盘绕的老黄精,大口吞了下去。
刑天鲤等人看著那一株几乎有胳膊粗细的老黄精,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活见鬼了,又是百年以上的老货,大补元气,极补血气。
雷诺夫借助老参之力强行提升修为,强行提纯精血,同时也耗费了体内巨量的营养。这株老黄精,正好为他补益精气,让他迅速度过了修为提升后的虚弱期。
雷诺夫大口喘著气,恶狠狠的盯著刑天鲤。
杨念祖挡在了刑天鲤等几个青年面前,沉声道:“谈谈?”
雷诺夫龇牙咧嘴的怪笑:“谈什么?”
刑天鲤轻声道:“当然是,你们的战场,不能放在大玉朝的疆土上的事情!”
在赵青苘执意要发动对联军的突袭打击后,刑天鲤就向赵青苘,向颐和郡主,提出了他的意见既然要打,那就打出威风来,借著这股子威风,起码可以让这些极西百国的蛮子,将战场放在大玉朝之外!
雷诺夫瞪大了眼睛:“哈?”
他身后,戴高等各国高层,也纷纷瞪大了眼睛。
刑天鲤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们今晚上,也见识到了我们的实力。东国,神州,不可轻辱。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借口,什么理由,想要爆发战争,请将战场,挪到大玉朝之外!”
雷诺夫昂起了头:“可是,该死的混蛋小子,除了东国,哪里能容纳我们就要到来的军队?”
刑天鲤,颐和郡主,穆里玛,杨天骥,还有所有大玉朝在场的官员,全都心头一沉果然,现在的战争只是小打小闹,各国果然正在增兵!
“黑婆罗洲就不错!”刑天鲤微笑:“那里,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雷诺夫身后,南屿鱿二猛地跳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咆哮著:“我反对!”
刑天鲤手一指,一道剑芒激射。
‘嘭’!
南屿鱿二的头颅爆开,血浆喷出老远。
“现在,没人反对了!”刑天鲤微笑看著脸色骤变的戴高等人,轻声道:“大玉朝的国力,的确远远不如各位的母国。”
“但是,诸位也不想,半夜被我这样的人,摸进你们的卧室吧?”
穆里玛、杨天骥,同时咳嗽了一声。
穆里玛更是一跺脚,顿时方圆数里的地面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第75章 家族倾轧
战火停歇,多国商谈。
因为赵青苘执意施为,大玉朝在软蛋了五十年后,突然诈尸般硬了一下。
于是,‘友邦惊诧’了。
终于,各国开始谈判。
没有一定级别的人,根本没资格参与这次的谈判,起码也要各国总领事,以及赵青苘、颐和郡主,以及童贯、穆里玛这样的老怪物,才有资格进入会场。
嗯,大玉朝那位统兵数十万,驻扎雁荡口防范万国租界的郡王,也亲自参与了会谈。
这一谈,就是半个月过去了。
大江出海口,深达近百丈的水底,刑天鲤周身弥漫着一层水汽,盘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双手紧握著一块残破的战舰船体。
之前英吉士不讲王道,动用先进的,超纲的鱼雷,一波齐射,带走了数百条联军战舰。这些大大小小的战舰残骸,加起来怎么也能有百万吨级。
百万吨的上好钢铁啊!
足足半个月时间,刑天鲤根本不管外面的风波是非,一心一意施展水遁,在水下疯狂的吞噬这些战舰残骸。
抢来的青木灵珠悬浮在心口,一道道精纯无比的先天生命能量不断被刑天鲤心脏内的小鼎抽取,直接转化为磅礴无匹的生机,迅速涌遍全身。骨髓在燃烧,在爆炸,呼吸间,刑天鲤骨髓内分泌的本命精血,就能将全身的精血更迭一遍。
每一天,刑天鲤都能吞噬上百吨极精纯的上等钢铁,这些钢铁不断转化为太初之,壮大神魂,强壮肉身,补充生机本源。刑天鲤的身躯,就在这些钢铁的滋养下,不断地强大。
力量,速度,反应,强度,韧性,肉身的一切指标,都在突飞猛进。
更强大的肉身,能承受更大的压力,就能更快的压缩精血,提升血脉。
精血越强大,血脉越强盛,则肉身就越发强大。
而越强大的肉身,就能够和九口小鼎‘天人交汇’,让炼化钢铁、炼化青木灵珠内先天生命能量的效率更高,于是,提升的效率就越惊人。
在末法时代,刑天鲤修习的这部根本法,简直犹如从高山之巅滚雪球,只要外物足够,起初的修炼速度还有点缓慢,但是越到后来,速度越快,而且只要本身血脉的上限足够,他的修行,没有任何瓶颈可言!
雷诺夫依靠一条不明来历,但是有极大可能,是那条巫赠送的千年老参,硬生生将本命精血和自身血脉,强行锻炼了两转。
刑天鲤没有千年老参这等宝药,但是这些上好的钢铁于他而言,和宝药无异!
五脏之中,掌心、脚心之内,九口小鼎齐齐放出森森光辉,短短半个月时间,九口小鼎已经膨胀到了一尺方圆,喷洒的青铜神光更是光照方圆数丈。
刑天鲤凝神内视,他整个身躯都被九口小鼎放出的神光染成了神秘、古老的青铜色。
之前提纯自身血脉,算是一转修为,有了百万斤力量。
被青铜古剑释放的,某位不知名大能布下的剑阵释放的剑韵,强行提炼了一次本命精血,算是二转修为,这就是两百万斤力量。
在这深水中,借助沉没的战舰残骸,还有青木灵珠近乎源源无穷的生命能量的补充,刑天鲤可以肆无忌惮的,近乎摧残式的提升修为,他的修为,平均五天就能提升一转。三转,四百万斤;四转,八百万斤;五转,一千六百万斤!
此刻的刑天鲤如果和奥古斯、帝斯翻脸,如果他们不披甲的话,刑天鲤一指头就能戳死他们。
当然,如果他们披挂上甲胄。
奥古斯的那种甲胄,走的是高科技路线;帝斯的甲胄,走的是生物、变异的路子。刑天鲤也没能摸清他们的甲胄上限在哪里,倒还不敢说,自己就能将他们怎么样了。
精血在沸腾,骨髓在燃烧,九口小鼎剧烈震荡,清气上浮,浊气下降,中和之气配合青木灵珠无穷无尽的生命源力,不断地滋养肉身。
修为提升的时候,血脉膨胀,筋骨一次次的撕裂,一次次的愈合,五脏六腑也被庞大而狂躁的巫民精血冲得到处都是暗伤。
根本不需要燃烧精血修复伤势,有了这颗青木灵珠,一切伤势都无伤大雅,所有精气神,都能专心致志的用来提升修为。
终于,随著一尊十二寸舰炮的主炮台被吞噬,刑天鲤周身气息骤然一震,身边浩荡的江水被迫开了十几丈远,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高温蒸汽凝成的空洞。
强横无匹的精血巫能在体内流荡,刑天鲤的精血提炼,已经突破第六转,肉体力量,硬生生达到了三千二百万斤。
“雷诺夫!再来一次,非打得你哭出来!”刑天鲤龇牙咧嘴,‘啪’的一声,吐出了三十二颗白生生的碎牙。掌心青色神光一卷,三十二颗新陈代谢,被崭新的肉身排斥的大牙顿时化为无形。
口腔内,三十六颗白生生、光晶晶,好似宝珠琉璃的大牙急速生出。
刑天鲤上下两排大牙‘锵锵’磕碰了一下,顿时大片火星喷溅,好似嘴里叼著一根大烟花一般,煞是瑰丽好看。
低沉的喘了一口气,刑天鲤缓缓收拢气血,四周江水‘轰’的一声倒卷过来,巨大的压力冲击肉身,却犹如微风拂面,连一丝儿疼痛都没有。
这也就是刑天鲤非要在江底修炼的缘故了,出海口的江水深达百多丈,更兼风大浪大的,就算在江底闹出一点动静,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若是他在南浔镇的地下这么干,呵呵!
童贯、穆里玛这些老怪物,这些天可都在镇子里‘荣养’呢。
而且,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怎么的,真正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这半个月,穆里玛是天天做东,请童贯吃吃喝喝的,尤其是折腾祸害小姑娘!
头顶,深水中,突然有数十颗人头大小的石块‘咕噜噜’的沉了下来。江水暗流湍急,这些石块也就在江水中急速翻滚,带起了密集的小水泡。
刑天鲤猛地抬头,看向了江水水面。
双眸隐隐透出青铜色神光,透过百多丈深的江水,他看到了江面上,划著名一条小船,做钓鱼状的何西。一旁还有一条小快艇,正绕著何西的小渔船打著旋儿,快艇上,几个五岳堂的汉子,正低头看著水面。
有事情。
何西从水面,往这块水底丢石头,就是通知刑天鲤,有他交待的,必须要注意的事情发生了。
大袖一挥,紫绶道衣紫气纵横。
半个月苦修,在充沛的资源和青木灵珠的辅助下,刑天鲤修为飙升,实力飞涨,两件儿亲手培育出的好宝贝,自然也是吃了个饱。
通天妙竹就不提了,此刻若是解开封禁,上秤过一过,本身纯粹的物理重量,就达到了一百零八万斤。而紫绶道衣么,坚韧了无数,内部的一百零八个小空间,每一个小空间的边长,也扩张到了三十六丈。
一丈十尺(三十三厘米),换成前世度量衡,一个小空间的边长就是一百一十八点八米,一个小空间的体积,就达到了惊人的,近乎一百六十八万立方米。
大袖挥出,紫气茫茫,刑天鲤绕著水底,以水遁极快的转了一圈,将最后数十块,为了方便自己修炼,没有收纳的战舰残骸,也纳入了紫绶道衣。
过百万吨的战舰残骸,其材料体积,当然没多大,但是当这些钢铁被铸成了各色各样的舰船壳子,其体积可就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刑天鲤将好些战舰残骸,蛮力的挤压、折迭了一番,也是耗费了紫绶道衣中八十一个小空间,这才将所有的战舰残骸收纳一空。
身体带起一道水纹,呼吸间就窜出了水面,刑天鲤跳上何西的渔船,身体一抖,身上水珠就干干净净,一滴水珠都没黏在身上。
“回去再说!”刑天鲤朝著岸边挥了挥手。
他大袖飘飘,得意非常。
嘿,百万吨钢铁在手,这能让他的修为提升到何等程度去?
如果不偷不抢的,真正用真金白银去购买,刑天鲤略想了想当今大玉朝,一吨粗钢的官价大概是二十枚大金币,按照官方汇率就是二百两官银,百万吨粗钢,就要耗费他两亿两官银!
(民国时期,37年,一年钢铁产量五万吨。20世纪初一吨粗钢进口10-30美元,一美元2-3银元左右。大玉朝所处世界地域广大,运输成本高昂,钢铁价格高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数据仅供参考,有个大致概念就好。)
这只是粗钢,制造战舰的钢铁,价格可又比粗钢贵了许多。
“还是打仗好啊!”刑天鲤啧啧赞叹,等到各国的新式战列舰造成了,一条最少也有五万吨的大家伙,只要战争一开,他就跑去捡破烂去!
啧啧,一场大战,你不沉个三五十万吨的当量,你对得起辛辛苦苦潜入深海的刑天鲤?
一条缆绳抛过来,小渔船挂在了快艇后方,‘突突’声中,快艇鸣笛,拖著渔船快速靠岸。
南浔镇,刑天氏祖宅,正中,足以容纳数千人聚会,巨石搭成的祖祠。
大白天的,祖祠中光线黯淡,巨石垒成的墙壁和地板,还有那巨大的数人合抱粗细的石柱子,还有头顶上那巨大的,跨度达到数十丈的石拱,光泽幽幽,将门口照进来的一点天光,都深深的吞入了石头里去。
哪怕石柱上,密集的青铜烛台、灯台上,蜡烛、油灯竭力燃烧,数百蜡烛和油灯齐齐放出光明,祖祠中间,一字儿排开的三个四方形火塘中,几乎有人高的篝火也在熊熊燃烧,摇曳的火光,也好似被祖祠本身吞噬,大殿中依旧暗沉沉的。
大殿中光线暗得不合常理,距离一丈多远,甚至看不清人的五官。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悸的不安气息,沉甸甸的,好似一座座大山压在心头。
四周墙壁下,高大的供桌上,一块块几乎被灰尘蒙住的刑天氏祖宗牌位,密密麻麻的排列著,从地面,一直排到了高有十二丈的大殿穹顶处。
每一个青铜铸成的牌位,在摇曳的灯火中,都好似一张刚硬、肃杀的面孔,居高临下的俯瞰著大殿中的人。邪异的压力,让大殿中的人难以承受,所有人都佝偻著腰,低著头,不敢抬头多看这些牌位一眼。
大殿中,一张交椅上,刑天青书皱著眉头,浑身不自在的坐在上面。
他极其厌恶这座祖祠。
他根本不愿意进这里。
自从十年前,他继承了他心中的那个‘死鬼’的爵位,在官府的力顶下,成为了南浔镇刑天氏平远堂的家主后,十年了,刑天青书没有开过祖祠,也没安排人打扫过这里。
看看那些牌位上厚厚的灰尘,啧啧。
寻常百姓家,哪家子孙如此对待祖先牌位,早就被族老吆喝著拖出去打死了!
唯有现在的南浔镇平远堂,无论刑天青书如何折腾,也没人可以将他怎么样。
他是平波伯。
他是本家主。
他更是南浔镇刑天鲤嫡系本家一脉,名义上唯一的男丁,南浔镇上,其他姓刑天的族人,全都是旁支,根本没人能将他怎么样。
虽然,南浔镇上所有的刑天氏族人都心知肚明这厮身上,一点儿刑天氏的血脉都不可能存在,他根本就不是刑天氏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