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武者修内功心法,源武者掌真气法脉。
中间的真武者,则是修真气秘籍,修炼真气。
对源武者来说,自行修炼真气以壮大,不仅快不起来,更是颇为麻烦。
但对真武者来说,修炼真气,却是不难。
因为传给真武者的真气秘籍,实是糅合观想法,令真武者观想源武者,于体内生出一丝感应反馈之真气为引为种,继而通过修炼不断壮大。
某种意义上,十二道真气法脉,就相当于南奕分出些许香火信力,成就十二位真气武道护法,与其一荣俱荣。
在修行早期,头几个源武者位置,或可以早早给出,选定人员,与南奕一起进步。
但越到后面,作为真气武道护法,源武者之位,却是越发不能随意给出。须立下大功,或天资格外出众,才会考虑将其拉拢吸纳,擢升武道护法之位。
当下,十二道真气法脉,已定半数。
《六脉真吾经》,南奕是让给陶知命,任由陶知命自行决定是否推广。
而《五脉长生经》,说是对应裘长生,其实就是南奕分身。
修炼此经,甚至连观想对象都是南奕本身。只是南奕会将响应观想之事,交由分身裘长生负责,让他来向真武者反馈一丝长生真气。
南奕叫跟着燕青云到处跑的数千位奕武者,于河中修炼内功,借机传授《五脉长生经》同时,也顺势化解魏无涯“扫地”戒律。
两项病字灾厄,皆被南奕接过,代为守戒化解后,魏无涯浑身轻松,就像打破樊笼,整个人精神面貌都大有改观。
没了戒律困扰,魏无涯已然可以着手破境筑基事宜。不过,既是因南奕替他化解灾厄,知暗中或许有着筑基魔修惦记南奕,魏无涯也就不急于一时,准备等护送南奕去郡城见到天使后,再与南奕告辞。
只是,魏无涯没有想到,南奕忙着传武,不急着赶回郡城去见天使。天使本人,却在交代完郡城事宜后,亲自赶赴南山县,主动来寻南奕。
彼时,四月十三号上午。
南奕一一传授《五脉长生经》,让在河中泡了一整日的数千奕武者,别再扎堆聚集尾随燕青云,赶紧回家修炼长生真气。
因「天子剑」上位压制之故,对于南奕所言,奕武者只要不是心中特别抵触,就会有不甚明显的言听计从感。
南奕目送最后得授《五脉长生经》的奕武者离去,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一位绯袍男子,忽然在附近现出身形。
绯袍,乃四品以上官员所着官服。
南奕看向男子,其名曰:杜衡。
大离吏部侍郎,牧令司司长,亦是离皇今回派遣至楚郡的钦差天使。
身处凡世,纵是吏部侍郎,杜衡修为亦不过蜕凡圆满。但此世修士战力,既看修为境界,也看神通阶秩。
杜衡一身术法神通,皆已圆满,其战力,自然也远胜寻常蜕凡圆满之散修。更不消说,在杜衡身上的灵光,表明其还有着一件玄阶诡器。
南奕微微眯眼,压下「洞真」所窥,作揖道:“无相学子南奕,见过天使。”
虽然杜衡暂未自我介绍,但其着身的吏部侍郎绯袍官服,本就是一种无声介绍。
所以,杜衡并不觉得被南奕叫破钦差身份有何奇怪。他轻轻颔首道:“我乃大离吏部侍郎杜衡,受离皇之令,来此楚郡巡视究竟。另有离皇谕旨,欲传无相学子南奕。只是南天城中不见郎君,本官亦只得亲来南山县,寻见南郎。”
杜衡脸上挂着笑意,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南奕不卑不亢应道:“未曾提前候迎,反叫天使来寻学生,是学生失礼。”
嘴上说着失礼,南奕心中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此世政体,非是中央集权,而是介乎君主立宪与分封制之间。
除离京以外,离皇地位虽尊崇,却只能遥管各郡官员,管不到民间百姓。
南奕只是书院学子,未有官身,本就不必候迎钦差天使。
虽然天使抵至南天城,召见南奕时他人不在,略显失礼。但离京既未提前通知南奕候迎,哪怕南奕猜得到可能有与他有关的谕旨,也可以当做不知道。
大家都是修士,本就不必守一些虚礼,杜衡亦无意细究。
他只看了宋忠一眼,复又看向南奕,悠悠道:“本官乃为内功武道一事而来。不过现下来看,南郎开辟武道前路,又有心得,竟化内力为真气,神妙非凡。”
非凡二字,意指真气之神异,可抵法力百一。
内功内力,仍属凡阶,唯有武道宗师,勉强可称黄阶下品。
但真气武道,虽仍处凡阶,却隐约有些模糊凡阶与黄阶之间的界限。
南奕听出杜衡话语中的言下之意,当即表态:“真气非凡,亦会有非凡之险,不会擅传。不过今日所传《五脉长生经》,修长生真气,唯重养生健体,并无异效,倒是无甚凶险。”
此世神诡暗伏,超凡神效与诡异代价,堪称形影不离。但祸福相依,没有暗藏凶险的长生真气,即便广传民间,亦不会动摇修士地位。
只是长生真气会掀起一股全民习武练功之大势,为南奕汇聚庞大信力,注定会引来其他修士的关注。
因为,百姓散逸之灵性,总是有数的。南奕得到的多了,其他人分得的,自然便少了。
这是道争之事注定会发生的内在逻辑。
杜衡对视南奕片刻,又将目光放远,遥遥看向远去散开的诸多奕武者。
他声音悠悠:“看来,南郎心善,欲为百姓开道长生。”
“生而为人,自有同胞情谊。能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学生之幸也。”南奕笑道,“再者,修炼真气,需多加食肉以汲取精气。此举促进消费,刺激经济,亦可称利国利民也。”
第207章 先入离京者为皇
随着冬令造化赛博月宰证道,此世格物之道兴盛,灵宝法器开始普及。
这些变化,虽是以修行界为主,却也渐渐影响凡世王朝,令凡间生产力不断提高。
如此,自然使得坎离震兑四大王朝,人口都在不断增长。
原本,约莫每隔百年左右,四国之间便会默契开战,或两两捉对大战,或三国乃至四国混战。
然后,通过鼓励百姓踊跃参军,强制点名某些世家子领军,于边境血战拉锯,转移国内日益增长的各种矛盾与压力。
但这一次,北方坎朝因为民间研究出蒸汽机,决定趁势推广蒸汽技术,革新百业,兴建工厂,以此化解人口增长之压力。
简单说,北方坎朝表示隔岸观火,不参战。
紧跟着,西方兑朝掀起文艺复兴运动,各大幻盟治下民众,相互间为文坛正统之名打得头破血流。
既然内部已经开始以武德复兴文艺的名义内战连连,西方兑朝自然没法再对外作战。
如此,剩下南方离朝与东方震朝面面相觑。
震朝倒是想打,军功制下,不打不舒服。
可赶上上任离皇突然暴毙,新任离皇仓促继位,压根不想打。
天启元年,面对震朝派兵袭扰与之接壤的大离韩郡图穆堡,登基不久的离皇,开口就是议和。
顿时,朝堂之上,群情激愤。
尤其是只比离皇晚三天抵京,便错失皇位的离皇四堂弟,痛斥道:“皇兄继位,正该击退来犯之敌,扬我国威以安民心。今臣等皆欲死战,皇兄何故议和?”
离皇并不动怒,从善如流说:“皇弟所言极是。既如此,便拜皇弟为帅,请赴韩郡图穆堡,就地组织兵马,以御震军。”
还有几位最为反对离皇、坚定主战的九部大臣,都在离皇一道调令下,跟着离皇四堂弟一起去了韩郡。
于是,在几位大臣自掏腰包的亲自镇守下,虽然离皇没有往韩郡派一兵一马支援,也没有再提议和之事,但震军仍旧和气退去。
此后,震离两国,都改为偷师坎朝蒸汽技术,往各自国内引入,革新百业,以此应对人口增长之压力。
南奕穿越至此,熟悉大离局势后,甚至对当下时局变化趋势感到有些眼熟。
对大离百姓来说,往后数十年,或许称得上是最好的时代。
因为,生产力跨越式提高,将人口压力转化为人口红利,带动全国上下经济爆发增长的日子,已然近在眼前。
对此前景,不止南奕看得出。凡是眼界不差者,皆已形成共识。
前推数月,南奕尚在学舍读书时,讲师朱献为激励学子,亦曾说过:时至今日,已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将近;未来百年,更是大离时局万象更新、重定纲常之百年。
而纲常重定,看似只是凡世规矩变动,实则对应修行界不同势力间的话语权洗牌。
毕竟,各国内部修士,如南洲诸仙门之间,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像大离九部,包括皇室,权威之所以不同,便是争出的话语权高下之分。
而凡世所谓规矩,实是修士牧民之约。
只要百姓遵循规矩,对某些事物习以为常,就会在事实上对某些道统法理,提供信力。
当北方坎朝推广蒸汽技术,革新百业,带动凡世时局变化同时,其实亦是在掀起蒸汽时代修行大世。
像西方兑朝的文艺复兴运动,之所以会打得头破血流,正是因此事幕后,实是西境各幻盟内部,在争蒸汽时代话语权,定新时代纲常规矩。
坎离震兑四大王朝,分别对应北荒梵宫、南洲仙门、东原玄宗、西境幻盟,即东玄西幻南仙北梵。
因山川河流之地势,将整个西境分割如棋盘,固然使得西境易守难攻,可偏安一隅,却也使得西境内部难成一统。
名为兑朝,实为联盟。
眼瞅着蒸汽时代修行大世即将来临,西境幻盟,干脆内部斗了起来。
而南方离朝,则是以上任离皇暴毙,作为明争暗斗之开端。
大离皇室,作为离朝最大世家,实是一家即仙门、仙门即一家。
所有元始仙门修士,皆是皇室子嗣。
如此情况,自然使得元始仙门弟子,人数不多。
当然,这也是诸仙门博弈后的平衡制约。
既然皇室子嗣入道修行后,可坐享王朝气运为底蕴,轻而易举便同阶无敌、横压当代,自然要限制元始仙门规模,不让元始仙门对外招人。
而好巧不巧,上任离皇正值青壮,是元始仙门彼时唯一一位年岁不大的黄阶修士。
当诸多修士意识到修行大世将至,即将展开新一轮洗牌时,上任离皇莫名暴毙,宣告元始仙门最先退出新时代话语权之争。
对此,元始仙门早已习惯。
每逢修行大世,时任离皇若是镇不住场子,基本都会莫名暴毙。
以至于民间谣传,历任离皇少有长寿者,恐是因皇室血脉有先天之疾,子嗣多夭。
因上任离皇无后,皇室宗老便写信给上任离皇诸多堂兄弟,说:先入离京者为皇。
他们存了小心思,同一时间寄信出去,最先赶到离京者,当是现任离皇四堂弟。
结果,现任离皇,当日刚好为弹劾上官而入京,在并未收到信的情况下,先入京城,继位离皇。
正常来说,未曾入道修行的皇室子弟,即便分配到各郡当官,都是安心挂名,只做个闲职。比如南奕在楚郡曾打过交道的南天书行行长卫元宪。
像当今离皇这般想着弹劾上级,甚至为此不惜私下入京的皇室子弟,着实是个异数。
皇室宗老,没料到机缘巧合下,竟被现任离皇捷足先登。
但说好了先来后到,他们亦只得让现任离皇继位。
只不过,在离皇登基时,不论皇室宗老,还是九部百官,皆未将当今离皇放在眼中。
毕竟,当今离皇,凡人也。
所有修士,都将当今离皇视作过渡。
结果,当今离皇,权力欲太强,并不是个安分的主。
他一点没有傀儡皇帝的自觉,为真正掌握皇权,不惜一人独战朝臣百官,以“规矩”入手,追究百官称职与否,整出了「几何罪」这一离朝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贬官去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