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簌簌双手叉腰,金色的发丝在微风中晃动,她拉高声调,
“今天院子修整的马马虎虎嘛,不愧是本小姐的奴隶!”
陈业停下手中的活计。
可不,
他今天就要去庞峰主那里交接百奇园,自然要在离别前,把院子修整的好看一点,好让其他执事审查。
听到白簌簌的召唤,他直起身,脸上挂着惯常的、恭敬中带着几分疏离的微笑:“白师叔有何吩咐?”
这七天,虽然白簌簌没制止他翻整院子,但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有时是让他将东边的哭丧兰移栽到西边,只因她觉得那花哭哭啼啼影响了她修行;
有时又命他去捉那些在噬魂花上嗡嗡作响的灵蜂,美其名曰清理门户。
陈业自是照单全收,面上不敢有半分不耐。
白簌簌轻哼一声,迈着纤细腿儿走到陈业面前,仰着小脸,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这可是我白簌簌的药园!竟敢懈怠!”
这小丫头,还真把他当奴仆使唤了?
陈业脸露歉意:“还望白师叔见谅,在下修为有成,需要巩固修为,因而浪费了点时间。”
“哼!谅你也不敢偷懒!”
白簌簌见他态度恭敬,心中那点得意又膨胀了几分。
任凭你在两徒儿面前像个有威严的老父亲,但在自己面前,只能毕恭毕敬!
她清了清嗓子,背着小手,学着那些宗门长辈的模样,开始在百奇园中“巡视”起来。
“这株蚀心草,年份不足,魔气驳杂,不堪大用,拔了!”
“那株血藤萝,倒是长势不错,只是旁边那株阴煞花扰了它的生长,也一并除了吧。”
“还有这个……这个是什么来着?算了,看着碍眼,也拔掉!”
白簌簌颐指气使,指点江山,颇有几分指点自家后花园的架势。
陈业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这些可都是中品亦或者上品的灵植,每一株都价值不菲。
而且,这小丫头不是很看重这些灵植吗?
他只得小心翼翼地道:“白师叔,这些都是白真人留下的灵植……”
白簌簌眯起眼睛:“你管我?不识好意的狗东西!”
陈业咬着牙,真恨不得把白簌簌按在腿上打屁屁。
虽然以前总是吐槽某些作品中,主角的这种行为。
可是到了他头上,是真想狠狠炒肉啊……
“可……要是宗门怪罪下来怎么办?”
“嗯?少几株灵植算什么?大不了说治死了呗?还不行,你就说是你主人要拔!”
听此,陈业只得默默将白簌簌标记的灵植都挖出来。
挖出来后,自然落到他储物袋。
一株上品灵植,三株中品灵植。
合计灵石值小两百块!
虽然因为患病导致价格打了折扣,但对陈业来说不是问题。
巡视一圈,白簌簌也有些乏了,这才背着小手,迈着方步,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对着陈业颐指气使地吩咐道:“记住,本小姐明日再来,若是这园子没整理干净,看我如何罚你!”
陈业应下,语气依旧恭敬。
虽然他明天就不在园中,但整理好百奇园绰绰有余……
……
述职日已到,陈业来到峰主殿。
一进门,便见一位身着天蓝服饰的年轻修士,正与庞峰主相谈甚欢。
那修士面如冠玉,剑眉朗目,修为赫然已达练气八层,气度不凡。
“陈执事来了,”
庞峰主抬眼示意,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百奇园的差事,处理得如何了?”
那年轻修士也闻声看来,目光落在陈业身上,嘴角噙着一丝礼貌的微笑,微微颔首,却并未开口。
陈业心中微动,
此人观其应是内门弟子,但气机却远胜赵轻。
他面上不露分毫:“百奇园的灵植已初步恢复生机,特来向峰主述职。”
“哦?我还以为陈执事要延长时间……”
庞峰主略感讶异,随即道,
“也好,我这便让人随你去清点一番,若无差池,此事便算完成了。”
他当即唤来两名执事,命其前往百奇园。
半个时辰后,两名执事面带古怪之色,匆匆返回本草殿。
庞峰主呷了口茶,随意问道:“如何?”
其中一个执事面带惊异,不住瞥着陈业,满脸佩服:
“回禀峰主,百奇园经陈执事打理,确是焕然一新!其灵植术成熟老道,竟让多数灵植皆已恢复生机!此次考核,足以堪称完美!”
另一个执事还是陈业熟人。
正是周明远。
他抬头看了眼陈业,还是如实禀报:
“只是园中灵植,似乎少了四株。”
周明远倒是特意为陈业遮掩了一番,将一株上品三株中品,以春秋笔法说成四株灵植,其中意味大不相同。
将四株寻常灵植昧下,确实有些过分。
但念及百奇园的特殊情况,却在情理之中。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出乎周明远预料。
“嗯?”庞峰主眉头微蹙,放下了茶杯,“陈执事,这院中灵植怎么回事?为何少了四株?”
不等陈业开口,那年轻修者语气温和地替陈业辩解:
“庞峰主,这些灵植虽然品阶不凡,可一直埋没于百奇园,恐怕医无可医。陈执事无奈之下才……唉,也是可惜了。宗门对损毁珍稀灵植虽有责罚,但想来念在陈执事初来乍到,又劳苦功高,也不会太过苛责。”
庞峰主闻言,脸上沉了沉:
“百奇园乃一方灵土,再如何荒废也是灵土!白真人更曾出手护住这些灵植元气,哪怕寻常弟子都很难医死!莫非……”
年轻修者摆了摆手:“峰主莫要错怪了陈执事。依晚辈看,陈执事为人想来正直,断然做不出私藏灵植这等无耻之事!陈执事,你说是不是?”
他转头看向陈业,笑容依旧温和,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审视。
陈业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纳闷。
这二人一唱一和,但很明显,主导者是这年轻修者。
可这人与自己素不相识……
“确实不是治死了。”
陈业语气平淡,却是没有从储物袋中拿出灵植。
周明远既然替自己遮掩,直接拿出来不利于他。
“可,这四株灵植,皆是白师叔所赐!”
“白师叔?”年轻修士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白簌簌白真传?”
他随即失笑,温和的笑意褪去,转而淡淡道:
“以白真传的性子,怎会平白无故赠你灵植?你莫不是当我们不敢去向白真传查证,便在此随口胡说?”
这位年轻修者,自然便是徐青松。
徐青松特意挑选陈业述职之日赶到本草峰,
若是陈业出了什么意外,他就可不动声色将孽种带回徐家。
若陈业运气好,这几天白簌簌没来百奇园,那他则另想它法解决陈业。
当然,若是都不行,还有最后一种办法……
但眼下,无需他多动手脚!
然而,庞峰主闻言,却是陷入了沉默。
他沉吟片刻,忽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说道:
“哎呀!老夫倒是忘了!这几日本草峰弟子回报,白师叔确实时常出入百奇园……想来,定是白师叔见陈执事照料药园辛苦,特意赏赐的。嗯,应该便是如此。”
他这话说得笃定无比,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徐青松僵了僵,心头念头急转。
这庞泰宁,当真越老越无能!
既想卖自己人情,又不愿意得罪陈业……
实际上,就算是白真传所赐又如何?
先寻个由头,将他发配到燕国边缘地带就好。
事后白真传恐怕都不会发现这等小人物消失!
不过好在,自己根本就没对陈业展现敌意,甚至还一直替陈业说话。
“原来如此,倒是晚辈疏忽了。”
徐青松很快恢复了笑容,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既然是白师叔赏赐,那自然是陈执事应得的!”
庞峰主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笑着打圆场:
“好了好了,既然此事已明,那便依陈执事所言。百奇园灵植恢复有望,陈执事功不可没。宗门之内,赏罚分明,后续的奖励,外事堂的弟子自会送到落梨院中。”
他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看向徐青松:
“徐青松贤侄啊,这位陈执事虽然入门时日尚短,但其灵植术的造诣,老夫也是亲眼所见,确实不凡。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贤侄不妨也多与陈执事亲近亲近。”
徐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