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只见西方金行精气、中央戊土精气悬空，似雾也似霞，焕发白、黄二色光彩。
青衫道人缓缓吞吐，将黄雾丝丝缕缕纳入口鼻，经十二重楼，搬运周天，渐渐归于脏腑。
韩毒龙在葫芦里参悟白阳图解，碧云在葫芦外修炼合沙奇书，放在蜀山，定是一桩奇谈。
峨眉九天玄经，玄门正宗之法，讲求循序渐进，非最顶尖的根性，便需靠水磨功夫积攒道行，那时碧云身在白骨洞，天天在石矶娘娘眼皮子底下办差，怕被发觉端倪，才选了不会与原本法门冲突，修炼无甚异象流溢，也最清正的功诀。
好在碧云又得了碧游正法，能将两界法门同修，加快进境，出山没几年，便从堪堪身剑合一修成散仙之身。
只是，散仙到地仙，要积攒的功行堪称海量，才决定另修五行真诀，加快攒簇五气，以封神法再成一次仙，增加法力、道行。
这之前，碧云先后炼成黑帝水皇、青帝木皇、赤帝火皇虚影，碍于根性，暂缓土、金二行修炼，炼青雷子心境澄明，玄经、正法进境，机缘已至，再修炼起来，便顺遂的多了。
只花了三日光阴，碧云便将剩下两种精英炼化，其躯壳之内，五脏各有一尊神护持，形容与真身一般无二，分白、青、黑、赤、黄五色，纤毫毕现，脏腑五气流转，渐有融汇之势，已然接近五气朝元境界。
封神法，精气神三昧关联甚深，胸中五气渐渐充沛，精神也随之增长。
碧云泥丸宫内，元神彻底化婴，清晰勾勒出五官、躯干、四肢，宛若将真身缩放，年龄看着也小了两三岁。
这是蜀山修行之人，地仙境界才能达到的功果，元神、元婴，一字之差，意义却迥乎不同。
若是旁门、魔门也就罢了，元神轻易出窍，只要不被斩就无妨，玄门则不然，没炼成婴儿，或是婴儿还不稳固，便不能随意出窍。
蜀山三仙二老之中，矮叟朱梅便曾与好友一齐元神出窍，结果出了差池，导致友人不得不转世重修，还变作女身，成了峨眉小辈朱文，彼此恩怨纠葛颇深。
穷神凌浑与妹夫白谷逸，也是元神出窍时闹出的祸事，从此结仇，但凌浑修为高深，元婴稳固，寻了具新皮囊，丑是丑了点，却依旧能够修炼。
元婴，便是剑仙的第二条性命，必要时，甚至能舍了躯壳，以元婴之身存活。
碧云心念微动，元婴出了泥丸，离了躯壳，在空中捏印掐诀，竟能发出太乙神雷，心念微动，便将两口飞剑唤来，剑术也能施展。
“这还仅是元婴妙效，若是炼就第二元神，非但法力大涨，还能拥有近乎身外化身的神通，分身对敌……”
碧云顾忌元婴初炼，很快将之收回，又祭起日月珠，尝试与之感应，那宝珠也的确发出日、月光华，时隐时现，但距离由明化空、返虚入浑的境界，还差了几分。
“只待五气相合，冲上泥丸，以封神法修成无漏仙身，元婴再受裨益，火候也就差不多了。”
这颗日月珠，乃是天地孕育之物，合阴阳玄妙，品质远远高过邓八姑雪魂珠、绿袍老祖玄牝珠。
只是碧云修行时日尚浅，日月珠又不似李英琼得的佛门定珠或兜率火那般，内藏前辈高人法力，才需待第二次成仙，方能炼就。
若要炼就真正的身外化身，彻底分开，相隔千里万里，也能一心二用，则需炼一具躯壳容纳。
不过，炼就五行真诀，元神化婴儿，也足够欣喜。
碧云收心定念，祭起天遁镜，映照葫芦之内，查看徒儿修行境况。
不看不要紧，一看，三昧火起，眼皮直跳。
只见韩毒龙骑着黄牛，攥着木剑，旁边跟着参蛇龟芝，在竹林中穿行，大喊大叫，玩的不亦乐乎，似乎将修行之事忘了个干净。
“这小子先前看着懂事乖巧，做事、说话都有法度，怎的三日不见，便有上房揭瓦的趋势……”
碧云心念微动，化清光进入葫芦，在竹林中现身。
韩毒龙、黄牛、参蛇龟芝见身前多了个人影，先是一惊，看清之后，更是心中惴惴，立在原地呆愣不动，似遭雷击。
“为师修行三日，出关便瞧见尔等聚在一处厮混，我且问你，炼到第几副图了？”
碧云先是将一粒丹药化开，凝成雾气，将参蛇龟芝哄来，一把抓住，接着严肃地看向那黑炭般的孩童。
“老师…弟子知错了……”
韩毒龙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说道。
“答非所问！”
碧云有心告诫，冷哼出言。
“好叫老师知晓，徒儿资质愚钝，堪堪炼到第三十六副图。”
韩毒龙躲开那道锐利视线，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
碧云忽然回过神来，话音戛然而止。
你等会，第多少副？三还是六？三十六？！！
第159章 天才徒弟现成劳力
韩毒龙的修行进境，远远超出了碧云的预期，白阳图解作为蜀山最上乘的筑基法门之一，妙处无穷，尤其是前十二副图，暗合玄门上乘大道。
若舍了看似重复的十一副坐功图解，从鸟兽动定开始习练，一日练十余副也不稀奇，但要是按部就班修炼，就称得上神速了。
碧云怕韩毒龙走了捷径，定睛细看，却见其手脚沉稳，眼眸澄明，并无虚浮之象，不由得暗暗惊异。
“这孩子的根骨，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些，不过也对，阐教三代门人，都是应运而生，能在短短二三十年，甚至十余年修成玄妙神通，定是上乘资质。
我先前又给他喂了一口药酒，帮他打通了经脉，又是不经事的孩童，炼起图解心无旁骛，修行进境快些也正常。
若将玄机道明，就怕他生出骄纵之心，还是暂且隐下，仍需告诫一番…参蛇龟芝难得与人亲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玩耍，待他将图解初炼一遍，筑就根基，再将他丢出葫芦……”
碧云出山时，修炼九天玄经十五载，根骨稍稍拔高，却还是中人之姿，待到炼成九转百炼灵丹服下，便称得上良才美玉了，资质还要胜过不记名徒儿，但散仙到地仙，要积攒的功行太过惊人，才稍显缓慢。
这种神丹，太过珍贵，碧云打算再观察韩毒龙三年，打磨其心性，火候差不多了，正式收入门下再传授。
其实韩毒龙勤勉修行了三日，没有丝毫懈怠，炼成第三十六副图才停歇，静极思动，发现参蛇龟芝接近，便起身去追，很快就打成一片，恰好被出关的碧云撞上，碍于不记名弟子的身份，也没敢解释。
“你修行进境稀松平常，却胜在稳扎稳打，继续保持，莫要骄傲……”
碧云说着，抖袖将参蛇龟芝放了，瞧见黑炭徒儿背上背着的木剑，继续出言。
“这套图解，并非仅是内功，你依照鸟兽动作练拳脚、剑术，亦有奇效。”
碧云言罢，又化清光，悄然出了葫芦，回到静室榻上。
“本以为老师见我偷闲，会重重责罚，最次也得斥责一顿，谁知竟轻轻放过。
莫不是失望透顶，连教训的心思都没了？不行，必须更勤勉些……”
韩毒龙立在那处石壁前，回想着碧云言语，思忖片刻，拔出背后木剑，摹刻已然炼成的熊引鸟伸图案出剑，起初还很是滞涩，练了一阵，便渐渐熟悉，身似仙鹤野鹿，剑似羚羊挂角。
其身侧，黄牛、参蛇龟芝见状，也跟着舞动，场面甚是奇异。
碧云祭镜映照，瞧见便宜徒弟剑术练的有模有样，暗暗点头。
至于那三个精怪学图解，他也无意阻止，白阳真人观万兽举动，结合毕生心血，创此法门，既然取之于异类，用之也无妨。
“这么下去，要不了多少时日，韩毒龙便能筑就道基，届时赐三粒纯阳筑基丹服下，便算是剑侠之流，也能派去做些活计了。
不过红尘凶险，还得给点防身之物…飞剑传之太早，那套剑丸倒是能先拿去……”
碧云心念微动，便有三十六粒携风带雷，内藏剑气的宝珠悬空，连成一线，分明是珠形，却颇具锋芒。
这套天罡神雷剑丸，炼形、质三次，品质与那十二口飞剑等同，并非剑形，祭起也难联想到南海小剑仙头上。
碧云有两口八转飞剑，就连乾天大自在精金剑气，品质都差不多是三转的程度，剑丸高不成、低不就，略显鸡肋，赐下也不心疼。
“我已炼就五行真诀，攒就五气、再次成仙则需契机，也该离开钱塘，去探明乾坤弓、震天箭下落了。
今时不同往日，我那几位死敌，多少知晓剑遁三分玄妙，只怕是都在琢磨破解之法。
若是将来身陷囹圄，亦需能够无视禁制、法阵遁走的法门…成就仙身，炼成元婴，差不多也能炼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了，正好去见见故人。”
碧云定下章程，却没急着动作，先将天罡神雷剑丸收了，接着搬出天工炉，拿出好些蛟珠、药材，还取了三滴珍贵的苍青神液。
彼时在东海炼了一炉七十二粒小还丹，数月来用了不少，也该重新炼些了，另外，得药液时，曾答应柏林、李雄、孙详，炼些增长道行、愈伤的丹药，干脆一次解决。
作为经过火灵圣母、余元双重认证的丹法小宗师，碧云的炼丹术颇有玄妙，尤其是参悟纯阳丹书之后，造诣再度拔高。
炼九转百炼灵丹、纯阳筑基丹那等神药还需费些功夫，寻常丹药，则是信手拈来。
不消七日，便先后炼了一百零八粒小还丹，以及十二粒蕴含神液，食一粒能抵甲子苦功的丹药。
碧云收了天工炉，顺手祭镜往葫芦里一照。
本以为韩毒龙怎也得四五十日才能将图解炼全，谁知宝镜映照下，那个皮肤黝黑，精瘦似猴的孩童，仅仅十日光阴，便到了第二百五十六副图解前参悟。
“我也算是捡到宝了……”
碧云见状，甚是欣慰。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孩子根骨奇高，倒是难与长眉真人那等奇才比拟，但绝对胜过三英二云。
我两界法门同修，根基太厚，法力较同等境界的高了数倍，但想要破境，却是难上加难。
若是有朝一日，韩毒龙修为后来居上，做师父的欣喜之余，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
我也得想法子，加快修行速度，争取在武王伐纣前证就地仙。”
碧云见便宜徒弟修行神速，倒无嫉妒之意，却多少生出些许危机感。
“如此也好，待其筑基结束，便将他丢去陈塘关盯梢，传一口传讯飞剑，将总兵府、城楼异动，时时禀明。
这小子修为尚浅，不会打草惊蛇，倒是个绝佳人选…不仅是天才徒弟，更是现成劳力！”
碧云想通关节，嘴角缓缓勾起。
炼了蜀山法，就得按蜀山路数来，再金贵的天才，也得在红尘历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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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成了爆金币的老东西
韩毒龙将前十二副图解修成，便越练越快，又过了五日，便将三百六十四副白阳图解悉数练完，真气足以贯通百脉，正式踏入剑侠境界。
这便是玄门之法的高妙之处，只要资质尚可，根基也筑的扎实，往后便少有瓶颈，九天玄经、阐教、截教正法都是如此。
碧云再度进入葫中洞天，却是要传授蜀山最紧要的剑诀，顺带将天罡神雷剑丸、传讯飞剑一并授下。
未入门墙，练不得峨眉剑诀，但韩毒龙既然认定了碧云做师父，先学越女剑诀却无妨。
呼。
清风徐来，道人在一座竹屋前现出身形。
这座竹屋，是韩毒龙受参蛇龟芝撺掇，去竹林边缘砍了些翠竹，回来在石壁前搭建的，也免去风餐露宿之苦。
“拜见恩师。”
韩毒龙一见碧云，也顾不上在竹屋顶上嬉闹的参蛇龟芝，当即跪在地上叩首。
“好了，我门下没那么多的礼数，平日稽首欠身便足矣…你筑成根基，也该练本门最重要的剑诀了。
你身后那口木剑，寻常材料，难堪大用，且先予我，将来或重炼、或改换，全由你心意。
我有几个对头，知吾剑术特性，为了以防万一，三年之内，只能仗剑御敌，不许在人前驭剑。”
碧云挥袖生风，将那皮肤养白了些许的孩童搀起，轻声言道。
韩毒龙闻言，恭敬将身后木剑拔出，交了上去。
“老师说要传授剑诀，怎又要将木剑收走，连剑都没有，如何驭剑？”
韩毒龙心中疑惑，却没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