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胜出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因为有一个滥强,甚至超出了任务限制的元始天魔在我们这边,那么红颜呢?她们又是凭什么,一边倒的屠杀了其余三队?”
罗璇叹息道:“我有一种预感,这次的最后决战,结果或许会很出乎意料。关键,应该在我们那个失踪的队长身上……我们的情报出了问题,必须赶快找到他。不然,我们就只能像个木偶一样,等待着命运对我们的宣判。”
………………
恍惚天明,宁道奇分化而出的同时同态体,也来到五台山脚下,但他刚看到空无一人甚至有落叶荒草的山道,当下心里就是一沉,五台山久为佛门圣地,香火繁盛,这山脚下即使没有那份香客信徒熙熙攘攘的盛景,也绝不应该是这幅荒凉寂寥的样子。
再加上其他同时态体共享的信息……宁道奇展开身法,纵声长啸,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道纵身而上,但让他不安的是,纵然整个五台山都回响着他的声音,但是除了惊起一山鸟兽,竟然毫无回应。
自从隋文帝下诏重建五台,在东、西、南、北、中五座台顶,置望海寺、普济寺、法雷寺、灵应寺、演教寺,供奉孺童文殊像。聪明文殊像、智慧文殊像、狮子文殊像、无垢文殊像、孺童文殊像,合称五方文殊以来,这里就是华严宗圣地。
被佛门视为华严宗祖庭,平日里香火如烟如云,往来比丘、比丘尼摩肩接踵,诵经声直入云霄,绝不会有如此荒凉破败的景象。
宁道奇心中已有不测的结论,他只是鼓起最后一丝期望,发狮子吼之音道:“帝心尊者,法珍大师!散人宁道奇冒昧来访,请大师前来一会!”
“请大师前来一会!”
雷霆狮吼一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五台山,宁道奇周围一片寂静,就连虫鸣鸟叫也消失了。
宁道奇踏上望海寺山门,终于面露悲恸,垂头不忍直视,山门之下,五台僧兵做金刚怒目之状,华严宗守节大师手持金刚杵,拦在门口,但这些人具已死去,身子都缩成孩童大小,干枯脱水,一片惨象让宁道奇几不忍睹。
咬牙切齿,一声咆哮从宁道奇喉咙底吼出:“麒麟血魔,老道不根除你,誓不为人!”
漫步在望海寺废墟之中,五台山华严宗的状况,被他一点一点的摸了清楚,望海寺大概是最后一家沦丧的寺庙,其他台顶的解脱、昭隐、明曜、惠龙、令休、嘉福诸位大师都齐聚于此,与麒麟血魔血战。
但抵抗在麒麟魔的凶威魔焰面前,还是显得薄弱无力。
偌大的一座寺庙,数千武僧兵众,大部分都是一瞬间便失去了生命,他们的表情还凝固着当日的惶恐、震怒,但连身边的建筑、摆设都没有挣扎的痕迹,整座寺庙保存完好,就像一座空荡荡的棺材,让宁道奇心中默然。
数百里外,正在和卢鲤赶赴帝踏峰的本体蓦地停下脚步,双手合十诵了一声:“愿华严宗诸位大师,超脱一切苦,得见彼岸极乐!”
卢鲤眉头一跳,迟疑道:“可是五台山……”
“是的,五台山华严宗望海、普济、法雷、灵应、演教诸寺,具已遭难,一应僧众皆死于麒麟血魔之手,释门法难,竟至于此!扬州惠日道场、天台国清寺恐怕也……周武灭佛之时都未遭毁坏的诸多圣地祖庭,此次之后,荡然无存!”随着宁道奇的描述,一副惨烈的图景让两人不寒而栗。
“隆盛寺、弘善寺、法本寺、福田寺……还有鄱阳派、青霜派、鹰扬派、吕梁派、黄山派江南江北,凡是不顺从朝廷的门派寺庙,都惨遭横死……”卢鲤叹息道:“麒麟血魔恍如血影,人畜遭它一扑,便抽离全身血液,只剩人皮枯骨。”
“这还只是我体内麒麟魔被付红颜夺走的一部分力量。”卢鲤摇头叹息道:“看来伊娃真的没有骗我们,麒麟魔一旦夺体而出,此世便有倾覆之危。”
“天下血流漂杵都是小事,只恐人道不存,红尘人间化为地狱,世上只剩孤魂恶鬼……”
付红颜脚下便是高丽王城,此时王城之中已是一片地狱景象,天空上呼啸着无数血影,它们掠过开州的城郭斜巷,穿过高句丽的田野山林,将偌大的朝鲜半岛化为一片死域。
此时卢鲤怀里的和氏璧,已经汇聚了百分之五十的龙脉之气,惨烈的和氏璧战争,以只剩红颜、逐风者两队,神武队只余队长神武一人而逃告终。此次战争,中原义军倾覆,释家佛门几乎灭门,魔门道门损失惨重,八帮十会除了沦为杨广走狗的几家,其余也毁于一旦。
北边的突厥、东胡、鲜卑等族,皆遭麒麟血魔之难,大草原上只剩牛羊人骨,东至高丽新罗、百济倭国,南至占城勃尼,西至铁勒吐谷浑,具已无人烟。
世家中,以李阀为首的关陇士族被麒麟血魔血洗,关东世家在阉宦暴政,厂卫淫威之下十不存一,关西则还能苟延残喘,但也离倾覆不远了。南方士族如惊弓之鸟,整日惶惶不可终日,这时所有人才发现,原本根深蒂固、不可一世的士族门阀在血魔屠刀和朝廷绝对武力的摧残下,已成昨日黄花……
第七十六章静斋血难
宁道奇、卢鲤两人沿长江西去,在虎跳峡前登岸,改走陆路。到有长江第一湾之称的石鼓后,沿江南下,慈航静斋便在江东的雨蒙山帝踏峰上。
“还有一会就能到帝踏峰脚下了!如今释门法难,正道血劫,希望慈航静斋不要出事啊!”宁道奇担忧道,此时他心里已经不指望白道能成为他消灭麒麟魔的帮手了,只希望能保留正道的火种,慈航静斋能够安好无恙。
……
“妃萱,你决心已定了吗?”梵清惠看着自己坐下清丽脱俗的师妃暄,不由最后一次劝说道:“你可知道‘坐死关’是《慈航剑典》中的禁忌,历代斋主无不视为九死一生之举,若道行未够者妄自修行,会全身精血爆裂而亡。”
“更何况你还想修炼由那些异人献上来的武学,改进过的‘死关’,无论是《枯荣禅功》还是《天蚕九变》它们都没有减缓修炼死关的危险,反而让这个过程更加复杂难测,静斋历代斋主的经验,已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了!“
“师傅,如今杨广一身魔功已经登峰造极,即使祖师重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师妃暄抬头道:“而那些来历神秘的异人,也未必怀有善意。天下局势,纷乱如麻,如果静斋中没有破碎虚空的强者,必然首先遭难。”
“更勿论匡扶真主,平定天下的战乱了!”
“师傅,杨广横行无道,就连一片清净之地都不会留给我们的,天下正道已经没有退路了!”
“帝心尊者传来消息,天下义军世家将于瞿塘结盟而会,共同推翻暴君,我已经决意前去……天下正道团结一心,未必怕了他杨广。你不必如此……”梵清惠坦言。
师妃暄决然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但是,师傅。正道中能多一份力量,对抗杨广不就多一分把握吗?”
……
四个时辰之前,童贯望着南边隐隐的冲天血光,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天上的月色朦胧,光晕中带着一丝淡红,仿佛反射着地上血海一般惨烈的景象。
帝踏峰下,童贯拾级而上。
身后的厂卫番子无声无息的踏着初冬的薄霜,潜入了帝踏峰上,将慈航静斋统统围住,童贯来到被称为七重门的七道扇木门之前,看着门上有莲花纹饰的门环,抬手推开了大门。
便有一名女尼喝道:“谁敢擅闯静斋?”从门内直扑而出。
但她刚但在第二扇门前,就看到了一副令她魂不守舍的景象,月光下一名美丽的让她失神的女子,踏过第一重门的台阶,来到了她跟前,女尼本以为静斋的历代斋主,以及未来的斋主师妃暄,已经是天下绝色了。
但是在这名女子之前,全都要黯然失色。
人类的美丑是有极限的,慈航静斋之所以每代斋主都能令这个世界最杰出的男人倾心,是因为她们修炼的是世上第一的媚功,气质近天道而远俗世,犹如仙子一般不可亵渎。
但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女人,她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感知极限,恍如上界天人化生,很难说清楚祂究竟是男是女,因为祂的气质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是最出众的男人,女尼看到她的刹那,不禁恍神了良久,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心里只有一种感觉:妖孽!
女尼气的浑身颤抖,这样的妖孽绝对是慈航静斋的天敌,她的存在已经将静斋至于绝地。
“妖孽!擅闯静斋留你不得……”
话未说完,女尼就感觉脖子上微微一凉,反应过来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和生命一起,缓缓流失,童贯越过女尼靠在木门上的身体,推开了第二道木门……
慈航静斋警钟大作,钟楼上的铜钟被看守的女尼一掌一掌,浑厚的真气打在两人高的铜钟上,声震四方。但不过三下,就有一名黑衣番子,翻身上了钟楼,最后的钟声只来得及响了半声,就沉默了下去。
是夜,帝踏峰上,血雨腥风!
童贯平静的声音回响在慈航静斋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氏璧,天下重宝,皇帝之玺也。天子,承天权柄,万民之主也。方外之人,竟敢窥视大位,佛门妖僧,妄言真命天子!今有妖女邪尼会于慈航静斋,于大隋乱时,自言代天挑选天子……大逆无道,十恶不赦!”
“命提督东厂西厂,锦衣卫指挥使童贯,挟两厂一卫,将此逆满门杀绝!以儆效尤!”
“杨广!童贯!你以为屠了静斋,就能堵绝天下人悠悠之口吗?”慈航静斋中有女尼厉声喝骂道:“你杀的了我们,这天下正道之士,你杀不绝!”她的声音犹如杜鹃泣血,分外高亢。
“大胆妖尼,还敢妄言!”负责清理这一片的锦衣卫大怒,抽刀就要将她斩为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