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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须汉子抱着熟睡的三岁女童,身形如同捷豹快速穿行街道,直到被人堵在死巷。
“站住!叛教之徒,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三个黑衣蒙面人提着钢刀缓缓逼近,刀光寒冷刺骨。
虬须男子将女童轻轻放在地上,从腰间抽出软剑。
嗡嗡!!
碧绿软剑出鞘,四人交战起来,鸟雀腾挪,力大如熊,灵巧似蛇,软剑刚柔并济,扭出不可思议角度,刺中敌人要害。
嗖!!
刀光一闪,切断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手腕。
“渠帅饶命!我也是奉真人命令,不敢反抗。”
“真人?呵呵,你们还好意思玷污真人名声,这些年你们米贼颁布租钱米税、对百姓敲骨吸髓,我本来打算偷偷离开,岂料你们竟丧心病狂拿我女儿威胁!”
“吾不屑与尔等为伍!”
嗡!
软剑刹那僵直,贯穿黑衣人的首级,软剑深深贯入墙壁。
“呼,终于结束了。”
虬须汉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转身准备抱起女儿。
“小心右上!”忽然,巷子口传来男子的声音。
嗖!
虬须汉来了个懒驴打滚,躲过致命暗箭,又抽出飞镖射向右侧。
扑通……
黑衣人尸体落地,血流如注,抽搐一会失去动静。
“多谢朋友提醒!在下淮南刘充,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看到巷子外的人影,刘充抱拳感谢。
人影靠近,此人年轻的样貌令他一愣。
“书生梁岳,无名之辈。”梁岳拱手还礼,从方才神念感应的内容来看,这是个好人,还是武林高手。
“梁兄弟快点离去,一会可能还有追兵,在下不愿连累兄弟。”刘充心疼地搂着女儿,女儿不是睡过去了,而是一路风雨兼程,发高烧昏迷了。
梁岳见状道:“令爱想必是得了风寒,在下读过几篇医书,不如做客寒舍,一边治病,一边躲避追兵。”
这个时代胡人吃人,世家杀人,几乎所有资源把持在上层手里,梁岳见到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怎能轻易放过。
这个时代的人有好有坏,别看他是什么书生,如果书院纨绔想杀他,最多动动嘴皮子,有本事傍身才重要。
而好的人言行一致,有汉代游侠之风
从此人与黑衣人的对话来看,这种人是典型的嫉恶如仇,一诺千金的好汉。
不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理解古代重诺轻利的义士。
刘充有些心动,又不想麻烦梁岳,又看了看女儿,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
“多谢兄弟,日后做牛做马,定有厚报。”
“刘兄言重了,请跟我来。”
两人绕了好几个巷子,最后回到梁家。
梁祖母看到发烧的女孩,顿时心疼不得了。
梁岳打冷水给女孩降温,又到外面买了一点草药,一番忙活,才让这个名为刘珏的女孩稍微降温,面色好了不少。
夜晚,四人围成一桌,梁祖母抱着虚弱的女孩小心翼翼喂粥,家里多了个女孩,也让祖母昏暗的晚年多了一点光亮。
次日清晨。
女孩完全清醒过来,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梁叔叔!奶奶!”
“慢点慢点!”祖母咧开缺牙的大嘴,乐呵呵笑着。
院子角落,刘充又对梁岳抱拳,郑重道:“大恩不言谢,兄弟记在心里。”
刘充兜里带着不少钱,他不愿意拿钱财俗物来侮辱这位义士。
“刘兄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大约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远离江湖纷争吧。”
“淮南离会稽很远,此地不正适合隐居?”
“城东历来是鱼龙混杂之所,你去找城东牙头张,给他一笔钱,让他帮忙租座小宅子,办个假身份,即可在此地安家。”
刘充略微思索,随即答应下来。
“这几日麻烦兄弟了。”
“又来……”梁岳不耐烦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刘兄再客气,在下真要翻脸了。”
三教九流,各有各的交流方式。
与山长等人,则谦虚礼貌。与游侠等人,则是豪气轻利。
这是前世做了几年地产销售得来的经验。
第4章 练得身形似鹤形
三日休沐很快过去。
牙头张效率很快,不知刘充用了拳头,还是用什么,总而言之,父女两人在梁宅隔壁的隔壁租了房子。
“刘大哥,劳烦照看家中祖母。”临走之前,梁岳有些不放心。
东门混乱,时常有盗窃之事,梁岳平时上学前故意在家中显眼处放置微薄财物,以免盗贼空手而归,拿老人家撒气。
如今有了刘充这么一高手,这种事应该不是问题了。
“贤弟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祖母。”刘充换了一副普通农人打扮。
梁岳步行来到太湖书院。
下个月最大的事是望族谢家的曲水流觞宴。
每年秋季,谢家族老邀请会稽各士族以及有名望的才俊赴宴,宴会之上,士人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以及人设,这是年轻士人扬名的捷径。
“梁兄!”
“符兄!”
“梁兄!”
“原来是王兄,今天这辆马车略不符合你的身份。”
梁岳与周围众人打招呼,平日经常帮这些纨绔子弟应对先生的作业,相处倒也融洽。
学堂共有六十人,梁岳的座位在最后一排。
学堂座位不看成绩而看家世,家是朱门坐前五排,出行备马车则是前三排;若有三匹马、家世上品,则是第一排,而且还是独坐。
“哎!梁兄。”最后一排隔壁,祝英台招招手。
原本祝英台有资格坐第一排,兴许是祝家人认为女子不需要多高的才华,出来见见世面即可,也不能出风头,所以两人就这样当了一年半的同桌。
“祝兄,今日可好?”
梁岳坐在祝英台身边,拍着他的肩膀。
“还好还好。”祝英台已习惯与梁岳勾肩搭背,随后他像是做贼一般,从书兜里掏出几页纸,“梁兄,你看!”
“多谢祝兄,一会你的堂后作业我全包了。”梁岳接过纸张。
自动忽略歪歪扭扭如苍蝇爬纸的字体。
纸上写着复杂的法术,第一页第一行写着禽遁奇门四个大字,共有四门法术:锁泊(定身),迷雁(幻术),召禽,鸟步。
“有意思。”
但凡与禽类、祈禳、驱病等与民间生产有关的法术,一般都比较古老。
越古老的法术越可能是真的。
汉武求仙以来,至今约有四百年。民间刮起无数寻仙访道之风,假道士骗子杜撰了不少神功秘法哄骗世人。
梁岳之前接触的法术浮夸无比,动不动请什么南极仙翁、五方天帝、紫微帝星降神通。
这类有民间巫俗色彩的法术,说不定真实性挺大,一会回去看看能不能修炼。
“嘿嘿,能帮到梁兄就行。”祝英台笑着摸着后脑勺,太湖书院不许带仆人,这些日子,梁岳帮自己干了不少体力活,自己也想帮他的忙。
日落西山,晚食过后。
宿舍之内。
“锁泊!”室内传来一声轻喝。
只见梁岳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遥指祝英台。
祝英台抱着衣服的脚步停下,一动不动,眼睛不眨,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像是被人叫住的小偷。
“成了吗?这么简单?”梁岳不敢置信望着双手,自己不过是跟着念了一遍咒语,甚至没有真气运转路线。
这就成了?
忽然,他看到祝英台忍不住眨了眼,顿时哭笑不得,上前拍了一下英台的冠帽:“英台,莫要搞怪。”
“哎哟,人家也是逗你开心嘛。”祝英台捂着后脑勺委屈道。
夜深,月上东墙,银光如水。
油灯之下,书生披着英台的大氅奋笔疾书,抄写着学堂先生布置的上林赋作业,时不时摇头晃脑,低声念诵。
“崇山矗矗,崔巍,深林巨木,崭岩……”
祝英台盖着被子,露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夜灯下的书生。
两人目光接触,梁岳无奈道:“还不睡?要不过来帮我抄书?”
哗!
祝英台小脑瓜缩回被子,故意打起了呼噜。
日子过得平淡。
梁岳有空就尝试修炼法术,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没有半点效果。
末法时代,无法吸收灵气形成真气,没有真气就不能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