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溪是苏光好友,此前也曾跟着苏光去找林夜讨要说法。其比罗子清年长,业已蜕凡入门,纵使受了「九转灵宝丸」影响,也能运转法力化去药力。
罗子清闻言,立即摇头:“些许小事,不必叨扰族兄。”
真要把罗子溪叫过来,罗子清实在是不好意思说需要让他品丹试丹的是何效果。
“这样吧,我先为道友登记。至于具体丹效,我等晚上试上一试,再为道友备注。反正后天才拍卖,明天依旧来得及公示告知。”
罗子清最终决定,还是由他来扛下试丹的职责。
“只是不知,道友的「九转灵宝丸」,拍卖底价如何设之?”
裘长生想了想,指着被罗子清取出一枚「九转灵宝丸」的玉瓶说:“此瓶丹药,可散出,按一枚五银设竞拍底价。若九枚均价达到十银,则后续六瓶按瓶整出,设竞拍底价为一金;若均价未至十银,则后续六瓶放弃拍卖。”
一共炼有七瓶,每瓶十枚,计七十枚「九转灵宝丸」;供罗子清试丹用去一枚,还有六十九枚可售。
他只想凭借此丹收集金元,但新品上市,就算有罗子清证明丹效,也未必能让人信服。散出的几枚或许有人买来尝鲜,一瓶整出,还是以金元为底价,可能会流拍。
不过裘长生心有定计。
若市场信心不足,难以达到他预期售价,有流拍风险,便直接略过不拍。大不了这次只散卖九枚,等购丹者亲身体验效力后,再看有意复购者会否在下次加价。
第382章 礼部变故
罗子清大笔一挥,记下裘长生的参拍底价。
丹阁拍卖抽佣百一,只要裘长生自信卖得出去,罗子清无所谓裘长生如何定价。
而后,裘长生懒得再去外面另寻住处,直接在罗浮丹阁茶室中表示暂歇,静待后日丹药拍卖完毕,再行离开。
罗子清无有异议。
有些常年在荒野修行的散修,偶尔来城中卖丹,不愿去客栈,也会直接在丹阁中歇脚数日。
他操持罗浮丹阁之经营,早已习惯。
后续,罗子清叫了几位侍女去他房间陪他试丹的过程,倒是不必赘述。
待到七月二十八日,拍卖会的前一日,亲身体验过「九转灵宝丸」丹效的罗子清,在丹阁门口展板拍品信息上,更新了「九转灵宝丸」的介绍。
不过,罗子清有心想自己低价拍得几枚「九转灵宝丸」,在介绍时便着重描述祛毒疗伤之效,而对副作用含糊其辞。
罗子清看得出,裘长生此次只是试水,已做好下次再成功高价卖丹之准备;他便想趁着这次首拍,低价拍下几枚。毕竟,修士花钱如流水,世家子也得省着用钱呐。
只是,不论裘长生还是罗子清,都没想到「九转灵宝丸」其实并非没人关注。
却说南奕回离京城时,有心防备画诡阁,并未直接回洛宅,而是在隐踪匿迹下随意找了家客栈歇脚。
但南奕怀疑来怀疑去,再怎么防备,都完全没想到离皇身上去。毕竟,画诡阁促成选妃提案,明显是在算计离皇,正常来说绝不可能与离皇是一伙人。
而离皇可以感应「长生戒」方位,进而知晓南奕方位。
不过孔谦之死,让离皇怀疑南奕有不为人知的情报获取手段,顾虑打草惊蛇反而暴露,并未第一时间就派人到客栈附近窥探。
直到裘长生离开客栈,到了罗浮丹阁。
离皇只能感知「长生戒」方位,以为裘长生即是南奕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南奕本体,倒是就此跳出了离皇关注。
见南奕跑去罗浮丹阁,离皇猜到了南奕是想借卖丹一事,试探画诡阁对其的关注力度。
话虽如此,离皇却是浑不在意,照样让狐千却前来探个究竟「卖身契」,除了让明鸾等人不得不无条件听从离皇命令外,也让离皇可以隔空传话明鸾几人。
他隐身幕后,正是要让画诡阁与南奕暗中纠缠。不仅如此,明面上,离皇也准备给南奕真气武道加点压力。
总之,在签下「卖身契」后,钟离不再准备参与选妃。心情颓丧的狐千却,却还得伪装成负责选秀选妃事宜的庄纯,处理手尾。
收到离皇隔空命令,才将手尾料理干净的狐千却,寻了个空,又变作家仆模样的凡人,来到罗浮丹阁外看展板。
展板最新增加的丹药,正是疑似南奕寄拍的丹药,「九转灵宝丸」。
“这丹,怕不是有毛病?拿副作用当做卖点……”狐千却心中嘀咕。
罗子清的含糊其辞,骗不过狐千却。她看出「九转灵宝丸」不是个正经丹药,顿时有些鄙弃,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点点。
若叫南奕知了狐千却心思,定会反唇相讥:“白手起家经营产业,就算卖点不正经的丹药,也是正常劳动所得。虽不如某人仗着神通变化从他人家里肆意拿取的钱财多,却好歹问心无愧。”
不过他这会儿,虽然就待在罗浮丹阁的茶室之中,心思却并不在丹阁外来来往往那些,了解展板上即将拍卖之丹药信息的人身上。
南奕以裘长生之身前来卖丹,属于以身作饵,在明面上行动。
但在暗里,苏光那边也在发动人脉,暗中关注画诡阁,以及选妃一事。
结果,就在今日,礼部生变。
苏光灵犀传讯南奕:“庄纯死了。”
南奕将苏光拉进武灵界,问道:“庄纯是谁?”
“礼部郎中庄纯,是品德司负责离皇选秀选妃事宜的一位女修。”
“七月二十六日,离皇曾召庄纯进宫,暗授机宜。具体离皇吩咐了庄纯什么事,不得而知。但庄纯出宫后似是有在暗中行事,当天下午,便又以离皇密诏的名义,再次入宫,觐见离皇密谈。”
“我找礼部的友人关注选妃一事,他说:自入宫密谈以后,庄纯操持选秀选妃事宜,愈发显得行色匆匆,在这两天跑了好些位秀女家中了解情况。”
“只是,昨天都还算正常。结果今天,庄纯既未告假,又没前去品德司点卯。品德司司长心生不安,于今日午时赶去庄纯宅院,发现庄纯已然死了。”
“其肉身尚且完好,却失了神魂,已魂飞魄散而死。”
“消息传进宫里,惹来离皇大怒,要求武安司彻查庄纯之死。”
“不过庄纯院中法阵完备,并未受损,且昨夜至今一直没有异样动静传出,着实不知庄纯是如何失的神魂。”
苏光将礼部最新发生的变故,细细说与南奕听。
在不知离皇此前召庄纯进宫究竟所为何事的情况下,南奕也不好断言。
他皱眉思量片刻,只问道:“选妃一事,可会因此作罢?”
苏光摇头:“礼部尚书司马乾元,坚持继续选秀选妃,认为一旦作罢,离皇下次未必还会同意选妃提案。”
“目前,选妃一事已由品德司司长亲自接手,仍旧照原有规划进行中,要在八月上旬完成选秀,并赶在月中祭天大典前,正式择选良人册立妃嫔。”
“不过,因为庄纯意外身死,有些世家许是感觉苗头不对,将家中原本推出来参与选秀的女眷,又给撤了回去。”
八月,对应「八月司牧」,即赤运衔书卫鼎月宰。
大离皇室作为司牧月宰的凡世血脉后裔,自然是以八月为尊,不仅将整个八月定为国庆之月,更是连许多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活动,也会尽量安排在八月份。
比如,册立妃嫔。
每年八月十五,离皇都会携朝中重臣,前往君山山顶是在现世的君山之巅,并非半山腰的君山福地进行祭天大典,向赤运衔书卫鼎月宰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然后总结今年施政的功过得失,并展望明年的规划。
像册立妃嫔这种事,如果能赶在八月十五前搞定,然后让妃嫔同行,一起参加祭天大典,身份就在无形中显得更正式一些。
但要是大典之后册立的妃嫔,没有在大典上认证过,就显得有些虚。
所以,即便庄纯离奇身亡,礼部尚书司马乾元,也依旧坚持继续选秀选妃。
礼部主要是进行选秀,做好秀女的背调,然后可以给出一份秀女排名,标注清楚各位秀女的长处与短处;但最终选哪些秀女为妃,主要还是看离皇到时候的眼缘。
在选秀完成前,有意反悔撤出的,还能撤出选秀;但一旦选秀完成,即便没有被离皇相中,也只能待在宫中。
第383章 隔岸观
言归正传,在了解清楚礼部变故后,南奕心中揣测,觉得此番变故,或许是受到他斩杀孔谦、林渎所带来的连锁影响。
毋庸置疑,画诡阁暗中促成离皇选妃提案,肯定是对此有所谋划,绝非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做。
但在选妃尚在进行时的节骨眼上,南奕斩杀孔谦、林渎,相当于打草惊蛇,极有可能让画诡阁心生不安。
南奕让苏光发动人脉,暗中关注与调查选妃一事。
画诡阁未必知晓,但他们不傻,哪怕不确定南奕是否知晓他们促成选妃提案一事,也会趋于保守,谨慎行事。
所以,画诡阁如果要壁虎断尾,放弃在选妃一事上的谋划,果断止损避险,在道理上说得通。
但无缘无故,画诡阁控制或安排的人选,如果想突然退出选秀,肯定会显得十分突兀。
所以,杀死负责选秀选妃事宜的礼部郎中庄纯,藉此顺理成章地退出选秀,不无可能。
只是,礼部本身并不愿放弃选秀选妃。
不管与画诡阁合谋的贵人,是否是礼部尚书,都不影响礼部本身会坚持选秀选妃。
自当今离皇即位以来,不仅是没有子嗣,更是连妃嫔都没有。
如今离皇好不容易才松口,允了选妃一事。如果不抓住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等下次,说不定离皇又不想选妃了。
所以,即便画诡阁放弃在选妃一事上的谋划,礼部也依旧会坚持选妃。
南奕如此分析。
但画诡阁多年谋划,难道说放弃就放弃了,如此轻易?
须知,在明面上,孔谦只是因私仇来找南奕麻烦,却被反杀。
常理而言,南奕其实是并不知晓画诡阁对离皇选妃一事有所谋划的。
这种情况下,就算南奕斩了孔谦、林渎,画诡阁也不必非得收手,直接放弃相应谋划。
但在硬着头皮继续推进原定谋划,和果断放弃多年谋划之间,画诡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果断止损,弃车保帅。
此举煞是果断,却也果断过了头,让南奕感觉奇怪。
要么,是画诡阁十分确定他们在选妃一事上的谋划,已经为南奕所知。为了防止被南奕、苏光抓到尾巴,他们才毫不犹豫地果断止损,重新隐藏。
要么,便是画诡阁在选妃一事外,还有着别的谋划。因为鸡蛋没有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所以画诡阁才会没怎么犹豫,便决定停下在选妃一事上的谋划,弃车保帅。
具体是何情况,限于情报不足,南奕尚不知究竟。
甚至于就连礼部尚书司马乾元是否是画诡阁的合谋者,南奕也不敢确定。
他虽戴着有色眼镜,总觉得司马乾元坚持继续选秀选妃,意图并不单纯,恐是贼心不死。
但这种没有啥证据的主观臆测,南奕就算考虑,也不会着重考虑。
总之,眼下的情况,就是南奕暗中让苏光针对画诡阁的调查关注,随着画诡阁弃车保帅,难以更进一步。
只剩一个明面上的,以身作饵,由裘长生之身亲自来罗浮丹阁售卖丹药,还可以用来试探画诡阁对其的关注力度。
这就像打牌,真正攻防的暗牌交锋,回合结束,只剩一个双方用以表明态度的明牌,等着亮牌揭晓,走个过场。
南奕思虑一阵,知道对上画诡阁,绝非是他能轻松算计的对手,倒也不急。
他对苏光说道:“既然画诡阁暂且龟缩,隐藏意图,那我们也以不变应万变,只保持简单关注即可,暂时不必想着专门打探什么。”
“无论如何,不管我们是在明还是在暗,都不会是画诡阁主要算计的对象。他们多年谋划,最终肯定是冲着离皇与朝廷去的。”
“这种情况下,我们大可不必着急。只要稳扎稳打,哪怕我们按兵不动,最终会在行动时生出顾虑的,也该是他们才对。”
“所以,放轻松,保持在旁看戏的心态。只要留心眼,确保京中生变时,我们能及时做出应对即可。”
南奕做出指示。
苏光点头应是:“说得也是,在画诡阁下的这盘大棋上,我们或许是变数,却并非其一开始算计谋划的对手,无需太过紧张。”
她与南奕看法相近,并无异议,便转了话题道:“自真气武道拿下传武名分,半月以来,长生真气已经遍传京畿之地。”
“坊间甚至有打油诗道:平生不修长生气,枉为离京城中人。”
南奕点了点头,表情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