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行。”穆红听闻此言,立时就怒了:“我们都跑了好几次了,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哪里不行。”
“穆师姐,别为难我们。我们也只是照规章行事。”
“什么规章?你告诉我,到底哪项开支不能批准?陆元师兄呢!陆元师兄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当面问他,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们资材峰,光这件事我就亲自跑了三趟,要是你们不给我说法,我让冯妍师姐,让张宁远师兄去找掌教评理。”
“穆师姐,稍安勿躁,别生气嘛!”男子换上了一副赔笑的神色:“实话告诉你,你跟我发怒没用,上面的意思是,你们最近开支太大了,要缩减预算。你们这个预算需要灵石数量超额了,我看至少得砍一半才行。”
穆红怒道:“上面?哪个上面?是陆元师兄,还是钟文远师兄?”穆红怒道:“这些开支哪项不是必须的,总不能让我们自己掏灵石吧!”
“论开支,我们连内务殿那几座峰零头都不到,怎么你们从来不卡他们的开支预算。一到我们这里就这不许,那不许了。”
“人事殿的那些人,出一次任务领多少经费?几乎是我们两三倍,你们怎么就不说了。”
男子依旧温言软语:“哎!穆师姐,你别冲我来嘛!我要能做主,肯定给你们批。这样吧!待陆殿主有空,我把你们这份开支,再拿给他瞧瞧。”
“我自己去找他。”穆红一把拿过卷宗怒气冲冲而去。
不多时,来到巍峨雄阔的外务殿,大步行至阁楼三层的一间屋室前,径直推门而入。
内里冯妍正自审阅着卷宗,见她一脸怒气冲冲,愕然道:“怎么了?”
“太欺负人了。”穆红把卷宗往她案桌上一拍:“财政殿又不给批,为这件事,我都跑了三次。”
“不批就不批嘛!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这么生气。”
“我话都放出去了,我手底下那些人都巴巴的等着我给他们发放灵石奖励,前段时间,经贸峰运了批物资去虎门城,每个人就发了一百五十灵石的经费补助。我们这次完成的任务比他们辛苦多了,忙活这么久,总共也才要一千灵石,可这财政殿死活就是不给批,我怎么和底下那些人交代。”
冯妍微微一笑:“就这点事,值得这么生气吗?你又不是刚加入宗门,江师弟和他们什么关系,你能比吗?”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就因为咱们是后进的,就这样针对我们,处处使绊子。他们有什么了不起,当年那么穷困潦倒,要不是咱们在外面想方设法的卖出那么多玉香丹,他们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日子?”
冯妍立马打断:“这些话不要说了,被人听了去,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穆红冷哼了一声:“妍儿姐,你还是把我调到外面去吧!随便去哪个商铺都好,我可不愿再受这气了。”
“行了,别抱怨了,当初不是你非要调回山门来吗?这东西放我这儿吧!找个机会,我拿到财政殿去,让他们签了。”
“我看陆元也不一定卖你面子。他们就是…”
穆红话未说完,外间脚步声响起,她便停止了话语。
很快,敲门声传来。
冯妍喊了一声进,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江子辰。
“冯师姐,这是石头坊商铺这三个月来的账册清单,你看一下。”江子辰一副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将手中账簿递给了冯妍,转头望向穆红:“穆师妹也在,下个月小儿喜宴,还请穆师妹赏脸光临,本来准备晚间亲到穆师妹府中递请柬,既在这遇上,那我就不上门了。”
“江师兄真是有福气,不仅在宗门里如鱼得水,又娶了一个貌美贤惠妻子,还生了个身具灵根的儿子,难怪见人都是一副笑脸。”
“穆师妹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谁惹你了。”
“别理她,她刚在财政殿吃了闭门羹,正心情不好。”冯妍接话道。
“宗门的事儿,能办就办了,办不了的就算了。干嘛还置气,气坏了自己,这多不划算。”
“我要是和江师弟一样,有那么大面子,要什么打个招呼就行,哪还用的着生气。”
江子辰依旧笑呵呵:“到底什么事儿啊?”
冯妍把案桌上卷宗递了给他:“不是什么大事,资材峰前段时间不是前往穆赫草原购买了一批物品嘛!她给下面人许了承诺,事情完后,各有奖赏。结果申报的一千灵石经费,财政殿怎么都不肯批,来回跑了几次都不行。”
“原来是这个事。”江子辰见冯妍把卷宗递给自己,哪还不明白其意:“正好我晚间要去给陆师兄请柬,邀他参加宴席,借这机会我和他说说,看他能不能通融。”
“那就麻烦你了,你出面,可比我出面要好使的多。”冯妍望向了穆红:“江师弟帮你说话,你总该放心了吧!”
“多谢江师兄了。”
“穆师妹也太见外了,区区小事,何必言谢。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江子辰转身离了屋室,回到经贸峰殿阁,将手头的事务处理完后,已然入夜,他出了大殿,径直来到林子祥府宅,等外候不多时,便被请入了里间。
灯火通明的厅殿内,江子辰自外而入,只见内里主座端坐着林子祥,下方还有一人,正是陆元。
“见过林师兄。”
“不必多礼,坐吧!江师弟今日怎么来了,可有何事?”
江子辰手中翻出一张红色请柬,双手递给林子祥:“内妻喜诞一子,我打算在府中摆几桌喜宴,还望林师兄赏脸光临。”
“我倒是忘了这事儿。”林子祥笑道:“当年我们之中属江师弟最为年幼,现都已经娶妻生子,想想咱们从青云宗出发来边下镇时,真是宛如隔世般。”
“承蒙林师兄多年关照,下月十五,若有空闲,还请光临。”
“好,到时若是没什么事,我会去捧场的。”
“既然陆师兄也在这,我就不专门去贵府拜访,打扰清净了。”江子辰又翻出一张请柬。
陆元伸手接过:“子辰师弟,你这请柬可有给掌教送去?”
“还没呢!掌教远在边西城,我还没拿定主意是否要打扰掌教。正打算请教两位师兄,是否要给掌教送去,按理说,这点小事,不好大老远去讨扰掌教的。”
“掌教愿不愿来是他的事,你请不请是你的事。”
“林师兄说的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三人又聊了一番闲话,江子辰起身告辞而去,离了大殿外,便等候在外,过了好一阵儿,眼见陆元自内而出,他迎了上去。
“子辰师弟怎么还没走?”
“有件事想要拜托陆师兄,当着林师兄的面不大好说。”
“什么事?”
江子辰遂将事情陈述了一遍:“穆红师妹气的都快哭了,冯师姐便让我来找陆师兄通融一下。陆师兄知道,之前在清风坊时,我们常在一起。现在又同在外务殿任职,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也不好拒绝,只能腆着脸来找陆师兄了。”
“你啊!”陆元摇了摇头:“罢了,回头我跟他们说吧!”
“多谢陆师兄。”
第345章 人事更替
边西城,珞珈山,宽广明亮的厅室内,钟文远自外而入,行了一礼:“掌教。”
宋贤望着他须发皆白已有些佝偻的身体,心绪有些复杂。
看这样子,他光景恐怕已经不多了,尤其这几年,他苍老的十分明显,脸上皱纹横生。
钟文远虽然也有自己的问题,但他性格老成持重,为人谨慎,最主要的是对宗门忠心耿耿,可谓鞠躬尽瘁。
很多事情上,宋贤其实还蛮倚仗他的。
宗门内已没有比他更适合的内阁首席了,下任该由谁继任,还真是个问题。
林子祥虽然资格、威望都够,但他私心过重。
苏芷柔则完全不适合操持这些事务,她就算担任了这职务,也是个空架子。
何况她资历本就比不上林子祥。
张宁远、陆元倒还合适,只是修为低,论资排辈也轮不上。
没理由让他们越过林子祥担任此职。
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掌教召我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听说文远师兄近来身体不大好,没什么要紧吧!”
钟文远猛然咳嗽了两声:“还是上次筑基失败,伤及灵海穴落下的老毛病,只是近几年越发严重了,倒并无大碍。”
“我这里有一颗治疗内伤的二阶丹药,你拿去,对身体应该有点好处。”宋贤手中一翻,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多谢掌教。”钟文远也没有客套推辞,伸手接过了盒子。
“文远师兄,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掌教请吩咐。”
“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实在不忍心你继续操劳,不过目前宗门内,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合适人选可以胜任内阁首席位置,所以目前还是得辛苦你些。只是,将来,你百年之后,由谁继任此职。文远师兄,你可想过此事?”
钟文远低着头,又咳了两声:“掌教才是宗门的擎天一柱,内阁首席不过是打下手的角色,只要掌教在,宗门就不会出问题,所以无论谁任职都可以。”
“文远师兄不必妄自菲薄,没有你数十年如一日的辛劳,也没有宗门的今日。内阁首席这个位置对宗门而言至关重要,若所托非人,于宗门危害甚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百年之后,谁能接替你的位置。”
钟文远抬起头,神色十分郑重:“既然掌教相询,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将来内阁首席之位自非林师弟莫属。林师弟本是内阁次席,又已突然筑基境,无论修为、资历、威望,在宗门无人能及。照理,我这内阁首席之位现在都该让贤。”
宋贤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子祥师兄无论资历、威望确实是不二之选,不过…”
“掌教莫非还有什么顾虑?”钟文远见他样子,知晓他有不方便明说的话。
“这里没外人,我就直说了。子祥师兄向来专心修行,不操心俗务,对宗门事务也不够精通,另外他身边那些人,也都非贤良之辈,这是我所担心的。譬如之前的田启、曹启源、严宽等人,子祥师兄若是重用了这等人,那宗门还能好的了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钟文远当然已明白,宋贤并不想让林子祥在他之后接任内阁首席之职。
这让他心下忧虑,一方面,他跟林子祥关系亲如兄弟,自然想其接任此职。
另一方面,他知道林子祥和宋贤之间,这些年已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又实实在在的隔阂。
而他也一直在努力斡旋两人关系,如今两人都是筑基修士,如若宋贤执意不让林子祥接任此职,林子祥势必更加不满,而两人中间没有他这个和稀泥的斡旋者,今后矛盾必然更加深,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除了林师弟外,掌教认为谁人合适?”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所以才找你来商议。我意,内阁首席这个位置一定要精通宗门事务,有识人之明者,并不非要修为高,资历老的人。像御兽宗那样,金丹修士都担任宗门护法或长老,内阁弟子由筑基修士担任,不挺好的吗?”
钟文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咱们今日就是要开诚布公,推心置腹,文远师兄有话尽管说。”
“请恕我直言。”钟文远像是下了决心,一改低沉语气:“以林师弟的功劳和资历,如果不任命他,而任命其他人为这个内阁首席,不仅会令很多宗门弟子大失所望,而且会让林师弟感到寒心。”
“宗门只有掌教和林师弟,哦!还有苏师妹,总共三名筑基修士,如果你们之间离心离德,对宗门的危害远大于一个不称职的内阁首席。”
“掌教不是经常说,团结大于一切。青云宗不就是因内部分裂而一蹶不振吗?前车之鉴,岂能重蹈覆辙。”
“林师弟纵然有识人不明之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多给他把把关就行了。掌教若实在放心不下,可让他虚领其职。”
宋贤默然不语,厅殿内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让我再考虑考虑。”
说罢,他话题突然一转:“对了,之前我不是让你给子祥师兄找个伴侣吗?”
“我给林师弟介绍了几个,但都不合他心意。”
“这事儿得抓点紧啊!这样吧!宗门其他事儿你先放一放,着手两件事,第一,给子祥师兄找个他满意的修行伴侣,第二,让子祥师兄在宗门收个徒儿传承衣钵。”
“好,我明白了。”
………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晃眼又是好几年,修炼室内,宋贤闭目端坐,正自吸收炼化着灵气。
外间咚咚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吐了口浊气,一挥手,石门无风自开。
外间一名弟子躬身行礼道:“禀掌教,御兽宗弟子洪涛来了,说是奉江峰之命,有要事求见。”
宋贤点了点头,随即出了修炼室来到大殿。
内里一名身着御兽宗服饰的面白男子已然在座,见他到来,起身行礼道:“见过宋前辈。”
宋贤径至主位落座:“江主事派你来有何事?”
“江师叔有要事请前辈过府一叙。”男子手中翻出一块玉简递给了他。
宋贤接过玉简,神识入内一探,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好,我知晓了,来人,带洪道友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