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高个子顶在前方,后方倒也乐得自在。
“英台,岳丈岳母快来了。”
“啊?”祝英台惊喜万分,她已经快一年半没有见到父母了。
……
坞堡之外有集市。
农田沃土,农舍炊烟。
许净明坐在村正家大堂,病人依次上前看病。
庄中两年,岁月悠闲。
许净明渐渐习惯治病救人的忙碌,庄主曾说,这也是平天下之道。
想想也是,救人一命,不是平天下又是什么。
“肚痛?不要慌……平时多洗手,有条件的话烧热水。”许净明低头开药,偶尔用金针治病。
人多的地方往往草木稀疏,好在庄主去年选育了不少长势十足的灌木野草,否则柳庄这一带早已是一片荒芜。
“天下大事,无非是吃饱肚子,治好病痛。当真如是也。”
哒哒……
绿树幽幽道旁,远方传来马蹄声。
许净明定睛一看,竟是刘将军林司马等人。
刘充皮肤黝黑,络腮胡乱长,面上带有几道疤痕,眼神充满凶厉。
林坚瘦削了许多,此刻亦是面色阴鸷,一言不发。
铁骑煞气逼人,长枪血迹未干。
许净明预感大事不妙。
车队停在庄外,刘充等人进入山庄。是
梧桐园内。
“庄主,刘将军回来了?”
“嗯?”梁岳惊愕,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一行人快步前去迎接。
“大哥,二哥。”
刘充看到梁岳刹那,上前一步,重重拍着他的肩膀。
“三弟。”
林坚潸然泪下,道:“简训没了……”
“这……”
林简训是刘充之妻,林坚之妹。
“节哀,回去再说。”
后山,三人围坐。
砰!
刘充拍案而起,眼中带着杀机,咬牙切齿道:
“司马道子、王国宝,我与你势不两立!”
刘充一路势如破竹,渐渐动摇了司马家的军权,于是胡虏大军袭来,司马道人令其他军队后防,独留刘充等人的驻城孤悬敌阵,并且不运粮草补给。
之后刘充损失多人杀出重围,妻子因此而死。
之后刘充因作战不利被撤下。
两人对司马晋恨之入骨。
一想到自己为这种皇室做事,刘充一腔热血,仿佛像是喂了狗。
“三弟,你说的没错,司马家的信用连狗都不如。”
刘充原先以为朝堂斗争是世家豪族之间的龌龊,现在他想通了,司马家根本不配作为天下之主。
“大哥,你现在是什么官位?”
“都督会稽、东阳、永嘉三郡军事、建武将军,假节。”
如果是战区,那就是手握重兵的大都督,可惜这是会稽,最多打打流民。
梁岳霍然起身,眼神锋利,说:“既然晋室不可靠,不如我们虎据一方,将来若有变,可割据一方,或登临至高权位。”
晋朝不过是诸侯游戏。
虎据一方不代表叛乱、荆州江州巴蜀那些士族张扬跋扈,听调不听宣,朝廷也只能给他们加官进爵,维持他们效忠自己的体面。
刘充与林坚两人面面相觑。
好点子!
“晋室无用,大哥亲自出马平定天下,重整汉家江山。”
刘充面色沉重,高举酒杯:“来,将来共举大业,为娘子报仇。我兄弟三人,往后同患难共富贵!”
接下来,梁岳为两人规划。
以刘充的能力,可以吞并或者招揽豪强世家,打造一支强军,经营地盘。
会稽郡不必多虑,谢玄一脉支持、王凝之被架空,解决剩余永嘉、东阳两郡即可。
“大哥,东阳郡有葛家,葛家向来与我交好,你可以获得他们的支持。剩下永嘉郡靠你了。”
“千万要记住,拉拢一部分世家,另一部分打压。最好拉拢北地侨望。”
这些是北地流亡来的家族,还是后渡河的,土地已被占完,这些人上位欲望强烈,值得拉拢。
这个时代,若想成就大业,没有士族的帮助,可谓是举步维艰。
“征战天下,重整汉家江山。”梁岳心中感慨万千。
众人心目中的桃花源,或许在不远的将来。
若是刘充大哥建立汉家江山,那么自己晚年生活也有着落了。
太元十七年,月光之下,三人定下志向。
……
次日,清晨。
“三弟,再会!”刘充抱拳。
“三弟,漠北狐裘,还有北地道士手放在堂中。”林坚嘱咐道。
“大哥二哥保重!”
梁岳目送两人离开。
两人又去创业了。
这次打算以上虞为根据地,此地有不少流民侨望,侨望世家也是世家,他们没有多少经济能力,却有政治名望,可以很轻易推到前台。
一场割据行动悄无声息展开。
司马两兄弟和他们的前人一般,在朝廷内部争斗不休,等他们发现,三郡早已失去控制。
被发现也无所谓,司马家本身没多少实控地盘,其他刺史权臣、顶级世家控制的地盘更大,管都管不过来;刘充他们唯一的敌人是当地世家。
梧桐园内。
众多小家伙又多了一个鼻孔朝天,不正眼看人的小家伙。
此乃谢玄之孙谢灵运。
谢玄当然不止这个孙子,不过此子更加聪慧。
“你就是谢灵运?听说你三岁识千字?七岁通读四书?”
“正是。”谢灵运鼻孔朝天,傲然道。
“小屁孩,那你比我差点,我过目不忘,通读万卷。”
“我不信。”谢灵运不信。
“你拿着。”梁岳把刘义符手中的尚书递给谢灵运。
谢灵运翻开每一页,对方每一页对答如流,这才相信此人说的是真的,这下不敢倨傲,心服口服。
“如何?”梁岳依旧不放弃。
“别跟小孩较真。”
祝英台在一旁噗嗤一笑。
“好好。”梁岳朗声一笑,转过头教导刘义符识字,最后不耐烦将本子递给谢灵运,“来,你教他。”
“好。”
两个小孩躲在角落学习去了。
而其他人则是在檀道济带领下练武。
未来时局稳定,梁岳可能跑遍大江南北,他们可留下来护宅。
望着这群生机勃勃的小孩子。
梁岳与祝英台对视一眼。
“我们也快老了啊。”
“我二十四,你二十七,青春年华,还没老。”祝英台伸手抚平梁岳的眉头。
她也不明白,为何丈夫时常发出这种感叹,明明正值青春年少。
二十七岁,往后还很漫长,孩子都没生出来。
“确实很长。”梁岳握着她的手,“以后天下太平,我们游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吧。”
祝英台眼前一亮,一想到儿女,以后还有孙辈,有些期待,又不确定,说:“孩子们怎么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一言为定,不要忘了。山伯兄!”
宁阳子八十岁尸解,梁岳不知道八十岁就要立刻尸解,还是能活一段时间,随时准备尸解。
根本无从知晓具体条件,导致他认为生命像是倒计时。
梁岳抬起头,众人神态各异,嬉笑打闹;此时此刻,定是快乐无边。
未来太远,长生路上风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