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这就去。”赵青儿也知道事关重大,当下再无犹疑,转身就走了。
陈铁道:“谢总司,可如今我们已经有些打草惊蛇了。万一惊动了仙后,叫仙后给跑了……可如何是好?”
谢安道:“这个好办,我们镇魔司调查的是巨鲸帮和周立勾结作恶的案子。不要节外生枝即可。至于李福山和周立……为防止朱刘二人回来见他们,我建议,尽快做掉这两个人,一了百了。”
陈铁暗暗佩服谢安的手腕,道:“这个好办,就说他们在监狱畏罪自杀。如此以来,就彻底切断了消息外泄的可能。不至于引起巨鲸帮起疑。”
谢安深以为然,“陈副司思虑周全,一切等长公主到了再说。”
“不不不,是总司大人考虑周到……”
……
谢安带着雨荷回到了镇魔司的东南别院。
雨荷带了几个肉包子和豆浆,就着白粥一起吃。
豆浆明明很甜很好吃,谢安却吃的索然无味,仙后的出现让谢安浑身不舒服。
如今得知巨鲸帮的后台是仙后,谢安不得不把剿匪计划搁浅。
“老爷,赵青儿骑的是宝马,三日就能回来。到时候长公主应该也跟着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谢安想想也是,要抓仙后的人又不是自己,是人家长公主。
自己操心那么多干嘛。
发现仙后的踪迹,汇报给长公主。等到长公主抓了仙后……自己就可以领一个中功。
平白发了一笔横财。
多好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则和谢安无关。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等上个几天就行了。
想到这里,谢安轻松了很多。
一口豆浆下去。
还挺好喝的。
刚刚咋回事……
吃饱喝足,谢安伸了个懒腰,走到庭院里的醉翁椅躺下,晒晒太阳,而雨荷则搬了个小茶几过来,泡上茶水,装上两小碟子的干果,然后坐在谢安身边,跟着晒太阳。
雨荷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东边的太阳,愣愣出神,嘴角时不时地露出笑容,不知道她心头在想什么。
谢安自然把雨荷痴痴发笑的表情看在眼里,“你傻笑什么呢。”
雨荷并未收起笑容,而是侧过头看向谢安,“我在想第一次见到老爷的时候。那会儿老爷还是个半百老头子,不想如今六七年时间过去,老爷越来越年轻了。雨荷却越来越老了。”
谢安笑道:“哪有的事,雨荷明明越来越成熟漂亮了。”
雨荷别过头去,“老爷净挑好听的说,就知道哄人。”
谢安凝视着旁边的女子,秀发随风舞动,俏脸在眼光下分外的细腻,勾勒出个很好看的脸型。谢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感受着此刻的宁静。
脑海中却浮现出过往和雨荷相遇,一路走过的近七年时光。
真的是时光匆匆啊。
要说谢安心头没点感慨,那不现实。
都说岁月无情,但是人有情。
谢安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见了两个好徒儿,遇见了雨荷这个侍女,还有唐大哥,李夫人等等人。
岁月虽然没有在谢安的脸上留下痕迹,但是这些个有情有义的人,在过去的岁月里,留给谢安很温暖的记忆。
谢安固然是怕死的,也不想死。
但如果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未免太无趣。
想着想着,谢安便想到了狱中的贺春利。
忽然,谢安猛然坐了起来。
一旁的雨荷都吓了一跳,“老爷,你怎么了?”
谢安道:“此番我发现仙后踪迹,只需长公主将其抓捕亦或斩杀,我就立下中功?”
“对啊。”
“可是此事全因我徒儿贺春利起,那贺春利算不算协助有功?”
雨荷愣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谢安的脑回路,“我觉得……算。不过我说了没用,得长公主开口才行。回头老爷和长公主好好说道说道。我觉得这是合理的……”
谢安在脑海中仔细盘算了一下。
的确因为贺春利的事情,让谢安误打误撞发现了仙后得踪迹。
加上到时候长公主抓了仙后,立下天功,心情大好。说不定就一口答应了。
思虑再三,谢安感觉此事成功率不小。
“我去一趟监狱。”
……
镇魔司监狱。
贺春利失神的靠在墙角,看着唯一可以采光的方块窗户,感受着阳光投射进来,仿佛看见了外面的自由。
而自己却手脚戴着镣铐,即将迎接而来的是被流放的命运。
贺春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朝奉学徒了,四年来,他长了很多见识。知道了很多大乾的事情。
流放……死亡率是非常高的,就算不死也要一辈子服役。要么挖矿,要么修城墙,基本上不得善终。
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想着以后不能做个人,没有了自由,再也不能和韩立有说有笑,结伴去威盛武馆练武,更不能侍奉在师傅身边,无法给师傅养老送终……
每想一件事,贺春利心头的悲愤就更浓一分。
泪水,忍不住的簌簌而下。
“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啊。”
最愧疚的,还是师傅。
没有师傅,就没有自己。
再想到春兰,想到被他捅死的李虎威。贺春利的嘴角露出笑容来了。
哭着,笑着。
“春兰,对不起。终究是我太无能了。但我从不后悔为你去捅死李虎威。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若是遇着个好男人,便嫁了。好好过日子。”
说着说着,贺春利就掩面痛哭。
恰时,身后传来一阵脚镣拖地的“哐啷哐啷”声。
贺春利并没有回头去看,只顾着哭泣。
这是监狱,有人抓进来太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很快,贺春利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嗯?
这不是县令周立的声音么?
这个声音对贺春利来说,太深刻了。
当初就是这个家伙在牢房里对自己用大刑的。脸上的烫伤,也是周立用烧红的铁块烫出来的。当时贺春利就十分愤恨。
狗官!
贺春利立刻就停止了哭泣,慢慢的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周立穿着囚衣,被关在对面的栅栏里。
然后,贺春利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愤恨道:“狗官,你也有今天啊。”
对面的周立看见了贺春利,气的不行,“本官真后悔,没有在监狱你弄死你。不过也没关系,本官背后有人,迟早可以出去的。”
虽然他觉得不太可能,但不想在一个囚犯面前失了气场,便故作淡定。
果然,贺春利听闻这话,顿时感到悲愤不已,“我知道你勾结了李福山!师傅说的没错啊,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道。”
直到此刻,贺春利才想起来当初谢安对他说的这话。
感触竟然如此的深刻。
过不多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人,草民冤枉啊。”
随着地面一阵颤抖,却是李福山也被关了进来,囚房连着周立。
“哈哈哈。”
贺春利忽然笑了,“李福山,你也遭报应了。”
李福山看到贺春利,顿时双目喷火,“你这个恶贼,捅死了我儿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别以为镇魔司接管了这个案子你就有活路。杀人偿命,自古以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镇魔司也不能徇私。”
贺春利咬牙不语,只是用一双充血的目光死死盯着两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却是谢安提着一把阔刀走了过来。
贺春利看到谢安,很是欣喜,“师傅。”
谢安颔首,走到栅栏外,蹲下身打量了一番贺春利,“大夫可来看过了?”
贺春利含泪道:“来看过,徒儿现在伤势已经无碍。”
谢安道:“那便好,你坐下休息。”
说完,谢安转头看向对面的两人。
周立和李福山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个贺春利竟然是总司大人的徒儿。
忽然间,两个人明白了很多事。
难怪啊……
面对谢安看过来的冷冽目光,李福山忽然就想到了活路,立刻叩首在地,“总司大人!是草民不懂事。是草民教子无方。贺兄弟捅死犬子,捅的好啊。真真的为民除害。贺兄弟真乃青乌县为民除害的豪杰。此事,草民不再追究。”
周立也感觉到了李福山的想法,立刻叩首在地,“下官糊涂啊,竟然办错了案子。此事的确不怪贺兄弟,都是李虎威咎由自取。贺兄弟非但无罪,反而是为民除害的义举,一代豪杰。这个案子,下官来办。下官不怕被人非议。”
呵。
谢安嗤笑一声,拎着刀走到李福山的囚房外,掏出钥匙打开门,“李福山。”
李福山匍匐在地,毕恭毕敬道:“草民在。大人有何吩咐?”
谢安道:“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儿子该死啊。我徒儿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