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南市还有一座码头,乃是洛阳城的漕运枢纽,连接着目前开河府正在开凿的大运河。
往日之时,商船云集。
不过,在水陆法会这场前所未有的盛事之下,整个南市从昨天开始,就被完全清场了。
那些商贾、散修,全都被朝廷暂时驱逐。
取而代之的是从各地赶来洛阳城参加水陆法会的僧徒。
但真正引人注目的,还是朝廷从前几天开始,就宣布今日是运河龙舟下水的日子。
对于这座为大运河而建造的龙舟,洛阳城的百姓已经好奇了许久。
轰隆!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数百名工部的匠人推着一艘巨大龙舟,缓缓入水,掀起了滔天巨浪。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惊呼道:“那便是传闻中陛下为了大运河,下令建造的运河龙舟!”
“好大的楼船!”
“是龙舟!”
“简直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天宫……”
“看,船身上好像还有图纹!”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这艘运河龙舟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艘运河龙舟,是当初还是晋王之时的杨广定下大运河这个国策后,下令让工部建造的。
历时数年的时间,这艘龙舟终于完工。
但却因为运河工程迟滞,龙舟在建造完成后,一直在工部的船舱之中蒙尘。
直到杨广下旨,将水陆法会的召开地点定在运河之上,朝廷才让这艘运河龙舟重见天日。
而随着运河龙舟的下水,文武百官、洛阳勋贵和参加水陆法会的僧徒,陆续上了船。
“不愧是工部倾尽心血所建造的东西!”
“这玩意……只怕是不弱于一件后天法宝了!”
不远处,几名修为不凡的修士驻足眺望,忍不住感慨。
这艘运河龙舟,乃是工部倾尽所有的心血,花费数年才建造完成。
其龙骨以传闻中的上古神树“建木”的残枝为主体,是工部尚书宇文恺年轻之时,从一处山巅取得,传说能通天接地。
而船身四周,则是覆盖有鳞状的青铜甲片,是宇文恺翻阅史书,再结合神话传说中天庭的天河战船,所打造出来的。
那些青铜甲片上,还刻有神秘玄奥的纹路,据闻是工部请了朝中几位三品以上的大臣,出手镌刻的阵法,暗合九州山川轨迹。
船长九十九丈,象征九五至尊,宽三十六丈,分九层甲板,暗合九重天之数。
其整体为四象结构,船头为青龙昂首,龙口内刻有一座法阵,可喷吐水雾,船尾为玄武盘踞,龟蛇缠绕,镇压八方水域,亦是有一座阵法。
左右的舷侧浮雕刻有白虎和朱雀,船帆用鲛绡织就,绣有上古四灵的符文。
这是一座后世仿造上古四灵大阵所创造出来的阵法。
其威能远不如上古四灵之阵,但却也有不俗威能,足以护住整艘龙舟的安全。
“啧啧,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那传闻中的天河战船,以及秦始皇为横渡四海,前往蓬莱三岛打造的巨船又是怎样的了……”
运河龙舟上,杨广负手而立,站在了顶层的紫微天殿外,眸光闪烁,一眼将整艘龙舟收入了眼底。
虽然他刚刚登船的时候,已经被这艘龙舟震撼过了。
但在船上,凭栏眺望再去,还是忍不住感叹。
也只有在这有着修行者的世界,才能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想到这,杨广转身走入了殿内。
整个运河龙舟有九层,最顶层的紫微天殿,乃是皇帝的居所。
其圆形穹顶镶嵌夜明珠,恍若天上群星流转,中央设青铜浑天仪,可推演天象变化,确保航行正确。
这浑天仪本身也是一件法宝,可以投射光影而出,让身处殿内的人,可以看到龙舟上的每个角落。
而紫微天殿的下面,是一座供给皇帝安寝的宫殿,工部的工匠以北斗七星之名,对其命名为‘瑶光寝宫’。
寝宫内,四壁悬挂鲛人族织就的绡帐,床榻为沉香木雕龙形。
夜间,帐内会飘出冷香,乃是沉香木独有的芳魂气息,有着安神之效。
除此之外,船腹内还设有九间密室,分别对应坎离震兑四卦方位,存放有金银粮食、天材地宝及工部准备的各种器械。
“参加水陆法会的僧徒,以及百官都上船了吗?”杨广看向身旁的陈公公。
陈公公微微躬身,恭敬回道:“回陛下,都已经上船了!”
“那就让人开船吧!”
杨广颔首,坐在了龙椅上,淡淡道:“去传令,开船之后,水陆法会……”
“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
陈公公连忙作拜,道:“奴婢遵旨!”
……
与此同时。
岸边上,留守的工部官员得到了旨意,命人唤来九名童男童女,请太医院的太医出手,以银针刺破童男童女的双目,血滴入船头龙口。
下一刻
昂!
伴随着一声惊天龙吟,整艘运河龙舟缓缓启动,仿佛复苏了过来似的。
“这是……血祭之法?”
围观的人群中,有见识的散修一脸惊讶,喃喃道:“没想到,工部竟然还有人掌握这等古老的建造之法!”
血祭之法,乃是上古时期的人族铸造之法,以特定之人的心血、精血或是眼睛之血等等,滴入某种东西上,施以法门,可为此物附灵,就像是赋予了器物‘灵魂’似的。
当然,以凡人之力,自是不可能让器物真正拥有灵智。
传闻中,天上的仙神们有着随手点化天地间一切事物,让其拥有智慧的手段。
而这种血祭之法,便是效仿了仙神的点化之法。
工匠们以此手段,赋予器物灵性,让其拥有神秘莫测的变化。
……
紫微天殿,杨广披着帝袍,看着陈公公抬手打出一道道法印。
下一刻,浑天仪启动!
嗡!
那位于中央的浑天仪发出光亮,投出一幕光影,倒映出了运河龙舟上的景象。
那是位于龙舟第五层的宫殿,名为‘天权大殿’,有数百名僧人落座,闭目凝神。
他们正是参加这一次水陆法会,来自各家寺庙和西域诸佛国的僧徒。
大殿内,一座巨大的法坛矗立,供给水陆法会的僧徒们,登台辩法与斗法。
这是工部为此次水陆法会,在短短数天时间里特意建造出来的。
天权大殿外面,一名名禁军侍卫手持枪戈,如临大敌,肃然以待。
“谁会是第一个忍不住出手的?”杨广好奇的看着光影倒映的景象。
在旁的陈公公默不作声,但望着光影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好奇。
万众瞩目的水陆法会终于开始。
那么,谁会是第一个先露面的呢。
……
此时。
龙舟第三层的开阳大殿,以杨素为首的文武百官,也在看着浑天仪倒映出的景象。
水陆法会召开的地点在第五层,离着开阳大殿还隔了一层。
此时,那浑天仪倒映出的光影中,数百名来自各家寺庙的佛门僧徒,默不作声,盘坐闭目,似乎都在等待。
“他们这是打算坐到第七天再出手吗?”
伍云召坐在席间,姿态豪放,有些无聊的盯着浑天仪倒映出的景象。
他随意捻起面前的葡萄,丢入了嘴里,散漫无比。
在旁的杨玄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挪开了一点位置,这才开口道:“这跟比武不一样。”
“水陆法会的潜规则是,谁先登台谁吃亏。”
“比武,比的是一个气势!”
“在擂台上,只要获得第一次胜利,便可凭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路赢下去!”
“但是,水陆法会要持续七天!”
“这才第一天!”
“若是第一个登台,不说能不能坚持下去。”
“即便可以,对于法力、精神,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这些前来参加水陆法会的僧徒,都是各家寺庙精挑细选出来的,没人会这么蠢,拱手给别人做嫁衣。”
听到这话,伍云召皱了下眉,嘀咕道:“真是麻烦!”
“说来说去,还是对自己没有自信!”
“要不然,就算是第一个登台,也可以凭着横扫全场的自信,一路赢下去!”
这倒不是伍云召空口白话,而是他曾经见过这样的景象。
想到这,他目光移了下,看向坐在杨素左手边位置的青年,眯起了眼睛。
“嗯?”
杨玄感注意到伍云召的视线,立刻便反应过来,淡淡道:“我说过了,水陆法会与比武不同。”
“别将这些佛门僧徒,跟你们这群莽夫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
伍云召嗤了一声,随意道:“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些,水陆法会最重要的一点……”
杨玄感正说着,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浑天仪倒映出的光影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