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元仙宗 第4节

  “我将他收入座下,是为了你将来能有个帮手。以此子资质,筑基有望。我若不能挺过这一关,他将来可作为你左膀右臂。咱们府中那些人皆难堪大用,我瞧此子面相,倒是个有福气的,又有如此优良灵根资质,因此心下一动,便决定收做徒儿。”

  “孩儿明白了。”

第5章 光宗耀祖

  十几日时间眨眼便过。

  掌教张士麟收徒消息已经昭告宗门。

  宋贤的府宅也变得热闹起来,不乏接触过却不相熟弟子前来拜访道贺。

  到了正式拜师之日,宗门各个主管及大大小小的头目都来到张士麟府中庆贺,宋贤按照拜师流程一一与之行礼。

  张浑元则在一旁给他介绍这些人身份。

  “师弟,这位是本宗常长老。”张浑元介绍到最后一位端坐首座的老者时语气明显加重。

  那是一名身形清瘦不苟言笑的老者,年纪虽已老迈,但坐姿笔挺,显得不怒而威,一双老眼透着寒芒。

  “弟子见过常长老。”

  宋贤如常向其行礼,老者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走完一系列流程后,他来到主位的张士麟跟前三叩九拜。

  “徒儿拜见师傅。”

  “好,好,好。”张士麟捻须微笑,伸出右掌,旁边侍者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物品奉上,乃是两个精美的木盒,一个约莫三尺来长,另一个也有二尺长,却是高出许多。

  “贤儿,这两件法器是为师替你挑选的。”张士麟打开木盒,其中一个木盒内盛放着一柄三尺长的火红利剑,其剑身篆刻着一行行精美图案,宛若游龙。

  “此乃游龙剑,是一件中品法器,内有十四层禁制,供你护身之用。为师希望你能努力修行,相信终有一日,你的修为会追赶上为师。”

  “多谢师傅,徒儿必不负师傅厚望,定努力修行。”

  “还有这个。”张士麟张开另一个木盒,其内盛放着一个青色葫芦:“此乃飞天葫,内含六层禁制,是一件下品飞行法器,可供你代步之用。”

  “谢师傅恩赐。”

  “起来入座吧!”

  “是。”宋贤应声而起,在一旁落座。

  张士麟拍了拍手掌,很快就有一群婢女手捧着玉盘鱼贯而入,放置于各人案桌之上,掀开玉盘遮盖的红布,其上有数碟颜色各异的珍稀菜肴和一壶白瓷美酒。

  “大家只管吃好喝好,这都是我私人珍藏的酒食,可没有动用宗门一个子儿。”张士麟微笑说道,众人皆附和的哈哈一笑。

  宋贤夹起一块鲜嫩的牛肉,反复咀嚼,只觉香气扑鼻,平生还从未吃过如此好的菜品。

  当牛肉顺着喉肠入腹,竟化作微弱灵气沿着周身运转,使灵海穴微微激荡。

  这些并非普通菜肴,而是以妖兽血肉兼之各种灵药灵草烹饪的食物,修行界称之为灵食,顾名思义,是具有灵气的食物。

  未能辟谷的修行者和普通凡人一样,每日都需要进食保持体力,灵食就是专给修行者供应的,既能饱腹,食之对修为也颇有好处。

  只是灵食价格不低,一般修士大都吃不起,只有喜庆之日才会拿出来招待客人。

  当然,一些大宗门大世家的重要子弟除外,修行界有不少富贵子弟一日三餐皆口啖灵食,成为助力修行的一部分。

  酒宴自是宾主尽欢,宋贤初尝灵酒灵食,不能自持,兼之今日又是主角,宗门各头目皆轮番敬酒,最后竟喝的酩酊大醉。

  ………

  岭山镇,入夜,乌云蔽月,大雨倾盆,道路之上,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镇中人家早已闭户,只有蛙鸣鸟叫之声伴随着呼啦啦大雨。

  就在这样的天气下,镇子南部的一座屋室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声沸腾。

  但见内里一群破落户正围着一个桌子吵嚷不休,却是一群赌徒相聚,每个都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精力充沛,对着赌桌上骰子大喊大叫。

  “大,大,大。”其中一名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喊得尤为大声,声音已然嘶哑却浑然不觉,一双眼珠只仅仅盯着那碗中之骰。

  其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却有多处缝补,然而在这寒夜,却丝毫不觉寒冷。

  也不知多了过久,中年男子摸了摸口袋,身上最后一个铜板也输了个干净,恨恨的咒骂了两句,才红着眼暗暗离开了屋内。

  此时天光已然泛白,大雨虽歇,然白雾弥漫。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察觉冷气阵阵,他不停搓着手掌,双臂紧捂着单衣,向前方走去。

  直到辰时左右,才来到镇上的一家屠户场中。

  只见一名膀大腰圆,满脸肥肉横生穿着满身污渍白色围衣,里间着一件短衬的老汉正在案板前剁肉,附近围了不少男女,老汉热情的招呼着众人。

  中年男子见此不敢上前,便在墙边角落佝偻着身子等候,直到所有人买了肉离去,他才蹑手蹑脚来到案前。

  那膀大腰圆,满脸肥肉老汉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仍然剁着碎肉,就好像他这人不存在一样,与先前热情招呼客人模样判若两人。

  “老爹。”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半躬着身子,满脸讨好的笑容。

  “小婿有件事和您老商议,城内张老爷家正在招募家塾教师,小婿有一个朋友,和张老爷能说得上话,或可引荐小婿前往。只是小婿如今身无分文,不好相托那朋友,因此欲向您老借几个钱周转,待被聘用之后钱财全部归还。”

  那屠户老汉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口水直接喷在了他脸上。

  “啊呸,就你这癞蛤蟆的样子,还想去张老爷家教书。”

  “也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把女儿嫁给你这现世宝。可怜我那女儿,嫁给你之后,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竟就病死了。”

  “你倒好,天天赌博,把家里宅院田产竟全部卖了。”

  “像你这种不肖之子,打个灯笼在屎盆里也难找,不知我是造了什么孽,竟跟你攀了亲,真是晦气。”

  老汉这一通开口破骂,说罢不再理他,转身往屋里去,里间屠户儿子听到老爹叫骂,出来一看,见又是这个破落户癞子,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旁边的木棍气汹汹迎了上来,口中喝骂。

  “又来这里做什么,快滚,不然打断你的腿。你这扫把星,晦气的东西,给我滚远点。”

  中年瘦弱男子见他凶狠模样,心下有些怯弱,本想转身离去,但又身无分无,便鼓起勇气道:“我…我儿身具灵根,已被送往青云宗修行,早晚走上通天之道。”

  屠户儿子冷笑道:“还做着这春秋美梦,你儿去了八年都杳无音讯,定是死了。我早听人说过,凡被送往青云宗孩童,三五年就能通过考核,成为青云宗正式弟子,若是一直没有消息,便是死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想天鹅屁吃,就你这德行,还想成为张老爷那样的人。”

  说着便抓起案板上的细末碎肉向他脸上扔去:“快滚快滚。”

  中年瘦弱男子见他凶狠,无奈只得落荒而逃,行至乡村土道间,只见一只鸡从一户人家栅栏中飞出,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连忙跑上前去,一把将那鸡抱在怀里,快步离去。

  行了小半天路,来到一个集市处,就地叫卖起那只偷来的鸡,希翼换上几个铜子儿饱腹。

  奈何这集市上都是熟人,许多人皆知他乃十里八乡有名的赌棍破落户,不知从哪偷了一只鸡,因此来来往往的人竟没有一个花钱去买。

  直到黄昏左右,男子正饿的饥肠辘辘之际,突然旁边巷里钻出来一个十三四岁大小的孩子,一把拉过他的手,大叫道:“诶呀,坚伯,你怎么在这里,大家伙到处找你,都快找疯了。快,快随我来。”

  中年男子不知何事,一把甩开他的手:“干什么,我在这卖鸡呢!你拉扯我干什么,卖不出去鸡,你给我饭吃。”

  那孩子道:“快回去吧!你家有贵客来了,张老爷千户派了衙役给你报喜,说你家贤哥儿已成了青云宗弟子,那衙役说,他骑快马而来,张千户坐着轿子再后面,稍候便到你家了。”

  “胡说,又来逗我,去,去,去,我今日没时间陪你玩儿。”

  中年瘦弱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宋贤之父宋坚,自从家道败落,输光田产后,总有人拿他打趣玩笑,故而并不信此话,只当是小孩儿捉弄自己。

  那孩子见他不信,突然灵机一动,一把抢过那地上被缚了脚的鸡就跑。

  “诶!我的鸡,我的鸡。别跑。”宋坚见鸡被抢了,心下大急,连忙起身去追。

  拐过几个巷子,就见几名乡亲围在那抢鸡的孩子面前询问,见他到来,几人大喜,全部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推簇拥他而去。

  听了众人言语,宋坚这才半信半疑的回到了家里,但见门口系着两匹上等好马,槐树下又坐着两名官差,破烂的家门外已围满了人。

第6章 福兮祸兮

  “坚伯来了,坚伯来了。”跟随宋坚左右的孩子大声叫喊,众人皆一股脑围了上来。

  “宋老爷。”两名官差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向他行礼道贺:“令郎已通过考核,成为青云宗正式弟子,张老爷千户听了仙门之人的报信,差我们快马加鞭前来报喜,他老人家坐轿跟在后面,想来不久就到。”

  宋坚这才确信此言,喜得手舞足蹈。

  “恭喜宋老爷,贺喜宋老爷。”两名官差异口同声说道,同时伸出手掌,自是讨要喜钱之意。

  宋坚身无分文,正犯难之际,耳听得一声如雷打响自后方传来。

  “都让让,都让让。”

  宋坚听闻这熟悉的声音,身体徒然一个激灵,像是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整个人立时萎缩了起来,当转过身去时,只见围着他的人群已分开了一条道路,一名膀大腰圆满脸肥肉横生的老汉大踏步走来,正是他岳丈胡屠户。

  此时胡屠户比往日不同,身着干净长衫,手中一左一右拿着两刀好肉。其身后还跟着他小舅子,两只手拿着两大吊铜钱,也着了正装。

  两人四目相对,宋坚本能的目光闪躲,胡屠户却满脸堆笑,撑开两只拿着肉的大手,大步迎了上来,像是要给他一个拥抱:“贤婿。”

  “贤婿。”胡屠户笑容灿烂,亲切的嚷叫着,快步小跑到他面前。

  “贤婿,你怎急匆匆的走了,让我一阵好找。早上我正回屋里拿钱,谁知一出来你就走了,我上街找你,又找不到。都怪你这该死发瘟的兄弟,也不知是抽了哪根筋,被哪个鬼怪妖邪迷了心智,说出一些狂话来,我听说后,把我气得个要死,将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说罢,放下手里两刀肉,一巴掌便打向身后的儿子,把其拍了一个踉跄。

  “胡老爹,你来的可真及时,还没见你这么和蔼亲切过呢!”围观的一名邻居打趣道。

  胡屠户听了这话,脸色微红,摆手道:“诶!这是说的哪里话,平日我对这贤婿严厉,不过是恨铁不成钢,世上哪有老丈人不喜女婿的。”

  “不是我当大家的面胡说,我这个贤婿啊!才情既高,人品又好,又相貌端正,不然我能将女儿嫁给他吗?”

  “实不瞒你们说,当初有多少大户高门来提亲,我都没同意,唯独一眼就看中了我这贤婿,知晓他早晚有一日能飞黄腾达,今日果然得证。”

  众邻舍皆知晓他平素是个什么人,听了此言,不仅都哈哈大笑起来,内中一人道:“胡老爹,你这贤婿家无余财,这两位官差前来道喜,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这是当然。快,快给两位官差送上。”胡屠户对宋坚道:“我知道贤婿一向清贫,如今有这么天大喜事,必要摆上几日酒宴,请亲戚邻舍,不定还要上下打点,因此告知你兄弟,拿了些钱财过来,你权且用着,若是不够啊!我再回去取。”

  胡屠户儿子遂将左边一贯钱分为了两贯,递给两位官差。

  两人接过钱道了谢,胡屠户又拿了些钱财出来,请了个邻居去集市上买了些许鸡鸭鱼肉和蔬果,替宋坚招待起官差和邻舍。

  众人吃吃喝喝,聊起闲话,不住恭维着宋坚,正此之时,只见一个官差飞跑了过来,手中拿着红贴,高声叫道:“张文举千户老爷来拜宋坚老爷。”

  宋坚和胡屠户及其子慌慌张的起身相迎,问了那官差几句,就听得一阵敲锣打鼓的打响从远及近而来。

  “张文举千户老爷到。”随着一声声高喝,一顶十六人抬着的红色豪华大轿从小路拐角出现在众人眼前,离众人十余丈地停了下来。

  轿子落下,内里走出一名金带皂靴精美锦绣绸缎衣饰的富态中年男子。

  宋坚连忙迎上前去,胡屠户和其子则一左一右跟在其后,两人还不断的用手拉扯着其身上单衣褶皱处。

  “小人宋坚拜见张老爷。”宋坚俯身下拜,胡屠户和其子也跟着拜下。

  “世兄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张老爷将其托起。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一道入了屋室中,其内当真是家徒四壁。

  “世兄果真清贫。”张老爷微笑说道:“弟此来仓促,无以为贺,仅随身携带了白银五十两,望世兄勿要嫌弃,权且收着。”

  收罢,便有下人递上了两封白花花的银子。

  “这……实不妥当。”宋坚心下狂喜,口中仍谦辞。

  胡屠户在屋外望着白花花两封银子,眼睛都看直了,其子不断的把头向前伸出,越过胡老爹,把脖颈伸的老长。

  “莫非世兄嫌礼太薄?那弟稍候再命人送上厚礼。”

  “不,不…”宋坚连连摆手:“既如此,那就多谢张老爷好意。”

  “休怪弟多言,世兄虽则安贫乐道,此屋实不可久居,弟在城中有空宅一所,虽不豪华,却也干净。就在城东大街上,是间三进三出的宅院,世兄若不嫌弃,就赠与世兄。世兄若能搬到彼处,也好与世兄早晚请教,多多亲近。”

  宋坚哪见过别人这么客气的场面,当下越发不好意思,连连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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