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敖潋御水，须臾入了龙宫，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
湖底，又传出叮铃哐啷一阵响动
敖震恢复生念之后，一直借太阳光华消耗阴气，发觉碧云与龙女前来，立马来了精神，根本不顾锁链嵌入血肉的痛楚，死死扒着门缝。
“如何，那条病痨老龙要来了吗？”
敖震心系敖雪转世之事，恨不得泾河龙宫即刻进犯，好借机逃出生天，金色巨眸之中，满是希冀之色。
“您怎盼着泾河龙君来进犯洞庭？”
敖离瞪大美眸，鼓起香腮，似嗔非嗔道。
“好你个三娘，为了帮情郎打探消息，竟还用起激将法了？难怪敖潋急冲冲跑来堵门抓奸……”
敖震破除阴霾之后，心境渐渐开阔，看出龙女心思，故意打趣。
敖离闻言，气焰瞬间消弭，几度欲言又止，甚是羞恼。
“哎呀…叔父就是开个玩笑，莫要当真……”
敖震也怕把龙女恼怒之下，决心大义灭亲，万一吹个枕头风，那就坏事了，连忙出言劝解。
“如此说来，你似乎有完全把握，拿下泾河龙君？”
碧云神色依旧，看不出半点羞怯神色。
敖震见状，暗暗惊异，心道不愧是哄骗姑娘的行家里手，面上却没敢显露，转念言说起对战老龙之事。
“若是旁人，我还要小心几分，那泾河老龙，千年前就是我手下败将，差点被我将眼睛抓下来变成独眼龙，何惧之有？”
敖震提起当年之事，渐渐恢复意气风发的神采，扯着金锁，大笑言道。
“我知烛龙火法神异，只是您受困冷宫千载，一直被磋磨道行，即便脱困，怕是也难恢复昔日神通……”
碧云闻言，眉毛一扬，再次出言。
“你说的不错，我一身修为，被禁制磨去三四成，但对付那泾河老龙还是易如反掌。”
敖震心知，大战将起，碧云言语定有深意，也没觉得冒犯，笑呵呵地说道。
不出所料，朱门之前，悬起六十根赤色神旗，依稀能瞧见火流溢，互相辉映，甚是奇异。
“这一回，您要对付的，不是泾河老龙，只怕是截教颇有道行的仙人，很可能还是金仙……”
碧云祭起阵旗，神色肃然。
“这六十四根阵旗合巽、离二卦，玄妙无穷，祭起时，少说也能助涨我火法五成威势，几乎等同于全盛之时，玄门金仙又有何妨？”
敖震崛起早，陨落也早，却积攒雄厚家底，建成宝库，那双眼眸最是毒辣，一眼就看出都天烈火阵旗玄妙，心中底气更足。
碧云闻言，依旧有些不放心，施展先天神算，推衍一阵，忽然祭起一口飞剑，朝东海方向掠去。
第94章 九龙横空，黑云压城
碧云祭起的那口飞剑，却是熔化太阿剑炼的十二口之一，品质差强人意，拿来传讯正好。
蜀山飞剑传书法门，内有枢机，纵然相隔千里、万里，也能寻到那人，不会出错，极难拦截。
峨眉派，也仅有教主夫妇与几个修为高深的长老常借飞剑传讯。
这道法门，本质是寄一点元神，御剑化作剑光，神游万里，对元神、剑术境界要求奇高。
碧云用的是取巧的法子，动用一道乾天大自在精金剑气，蕴于剑中，剑气与真元融汇，还沾染了神念，与飞剑叠加，足够在一两日之内往返东海，传达讯息。
自然，若用冰魄云光剑或是金光烈火剑，速度更快，但大战在即，形势也在变动，两口飞剑需留下护身御敌。
这次往东海传信，并非请求援兵，水晶宫都没收拾妥当，敖光忌惮截教，绝不会贸然加入战局，却是询问他是否已将泾河异动上奏天庭。
只要确认此事，便能以宁赤霞身份大开杀戒，无需顾忌神道清算。
碧云传书之后，将驭使都天烈火阵的口诀、关窍传给敖震，接着收了阵旗，与龙女一道回到园内。
“汝父身肩神职，不能轻易舍弃龙宫，免不了一场大战，我那冰魄云光剑颇有玄妙，能够聚散变化，想受伤才是难事。
你火法天赋奇佳，也该尝试修行化虹遁术了，一旦炼成，须臾化作元，刀兵难侵，另有妙处。”
碧云话音未落，却见龙女身形消散，化作一道赤色长虹，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才落下。
“如何，宁道友？”
敖离身形显化，侧身挑眉，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那双秋泓般的眼眸里，藏着种种小女儿心思，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宛若天人。”
碧云闻言一怔，笑着说道。
至于是何时、怎么炼就化虹遁术的，已经不重要了。
……
东海的回信很快就送到了洞庭湖。
“寡人在数十日前便上书参奏，小友安心施为，泾河龙宫倒行逆施，必遭天谴，若事不可为，可劝敖潋暂避锋芒，天庭定会出面。”
碧云看完信，摇头笑了笑。
这世上能闯出名头的神仙，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敖光说是已然上奏，却没说得了回批，又说天庭会出面，暗中点明，天庭正在观望的事实。
“如此看来，不解决截教来人，天庭便会一直按兵不动…好在，算是得了默许，也能杀个痛快了。
当日在东海，冰魄云光还是五转，今番脱胎换骨，品质再度拔高，且要看看，真龙肉身有多坚韧，能扛几剑？”
碧云轻声呢喃，膻中飞剑忽然出窍，似一块七彩梭形水晶，凝结水气，生出千百冰刺，瞬间散开，消弭无形。
这口由化形遗蜕炼就的飞剑，与主人心意相合，剑光吞吐，锋芒毕露。
……
泾渭交界，河底龙宫。
大殿之内，回荡着愤恨嘶吼声。
“好你个敖光匹夫，竟然以大欺小，毁了吾儿龙珠…此仇不报，誓不为龙！”
老龙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那条丈许长的金色蛟龙，连忙差人去宝库取来万载空青，命蚌精助敖霁送服，身形才渐渐长大，恢复神智。
“父王……”
敖霁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时的他，已然失了真龙之身，顶上龙角变作两个丑陋鼓包，两只后爪也消失了，仅剩一对前爪。
好在，龙服下万载空青后，行法吐纳，聚拢龙珠散开的法力，也有鼎盛时三四成神通。
蛟龙和真龙，看似一字之差，却隔着一道天堑，前者是妖，后者是神，若无大气运、大机缘，怕是很难再化龙了。
“你既归来，先调养七日，待那位截教高人炼完法宝，便发兵去往洞庭。
封神大劫之前，势必要夺来四渎、大江大河掌管风雨之权柄，再向东海发难，还你龙身！”
老龙看着长子凄惨模样，艰难压抑着怒火，鼻息愈发粗重。
“父王…我归来时，弟弟们都来看望，唯独不见二弟影踪，他去了何处？”
敖霁沉吟片刻，再度出言。
老龙闻言，忽觉泥丸昏沉，元神刺痛，脑中刚生出一点灵光，就被泯灭。
“你二弟被我派去请西海一位上仙了，不知是否顺遂，无论如何，七日后必须攻占洞庭！”
老龙说着，空中又有阵阵雷鸣。
敖霁看不出父亲异状，纵然疑惑，碍于多年积攒的威严，没敢多问，便拖着虚弱躯壳，往住处去了。
“嗯…若非小蛟询问，贫道都险些没发觉，你那次子竟悄悄到了西海…如此也罢，少取一道魂魄，吕师兄门人皆丧，正好添个新弟子！”
老龙泥丸宫内，现出一道阴惨虚影，捏印掐诀，祭起十盏飘渺灯火，悬在那龙形元神之上。
这十盏灯火，分作三七，对应三魂七魄，三灯挂顶，七灯灼足，煎熬魂魄，乃是世间最邪异的旁门左道之法。
……
不觉间，七日匆匆而过。
老龙忽然醒转，从殿上梁柱蜿蜒旋下，大吼一声，惊动龙宫数十万生灵。
嗖。
八道遁光掠空，却是包括敖霁在内的龙太子。
不久，又有七十二条凶恶蛟龙悬空。
真龙、蛟龙齐齐施法，生出黑云，聚拢一处，足有万里之广，刹那将十万虾兵蟹将裹挟。
老龙肆意显露身躯，千丈肉身蜿蜒盘旋，须发、龙鳞尽张，眼眸似电，率先朝东南方向掠去。
其身后，八位龙太子紧随，身形短的堪堪百丈，长的足以七八百丈，与老龙一道前行。
余下蛟龙、虾兵蟹将之类，结成阵势，藏身黑云之内，各个战意滔天。
如此，九龙横空，黑云压城，泾河龙宫经倾巢出动，浩浩荡荡奔赴洞庭，动静之大，九州皆惊。
东海，蓬莱岛，头陀离了余元道场，咧开嘴角，满意地看着掌中法宝，祭起遁光，直朝西方掠去。
只见瀚海苍茫，烟波飘渺，忽然经过海沟，恰见蛟龙出海。
“正好拿你祭宝！”
头陀言罢，笑着挥掌，发出一道玲珑金柱，上有七道锋锐金索，忽然变作千丈大小，金索瞬间将那蛟龙躯壳钉穿，生生勾回，缚在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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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法阵显威，独当一面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赤龙在交错的金锁束缚下，仰起硕大头颅，望着那千年不变、布满符篆的穹顶，眼眸之内，有悔恨、有欣喜、更多的则是释然。
“这回泾河龙宫算是将全部家底赌进去了，那般动静，天庭定有察觉。
按照真龙、蛟龙之流的遁术速推算，正午时分，大军便要抵达洞庭左近。
我们也该抓紧光阴，早些将禁制炼开了。”
碧云祭起太乙五烟罗，隔绝身形，遮掩推算，盘坐殿前，沉声言语。
本来命数，钱塘君还有千年才能脱困，即便那时，也是先有太阳道士驾临，又用接侄女归来的理由才得以脱困，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天帝的确曾征辟十二仙首未果，却依旧是三界至尊，只待神道兴起，权柄便要趋于鼎盛，成为真正的无上存在…与阐截两教不同，得罪某个玄门上仙，也难以牵扯整个教统，但明目张胆违背天条，势必会被神道联合绞杀。
为此，碧云才选在泾河龙宫发兵之时，前来助钱塘君破开樊笼。
“我看得出，三娘将烛龙火法炼出来几分火候，对付单个真仙也绰绰有余，但要解决那窝孽龙，就算将我那愚蠢的兄长和侄子加起来也不够看。
你跟脚神秘，炼就一身惊人神通，足够左右战局，若到时还没将符篆炼去，莫要犹豫，速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