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立霄面如金纸，嘴角溢出鲜血，身躯都有些摇摇晃晃。
而就在此时，破戒僧却是从储物袋取出一枚大丹，一口将之服下，面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血红。
颇有些像是.回光返照！
很显然这是一枚真正意义上的虎狼之药，但效果也的确是惊人，生生压榨出了破戒僧的潜能。
破戒僧摇晃的身躯逐渐站稳，咳血也就此停下，他看向钟立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赞赏和复杂。
“还真是没想到，洒家竟也有被练气九层修士打成如今这个惨状的一天，可惜最终的赢家终究是洒家.你没有疗伤丹药了吧！”
钟立霄不言。
和不久前二者都重伤不同，现在的他被靠虎狼之药压榨潜能的破戒僧锁定了。
就算取出灵石豆，估计还来不及吞下、消化，就会被破戒僧一套杀招带走。
战斗到现在，破戒僧对他也非常了解了。
所以，他在抓进时间沟通地气，尽可能积攒实力。
在大战前，钟立霄或许会紧张、会反复权衡这一战值不值。
但大战到这个地步，他反而彻底淡然了。
只要尚且还没有死亡，就不必绝望；若是真就此死亡，那也无需绝望！
破戒僧取出一个丹瓶道，“洒家真的非常欣赏你，这里有一粒尸蛊丹，只要你吃下，咱们以后就是一个槽里刨食的道友了。似你这般天资纵横的神通主，就这么死去也未免太可惜了，是吧？”
钟立霄看着尸蛊丹，目光闪烁，思考「饕餮之胃」是否可以消化它。
现在他也的确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过，钟立霄心头依旧冷静。
因为。
他尚且还没有通过神通「天公疼憨人」看到他的死亡指引！
换句话说，一切都还有转机。
若要问转机落在何处，大概率就是他开战前就亲自安排下的山神大祭。
和赌运气临阵突破相比，钟立霄更加相信运筹帷幄，功夫在诗外！
第84章 炼化一山灵秀
就在钟立霄和破戒僧战至正酣生死一线的时候，那些被他所庇护的乡民也纷纷听从号召汇聚到了一起。
他们摩肩接踵，排成一条长长的龙，目的地赫然正是鱼梁庄口的山神娘娘庙。
山神庙外。
以钟氏诸多管事、老周头、新任都头等乡贤为代表，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村民在前，数以百计的鱼梁庄百姓悉数闻讯聚集到了一起。
而更多百姓则是接到通知，但尚且还未来得及赶过来。
钟立霄颁布“人级”灾害预警，他们固然也非常害怕，但有一点那却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有着和钟立霄一样的立场，守卫家园的愿望也同样丝毫不输钟立霄！
他们所欠缺的只是守卫家园的手段和力量。
现在从山神娘娘口中得知，他们的进香和祭祀能够帮助小仙师退敌，自然是争先恐后。
眼看大祭准备的差不多了，韩丹娘当即以法力告知诸多鱼梁庄百姓道，“祭山神。”
这道声音似远还近，好似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
众人心头齐齐一凛，顿时意识到山神娘娘显灵，内心愈发的虔诚。
而身上穿着庙祝服饰，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稚嫩的王长寿，却是拖着幼小的身躯，恐惧但又坚定的走上台前。
身为一个小辈，王长寿本来是没有资格主持这次大祭的！
真论资排辈比他有资格的简直不要太多，呼声最高的也莫过于薛靖良。
若要问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乃是镇守仙师的徒弟。
但因为王长寿乃是山神娘娘通过托梦指定的小庙祝，本身就代表着山神娘娘的意志，主持大祭的任务自然而然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当然。
这也是钟立霄和韩丹娘有意为之！
一则是给予王张氏这个神通主以照顾；二则是让他们在明面上做出某种切割。
万一日后钟立霄崛起，有人打算通过拉拢韩丹娘来算计他呢？
身为一个喜欢走一步看三步的人，钟立霄早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并做出了针对性安排。
王长寿年纪不大，也就堪堪只有十二岁，大病初愈之前还浑浑噩噩，也就是山神娘娘经常托梦教导，要不然他还真就只是个痴愚的稚子。
更甚者，若是没有庙祝这个职位所获得的奉养，他和母亲家徒四壁的家，甚至都难以为继。
也因此王长寿异常感激山神娘娘，对她信仰之虔诚超乎很多人想象。
看了看母亲鼓励、欣慰的眼神，王长寿步伐愈发坚定，扯着稚嫩的嗓音高声道，“摆案，敬香，鸣炮，擂鼓祭我大梁山神！”
随着稚嫩的嗓音，有人很快将准备好的香案抬了上来。
三牲六畜被当做祭品摆上，古朴厚重香鼎也被两个力士抬出，庄重放置于香案前。
作为主祭的小庙祝王长寿率先敬上三炷香。
他满脑子都是母亲给他讲的关于山神娘娘和小仙师老爷的救命大恩，一颗心更是异常虔诚。
“礼敬山神娘娘，惟愿您保佑小仙师老爷战胜强敌，护我鱼梁庄一方水土安宁。”
王长寿敬香之后，郑重三叩首。
随后，鱼梁庄其他有名有姓的乡贤纷纷上来敬香。
就拿敬香的跛脚大夫李丹溪而言，他更是满脑子都是小仙师钟立霄的医者仁心。
丹青妙手，不求回报不说，而且还大公无私将家传医书相授。
身为一个郎中，李丹溪不知道祭祀山神娘娘和帮助小仙师战胜强敌有什么关系，但李丹溪却是明白术业有专攻的道理。
“礼敬山神娘娘，愿您保佑小仙师无病无灾战胜强敌。”
继李郎中之后敬香的则是老周头。
他忘不了的则是钟立霄不仅饶恕了他们父子三人的罪过，而且还成全了他这么一个耋耄老人再次逞强给儿女遮风挡雨的愿望。
事后更是多次以他手艺绝佳赏赐他们父子，老周头感激涕零，点点滴滴都记得。
“山神娘娘保佑，小仙师老爷是大好人啊，就请保佑他战胜强敌吧！”
和文绉绉的李郎中不同，老周头的祈祷没有文雅的词汇，但有的却是那一颗最诚挚的拳拳之心。
继老周头之后，陆续敬香的还有其他诸多乡民。
其中有莲子单纯的关爱，有钟胜恨不得披坚执锐和少爷一起征战的渴望，有薛靖良老而弥坚的呐喊和助威。
身为曾经威震天下的兵马大元帅，他或许不太懂斗法，但对于战场从来都有他自己的理解。
对于战鼓之威，更是知之甚深。
轰！
轰！
轰！
薛靖良老爷子拖着老迈之躯，悍勇的擂起大鼓。
这是军鼓，最适合冲锋杀敌，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战鼓声澎湃，而薛老爷子更是残血欲燃，好似又重新回到了杀伐了一辈子的战场。
“以我血为祭，愿山神娘娘保佑钟师阵斩强敌！”
香烟袅袅，云雾缭绕。
整个山神庙都变得神圣而又飘渺，甚至就连大梁山的虚影都因此而跟着浮现。
此乃山神权柄和神域的象征！
可以明显感受到，那本有些空幻，看上去并不凝实的大梁山虚影一点点变得“真实”，光芒也愈发耀眼、神圣。
而属于韩丹娘的气息，更是快速和山川虚影相融。
赫然正是合神域程度快速提高的体现！
而对于神祗而言，合神域多寡也就代表着修为高深与否。
世间万物都有灵，山川河流之中灵气更盛。
神祗和神域相合程度越高，所能调度驱使的法力也就愈多。
最重要的是，历经这一次大祭，韩丹娘尽收鱼梁庄信仰，彻底开始懂得权柄之力的强大，以及人间香火愿力的玄妙。
韩丹娘没有犹豫，当即通过神通之间的联系，将历经山神大祭获取的山川灵力，以及人间香火愿力之玄妙，统统转嫁到主公钟立霄的身上。
也就在这个瞬间，本已有些山穷水尽，心力枯竭的钟立霄，骤然感觉整个大梁山的山川灵气，都通过山神权柄于他丹田中汇聚。
只须臾时间，钟立霄枯竭的法力就开始恢复，就好像在干涸的沙漠中，骤然钻出了一口深井。
井水汩汩自地底喷涌而出，滋润了干涸的丹田，盈满后又自丹田席卷全身。
实在是太过舒服，以至于钟立霄身心都有种被甘霖滋润之感。
甚至就连先前同时运转「地母功」和「罗汉金身」对经脉所造成的伤害，都在这汩汩甘霖的滋润下而一点点弥合掉了所有的伤痕。
有如大梁山加身，但却出于意料的轻盈。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但却又浑然天成的感受！
钟立霄心头油然生出无穷感悟，好像他就是大梁山，大梁山就是他自己。
这山川之间盈满的灵气，都不过是他自身造化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祭祀山神的诸多民众的愿力，也跟着香火透过天地，抵达了他的心灵深处。
在恍惚中，钟立霄好似看到了心思淳朴，对他感激涕零的老周头。
从他身上得到了一道淳朴且真挚的厚重之气，没有浮华只有真诚，就像是一个拙于言辞的父亲，总是默默承担各种责任。
看似瘦弱的肩膀，好似能有担山之力。
看到了医德高尚丹青妙手的李郎中，切身感受到了他身为一个医者，对他的祝福。
这是一道香气扑鼻的药气，似能治愈各种人间之疾。
刚刚已被山川灵气滋润疗愈的身躯，再次得到这道精妙药气的滋补治疗，他身上最后一点隐忧也因此尽去。
莲子、王张氏、王长寿、阿贵哥、小胖墩儿魏威等民众，都各自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给予钟立霄以支持。
此中当以徒弟薛靖良的战鼓尤为特殊，那是以他自身血气为祭，以他昔日天下兵马大元帅之意为鼓槌，每一声战鼓都好似敲击在他心脏之上。
鼓荡着他的满腔热血，重新燃起他一身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