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主,弟子终于练成了。”许净明欣喜若狂。
五年时间,许净明炼成大小还丹、解毒丹、紫龙丹、青柳丹、辟谷丹等丹药。
药效比不过真火炼丹,但也有低配的效果。
“不错,你终于出师了。”梁岳欣慰道。
“出师?”许净明神情一愣,内心有不好的预感。
“净明,你该出去闯荡江湖,开门收徒。净明道这个门派如何?”
“弟子只愿留在梁氏。”许净明不舍离去,接近七年时光,对此地早已产生家乡归属。
话说回来,净明道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尴尬。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况且不是很远,就在会稽山东,不到二十里路。”
当年王凝之为孙岳建了一座道观,至今仍未使用,可由许净明担任第一任观主。
“可是弟子并无威望。”
“不必担忧,你先下去换身衣服,一会名士们要来了。”
“是。”
许净明离去之后,谢玄思索良久,似乎品出不一样的味道:“你是想取代太平天师道?”
“然也,太平道组织严密,容易造反,而净明派注重养生,无严密组织,因此较为平和。”
总而言之,梁岳打算改革南方教派。
将道家从世俗组织变成方外组织。
百姓生活困苦,需求信仰慰藉,此乃太平道屡次起事的关键。
除了改善民生,必要的信仰不可失。
谢玄跳上墙头,心想此计不错,不过……“许净明威望似乎不足?”
“这得借用阁下名声了。”
“又利用老夫……”谢玄内心无语,先前正是被这小子哄骗当了五年刺史,如今又来。
“灵运练功的丹药……”
“罢了。”谢玄拂袖离开。
湖心亭。
王谢子弟,世外隐客。
众人围着一个青年道士,这个面色平静淡然的年轻人是许净明。
“净明道友,您上次给了几枚丹药,在下回去服用三次,当真效果绝佳,仿佛回到年轻那时,妙也。”
王凝之捋着胡须,乐呵呵道。
自从太平天师道造反,王凝之便卸任太守,转信丹道养生,再也不提施法发兵之事。
由于谢玄隐居在此,此地成为不少名士隐者向往之地,但又有极少人能得到邀请,故而此地充满神秘。
梁岳将计就计,干脆扩建青山外园,偶尔临时开放宴会,不是想隐居避世吗,那就直接过来隐居,不能再占据世俗权力。
这些人家大业大,反而维持了青山园修缮支出,甚至还有盈余。
“此丹药效不俗,老道平生罕见。”谢玄笑着摇头,赞叹不已。
“尤其是这枚辟谷丹,清心寡欲,三日不食,宛如升仙。”
“若要长生,腹中常空,此乃大道至理也。”
一场场宴会宣传,许净明得以扬名。
隆安元年。
神仙许逊之曾孙许净明,于会稽山东建立净明道。
这是梁岳间接创立的第二个门派,此派以养生为主,注重功德。
此派建立,占据太平道位置,迅速传遍开来。
因为无基层组织,走的上层路线,普通百姓大多只能上香祭拜,以慰藉心灵。再加上不收租钱米税,香火全凭心意,在民间尤为受欢迎。
本心净明,清心寡欲。
此乃净明之道也。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梁岳整日在家中与妻儿相伴,闲时研究道法,梳理神话脉络。
接下来重点目标,便是尸解仙之法。
梁岳现年三十二岁,再过几年便是中年,按刘安所说,真气修行会渐渐放缓,更老一些会衰退,因此更早做准备才对。
晨光熹微,万物复苏。
金光洒落官道,一只毛驴慢悠悠行驶官道,毛驴上是一个身着麻布粗衣的男子。
此人正是陶渊明。
当年陶渊明参与寻阳治瘟,因此获得太守赏识,家境比原先好了不少,成家立业后依旧闲不住,去年又游历天下。
如今再次归来。
“山伯,我有一好消息告诉你。”
第75章 尸解道场,鬼仙守宅
青山园,甘露室外。
陶渊明在鲍乾带领下进来。
“什么好消息?”梁岳放下怀中的儿子,这小子沉默寡言,也不玩闹。祝英台原先以为生了个傻子,梁岳查探了一番,发现只是小孩子不爱动。
“我寻得一处世外之地。”陶渊明目光深远,回味无穷,道,“此地位于长沙郡巴陵县云梦湖,我踏山时无意间发现此处。”
巴陵县云梦湖的山谷有村落,似乎是古代豪族结社入山而居。
“披头散发,不通雅言,纹身雕题,风俗与外界甚异,不过此处有山有水,风景不错。”
“你进去拜访了?”梁岳问道。
“未曾,他们有人巡逻,我躲在草丛内听见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荒郊野岭,除了野兽,仍属人类最为危险,野外没有国法族规束缚,死了也就死了,无人知晓。
三吴地区的猎人有个规矩,如果在野外遇到陌生猎户,一定先动手杀掉对方。
除此之外,陶渊明向山下居民打探了一下。
山中野人称之为山蛮,据说是古代蛮夷贵族之后,每年春季,这帮人会下山猎头,当地村民将他们当成山魈。
想到这里,陶渊明感到后怕。
“得亏在下运气好,不然脑袋不保,据说他们祭祀的是云梦湘君之神,湘君最早出现于屈原楚辞,传闻是古代落水之人成神……”
听着陶渊明的解说,梁岳陷入沉思。
死后成神,似乎有点像是水解成仙。
这湘君会不会是古代水解神仙?古代部落虽然落后,但生活方式数千年不变,或许能保留完好的传承。
结合先前的天地五仙,梁岳总结出一条神话脉络。
念及此,梁岳上前狠狠一拍陶渊明的肩膀,笑道:“元亮,你真是我的福星,沿途赶路可否劳累?鲍乾,带元亮下去休息。”
“应该的,应该的。”陶渊明客气道。
梁岳资助自己这么多年,陶渊明若还不拿出点什么,岂不是辜负老友的信任。
“是!”鲍乾将陶渊明带下去。
梁岳叫来檀道济,将地点位置大概说了一下,说:“过几日你领一份避障丹、解毒丹,带上信鸽,前往长沙郡一探究竟,务必小心,不要冲动。”
“遵命。”檀道济将地点记下。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天色朦胧,晚霞红染,长乐镇升起炊烟袅袅。
傍晚,青山园众人久违地合餐而聚。
“谢爷爷,我要练功习武!!”鹤云小丫头缠着谢玄一阵叫唤。
“哼,女孩子家家,学什么武功,不行。”谢玄故作冷漠,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谢灵运还是太成熟,太聪明了,一点小孩子的乐趣也无,哪像鹤云那般活泼可爱。
张文之苍老的脸庞硬生生挤出一副笑容,说:“小鹤云,跟张爷爷学武吧。”
“不行,爹爹说张爷爷的武功会弄坏衣服,不好看。”
不远处,祝英台身穿明黄道袍,五年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平添一抹成熟稳重。
此时的她正与谢道韫弹琴。
这几年祝英台收敛心性,弹琴作诗,渐渐有了才女薄名。
梁景明静听着琴声,与活泼好动的姐姐形成鲜明对比。
祝英台见状不禁感叹,要是女儿跟儿子换一个性格就好了。
朗月晨星,月华如水。
水榭之中。
梁岳披着素色衣裳,白玉杯盛着绿蚁酒,对面是十二岁的刘义符。
刘义符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去看你爹了吗?”
“嗯,爹爹的官帽很威风,比师父的还要威风。”刘义符笑容掩盖不住小孩子心性。
“威风不威风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能否认可,否则就是沐猴而冠的蠢货。”
“怎样能令人认可呢?”
“无他,为众人抱薪也。”梁岳看向刘义符,意味深长笑道。
“凡人一生波澜壮阔,史书不过寥寥几笔,所以奋进吧,义符,当大英雄,赢得生前身后名。”
刘义符深深记下,随即又疑惑道:“师父,你呢?”
“无名小卒,自身难保,并非大英雄,史书上寥寥几行的路人罢了。”
晚年衰老,危机难测。
“哈哈,鼓清琴,倾绿蚁,自得逍遥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