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拜见这位创业三人之一。
“原来是江左名士,果然有宰相风范!”
近些年梁岳销声匿迹,大部分人第一次见此人真容。
东山再起,一鸣惊人,真乃山中宰相也。
“虚名罢了,不敢冒贪天功。”梁岳连连摆手。
创业艰难,看刘裕沧桑的面色便知一二。
此世并非好时代,乃是各方势力角逐的大乱世,不久北魏一统北方,更是达到高潮。
想当甩手掌柜,简直痴心妄想。
此时。
战斗接近尾声,沙场喧嚣渐渐褪去。
天光乍破,晨光熹微,万道金霞穿破云层,云散开来,东方升起一轮朝阳。
兵马甲胄煜煜生辉,宛如金鳞乍开。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入城吧。”梁岳提醒道。
“好,入城!”
众人率军入城,迅速控制城内秩序,为此杀了数十人立威。
一行人策马来到建康宫。
瑰丽宫殿,令人目不暇接。
“世上竟有穷极壮丽,冠绝古今之所。”林坚喃喃自语。
众将亦是被繁华盛景晃了眼,面对如此繁华极盛之地,难免升起问鼎之心。
三台五省,列种槐木,太史二署,鸿胪四寺……。
太阳金芒洒落太极殿顶,九十九重台阶象征着权力之极。
宫人散落,官吏逃离。
太极殿伫立高处,俯瞰江南。
凌乱潦草的众人,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之殿,好似落难流浪的流民。
此时此刻,众人内心万分欢喜。
刘裕大喊道:“冲!”
“哈哈!!”
“跟上!”
众人嬉笑怒骂登阶,忘乎所以。
林坚脚步轻快,又不着甲,很快超过刘裕,位居第一。
梁岳内心生起恶趣味,轻轻踹他的脚后跟,将二哥绊了个踉跄,反被刘裕反超,引起众人哄笑。
人群之中,乔装成小兵的“史官”谢灵运记下这一幕。
很快,刘裕带领众人登顶阶梯,站在太极殿门口,俯瞰整个皇城。
“大丈夫,当如是也。”刘裕豪气万丈。
“是啊。”梁岳感叹。
漫漫历史长河,此情此景,为数不多,身为身临其境的见证者,更是有难以形容的复杂之感。
将来一百年、一千年,乃至两千年。
希望自己有幸坐观天下,俯看英雄豪杰,才子佳人,在历史长河中流击水。
进入空荡荡的大殿,映入眼帘是那一张龙椅。
此时,不知哪个人开头。
“请大都督登基!”
“请大都督登基!”
“大都督快称帝吧,俺们都支持你。”
士族、盟友、部曲皆有人劝进,趁此机会称帝。
众人都想再进一步,博取万世富贵。
零零散散的反对声淹没在浪潮之内。
刘裕犹豫不决,自己真的顺应民心吗?
此时,他接触到梁岳平静的目光,梁岳仿佛是在询问自己。
应承下来,今夜即可当皇帝,给世家大族分足够的利益,成为新贵分餐的领头人,当一个江南皇帝,江左霸主。
还是稳定局面,慢慢改革,北伐胡虏,南征诸侯,走一条充满磨砺的道路,集中权力,名正言顺,重整汉人荣光?
此时,梁岳站出来,说:“不可称帝,此举与桓玄有何区别?汉人江山,不能再内耗下去了。”
没有寸功,尚未打服众人。外有强敌,内有桓氏、各地司马族人、士族……这些包含荆州、宁州、川蜀、岭南的势力肯定不服,起兵讨伐。
算下来,刘裕实控地盘还不到南方一半,南朝将迎来极大的内耗。
不如扶立天子,占据大义。稳住观望的中间派,全力讨伐荆州桓氏,巴蜀谯氏这些割据势力。
再打一打胡虏,建立外战军功,此时篡位才能安稳。
现在称帝,那得割出很大权力。
“此言差矣,大都督掌握天下强军,又击败桓氏,顺应民心,岂有不掌神器之理?”
“正是。”
众人议论纷纷。
“我也觉得不能称帝。”徐羡之站出来说道。
“我也是!”
有了梁岳开头,方才沉默的众人开始发声。
檀道济、谢晦、何无忌、刘穆之等等。
刘裕听到梁岳的话语,内心顿时惊醒。
在权谋方面,自己肯定不如世家大族,自己擅长的是打仗,唯有打服各方势力,立下赫赫战功,方才名正言顺。
否则让某些人“拥立”,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二十年,岂不是被人摘了桃子?
还能“寒人掌机要”吗?
不如多等几年时间,不给后人埋下祸患。
想到这里,刘裕坚决不受,道:“胡闹!此事不可再提!”
“大都督三思……”
“拖下去,打八十棍!”
亲卫将人拖走,听到外面传来声声惨叫,众人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沸腾心思这才消停。
接下来,众人带兵整顿内务,处理一些后续,屠杀桓氏未来得及逃离的党羽。
这一夜,刘裕趁机诛杀不少豪族。
梁岳带人寻宝,太极殿角落处的笼子被打开,似乎有人逃了出去。
站在铁笼面前,梁岳思索良久。
“锁在太极殿笼子的人是谁?”
肯定不是身份低微的人,他们不会被关在此处。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司马道子。
司马氏有一门名为盗天功的绝学,传说可以吸收他人内力,唯有极少数嫡系才能接触到这完整绝学,也只有少数人能练成。
桓玄没理由不想要这门绝学。
因此,逃跑的人可能是司马道子。
唳!
此时,神魂中传来金乌冥冥感应。
似乎是在野外?
荒郊野岭,江水之畔。
夜间吹着彻骨寒风,与喧嚣的建康城相比,此地异常冷清。
一人影背着重物艰难行走,走路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定眼一看,此人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
此人正是继位不到一年的建始帝司马道子。
血污沾满司马道子英俊的面庞,他背着一古朴的人面鼎,胸前挂着一口宝镜。
“等到药效过去,恢复实力,天下大可去得。”司马道子心想。
桓玄没有立刻杀他,因为要逼问司马氏的盗天功。
当然,最后司马道子也是坚持不住,将司马盗天功一五一十说出来。
“桓玄竟然狠毒至斯……”
司马道子至今犹觉疼痛。
精通拷问之道的人,从不相信犯人亲口说出的“事实”,而是一遍又一遍逼问,询问各种细节,直到那人被折磨麻木为止。
如今逃出生天,以后海阔天空。
“你们等着!”
司马道子目光流露一丝狠辣。
将来一个个报复回来。
嘎嘎嘎……
此时,空中传来的乌鸦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哪来的黑鸦?”司马道子捡起一颗石头,朝着黑鸦丢过去。
嗖……石头落空。
“嘎嘎……”
黑鸦金眸中带着一丝嘲弄。
自从突破第二层,它的灵智不再是小孩,而是如正常人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