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异仙 第32节

  如宋忠这种父母特意迁来南山县的家庭,甚至被称之为「岁考人家」。

  啥意思呢?

  意思是指,这种家庭,为了孩子能成功取得岁考好名次,当官的父母甚至会故意调动到竞争较小的偏远县城,让孩子得以在小县城岁考夺榜,拿到九大书院的录取资格。

  是以,若寻常百姓普及开教育,每年岁考竞争的激烈程度,无疑会更上一层楼。

  好在,两者接受教育的力度终归还是不一样的。只要不是南奕原身这种读书种子成堆出现,朱门贵公子大体还是能守住岁考前十名次。

  不过,虽说各县岁考前十,可以考虑入学另外几个书院。但很多时候,只要不是岁考第一,又还在允许复读的年龄内,另外九人都有可能会选择复读。

  因为九大书院对应大离九部,其中,无相书院对应的是文部。

  只有无相书院的学生,学成后可以面向整个大离官场等待选拔任用。而其他书院的学生,只能竞争特定系统的官位。

  总之,因为九大书院既是书院,也是仙门外门,想依靠读书学习往上晋身,竞争确实激烈。

  这些朱门贵公子,自然也会对开明教育有着本能的轻微抵触。

  不过,南奕抛出的饵,足够让这些书香门第,暂忍不适。

  在毕胜克致辞完毕,换来一众围观百姓喜出望外后,谢北河也登台发言:

  “自《明报》发刊,谢某收到不少朋友来信,询问报纸上的画技该如何练习,能否请见‘奕名’向其学习等等。”

  “为此,我曾问过奕名,能否就画技这块与大家分享心得。但因奕名后续很快就会离开南山县,他深感歉然,不能与大家坐而论道。”

  “不过,奕名向我推荐了他的师弟,同样掌握了画技真传的周青周公子。周公子十分乐意与大家一起交流奕名画技的心得体会,再加上医官许洛愿意出让医馆,谢某便干脆盘下了医馆,将其改为开明书馆。”

  “即日起,书馆前馆会设立开明专柜,其上书籍报刊,允许大家随意翻阅。而在后院,则会不定期举行茶话会,由周公子来为大家分享画技心得。”

  “在此,谢某亦欢迎南山各位有志于绘画之道的书生墨客,来开明书馆参加茶话会,一起品茶论道,交流心得。”

  直接说开班授课,听起来会不够文雅,也落了文士名流的面皮。

  但换成品茶论道的茶话会,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听起来就文雅许多。

  而且,茶话会说是没有门槛,但想来交流心得的文士,要么就论资排辈,凭家族本事参会;要么就暗里给足好处,凭自身本事参会。

  因为,品茶论道,当然是坐着品茶咯。

  后院安排的座位数量,本身就是最大的约束。没有哪个文士名流,能不顾面皮,非要站着旁听的。

  谢北河致完辞,挥手让人打开了书馆大门。

  从小书店变成了书馆,谢北河也不再亲自守店,而是招了两个长工。

  一个负责在后院端茶递水打下手,一个负责在前馆看着。

  至少,免费阅读,却也不能叫人把书给偷了去。

  

第50章 此生所求惟一名

  随着书馆开业,提前收到请帖的文士名流,入了书馆直往后院而去。

  而一些寻常百姓,则奔向书馆之中的开明书架,去看看究竟有哪些书籍报刊,是可以随意翻阅的。

  南奕一直混在围观百姓中,见人群开始朝书馆内涌去后,他便准备撤了。

  于他而言,设立开明书馆,主要还是为了给《大离双龙传》积累热度,争取早日出圈成势。

  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普及教育,为民众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南奕感觉也挺不错。

  看着周围人群脸上的笑意,南奕心中也油然生出一股满足感。

  不过他不欲抛头露面,便准备撤了。

  结果南奕一转身,竟看到讲师朱献正在身后不远,在一家过年关门的店铺门檐下躲着太阳,还冲他招了招手。

  南奕微感讶异,不知朱献是何时看到他的,竟似在有意等他。

  但南奕还是迎了上去,作揖道:“朱师,新年福安,谨祝荣寿。”

  朱献亦拱手回礼。

  寒暄数句后,朱献问道:“南一,明报之奕名,是你吧?”

  南奕微怔,但并未犹豫地直接点头应是。

  这个身份,他没怎么宣扬,但也未曾特意隐瞒。只要有心,都能有所察觉。

  朱献一开始倒也没想过南奕就是奕名,但南奕曾跟朱献说起过改名一事,欲从“南一”改为“南奕”。

  然后朱献今天,既是在书馆外看到了南奕,又听到说“奕名”有个师弟是周青,再加上他今早收到的一封信件内容,心下顿时便有所揣测。

  他唤来南奕一问,果然,奕名者,南奕也。

  “为师三年,却没能看出你有此等画技,倒是老夫眼拙了。”

  南奕讪笑:“朱师言重了。当是学生以前专心学习,无心展露画技之故。学生也是直到近日,赶上要去郡城求学的日子,准备攒些钱财,这才斗胆献了丑。”

  “对了,改名一事,学生前些日子认识了知县毕老爷。毕老爷为人热忱,已经帮我改换了户籍名牌,倒是不必再麻烦朱师你了。”

  “哦?已经改了名吗?”朱献敛去讶异,顺嘴改了称呼,继续问道,“那南奕,冒昧问下,这画技,是师从何人?”

  问这话时,朱献眸光明亮,炯炯有神地直视着南奕。

  “应该是谈不上师从何人。”南奕斟酌字词道,“我以前学画作画,参考过不少画师之画。但半是自学半是瞎捉摸下,画了几年不为人知的画,不觉间竟有了如今这等画技与画风。”

  闻言,朱献心中甚喜。

  他早就猜测南奕画技没有师承。因为有此等特立独行之画技者,不可能自身名不见经传,却偏偏传画技于南奕。

  但欣喜之余,朱献却是突然难为情地开口:“南奕,若你没有师承,他日与人言说,可否让为师挂个画道半师虚名?”

  南奕先是一怔,继而面色古怪起来。

  他还道朱献追问师承是为了何,结果竟是为了蹭他的名,挂个半师虚名。

  朱献面色微红,状似为难,讪讪道:“为师知道这请求实属冒昧。但老夫年岁已高,此生别无他求,仅对名之一字放不下心。便是在学舍教书,想的也是教出个才高八斗、能名扬大离的学生,好借上几分师生之名。”

  “若你不愿让老夫挂名,亦不必为难,直说便可。但若是可以出让些许虚名,倘有需要老夫出力的地方,皆可明言。”

  南奕恍然,却是慕名之举。

  为何《明报》一出,便能轻易勾动南山县一众文士书生的心思?

  非是因为直描画技有多强,而是因为其新其异,合乎未来潮流,可以自成一派。

  坦白说,不考虑画风差异,单论画功,南山县画功精湛者,不知凡几;画功远胜南奕者,亦不在少数。

  但比南奕强没用啊,只要不是画道大师、画道宗师,就是个普通画画的。百年一过,立马无人知。

  可换成直描画技就不一样了。

  先改换山头,占据高地宝座,再共济同舟,将直描画技捧成新潮流、新派系。

  等未来派系壮大,后人追溯派系发展之始,论资排辈,这些抢占高地宝座者,自然也就名垂后世了。

  所以,也无怪乎南山县的文士名流,会对直描画技如此上心。

  实在是天赐良机,让许多人看到了青史传名的机会。

  再则,一边是默默无闻的普通画师,一边是名扬遐迩的新派领袖,文士名流用脚投票,踊跃争先,自然也会更加推动潮流风气的滋长壮大。

  此,即是势也。

  而朱献,作为一个逐名趋势者,本来也是收到有谢北河提前给的请帖,准备来参加开明书馆的新年茶话会。

  但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南奕,心中一动,顿时猜测南奕就是奕名。

  这下,朱献便顿时起了心思。

  与其去争绘画新派的高地宝座,不如直接往最高处的王座靠。

  「老夫朱献,画道新派之主、初代新派领袖、写实画道宗师……南奕之半师也。」

  心神往之的朱献,虽觉有些难为情,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毅然叫住了南奕,忐忑求问。

  而在朱献的忐忑视线中,南奕却是思量起来:如果托言朱献为其画道半师,对于画风迥异此世的直描画技来说,会否起些遮掩之效?

  他说:“朱师,你本就是我老师,何来半师之说?不过,我不欲言虚说谬,又不喜抛头露面,却是不便与人言说。但现如今,为我画技张目者,乃是周青,可请周青述之于众,宣扬此事。”

  朱献大喜:“甚善,甚善。”

  在朱献眼中,南奕爱惜羽毛,不肯亲自宣扬倒也正常。但周青如今已有了南奕画道师弟之名,由周青来说此事,已然足用。

  “不过,周青怎这么快就学了你的画技?”朱献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南奕听了,微微一笑:“周青曾有一友,乃墨中之精,天赋异禀,既可食墨学得纸上意,亦可衍墨予人授学识。得其相助,方令周青学了我画技真传。只是不知,朱师有意食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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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以图配文连环画

  因「洞真」天赋有着不可言虚说谬的戒律,南奕不可能承认朱献是他的画道半师。

  但眼下抛头露面的乃是周青,由周青来说,南奕只要不表示否认,其他人会自然而然地以为,南奕与朱献有着半师之谊。

  南奕大概介绍了一下点点食墨神通逆用之神异。

  他本以为,朱献会立马应下,顺理成章地坐实其画道半师身份。

  但朱献一阵意动后,却是涩声道:“假名于汝,已让老夫惭愧不已。焉有偷你画技却妄称汝师的说法?还是让老夫自己慢慢学吧。”

  南奕闻言,顿时高看了朱献一眼,暗道:「没想到朱师虽然好名喜功,却又颇有原则。」

  他随口说:“朱师言重了,既是我主动送的,何至于‘偷’字。”

  “学业本自为,自当亲学躬行。假借外力,纸上得来,与偷何异?”朱献正色道,“此外,也莫怪老夫多嘴。借此等神通假学,绝非正道。你也好,周青也罢,定要持中守正,切莫自误。”

  “朱师所言甚善,我此前已说服周青,令其绝了此等邪念。但是……”南奕顿了一顿。

  他虽然认可朱献对学习正道的坚持,但不靠点点神通来快速令朱献掌握画技,朱献能坐实画道半师之身份乎?

  朱献看出了南奕为何迟疑,忽而笑道:“你小子,莫不是以为不借外力,为师便学不会这直描画技?老夫还没这么不堪呢。”

  他信口道:“远近大小定框架,重轻粗细绘光影。这几天左右无事,老夫潜心琢磨,虽然以图叙事这块还无甚心得,但直描写生、绘摹静景这块,老夫自信还是把握住了两分精髓,足够唬住旁人。”

  南奕一听,顿时想起了朱献本人,正是南山县画功最为精湛的那一批人。而且,朱献之前刚拿到《明报》首刊的第一天,便看出了直描画技好几处诀窍,说与学舍一众学子听。

  “既如此,今晚得空,我便将此事告知周青。”南奕不再想着让朱献吃点点的墨水。

  反正朱献只是想挂个画道半师的虚名,又不是全师。画技这块,能有个大概相类,可以让旁人误以为南奕画技有受过朱献影响,便足以称半师。

  然后,见朱献已对直描写生有所心得,只是还拿捏不准以图叙事的关键,南奕挑出最为基础的诀窍说道:

  “以文绘图,以图配文,重点在于如何做好图文结合。单纯直描绘图,有画道功底者,其实只要多练,都能找到感觉。可要想以图叙事,就得全盘把握故事,找到图文之「动」,融入构图之「静」,做到动静结合,方能牵动观者思绪,叫其意会故事之场景。”

  “按我的经验教训,如果做不到动静结合,图画得再好,其实也与文的关联不大。”

  朱献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我等绘图,多为描景写生,可称静图。而叙事之动图,少有人画,大多都无甚经验,便是想临摹学习,也颇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南奕笑言:“其实书馆院子里,周青分享经验,亦会说到这些。如果朱师适才去了茶话会,一样能很快悟出关键诀窍。”

  “道理好悟。可许多道理,知道归知道,还是得慢慢上手多练,才能有切身体会。”朱献失笑道,“也不必与我说些好听的话,我能处于何等水平,我比你更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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