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画江山见状，没作回答反而问道：“白日，你不觉得江西和山西，地形有一些共通之处吗？”
“共通？”
“山西地靠太行、吕梁一脉，赣南也不乏穷山恶水啊。”
……
六七月的盛夏时节，天气沉闷燥热。
数十艘江船顺着珠江北上，两日转步行进入江西。留下虎豹骑和众步卒缓行向前，莫小白则带着剩余银甲卫和轻骑先行前往兴国县。
兴国县，地处赣州北部，此时依靠着众多江西豪族齐心戮力，暂时收复了小半江西的文天祥，此刻就在县城中计划着下一步攻势。
在文天祥心底，眼前的些许胜利根本不足为道，连南部重地赣城都没打下来，更别说举兵进攻隆兴，将长江水系在江西一地最重要的鄱阳湖防线收回手中。
“若能收复鄱阳湖，以此湖至西南武夷山设立新的防线，下一步便可全力夺取鄂州再回转洞庭，如此半壁江南便可重归宋地，天子将不再流落海外，大宋复兴有望啊！”
不大的县城内，文天祥放下了曾经我在手中的书卷，日日夜夜对着一副大宋江南堪舆图不停琢磨。
日日看、夜夜看，还真让文天祥看出了一些眉目。
他没有去想打回汴京，更不妄想脱离长江水系，而是选择了在他看来最稳妥，也最有可能实现的一种战略布局。
可惜的是，如今的大宋没人能和他拥有一样的战略眼光，他也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统帅的孤寂。
“大哥，文大哥。”
正当文天祥从思索江南战略布局，慢慢的又开始考虑江西一战的具体战术时，屋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文天祥不由蹙眉。
光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自己的小妹夫来了。
“震龙，何事吵吵嚷嚷的？”
“大哥，城外又来人了。”
一个才三十出头的赣南汉子推门而入，正是文天祥的妹夫彭震龙。一见自家大舅哥还在看地图，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对方：“快快，这次你可得亲自去迎一下才好。”
“又有人来？”
文天祥闻言眉头微动，自从他进入江西以来，最近这些日子前来支援的兵马倒是不少，而且最近两日还有好几位功勋男爵相投，文天祥都让他们暂时驻扎在周边。
所以听到彭震龙的话，文天祥并不怎么惊喜，只是淡淡点头：“我这便前去，你且撒手。”
“那就快些啊，这次来的可是朝廷亲封的两路都督，带着许多骑兵来的，听说还有好几万将士随后就到。”彭震龙再次催促，而他所说内容，也终于让文天祥面色发生变幻。
“朝廷又新封了都督？是何人？”
“我哪清楚这些，管他什么都督呢，大哥你去了不就知道是谁。”
文天祥知道自己这小妹夫的性子，问他完全就是白问，当下加快了步伐，表情也不似之前那么平静。
朝廷新立都督，来此究竟为何？
带着疑惑离开府衙，没等文天祥出城，就已经能看到有几员大将领着许多骑兵正向自己所在方向靠近。
为首之将一身蛟龙战甲，即便是文天祥这种江西超级土豪见了，眼角都得抖三抖。
如此行头，怕是千金难换吧？
文天祥看到了骑兵大将，而那位骑兵大将也注意到了文天祥，当下翻身下马，迈着大步上前；“久闻不如眼见，今日总算是见到宋瑞兄了。”
“不想竟是子爵当面，老夫眼拙了。”文天祥这时突然“醒悟”，随后望向莫小白身后的骑兵：“此等精骑，都是子爵麾下？”
“不错，都是我麾下精锐。”莫小白闻言点头，随后开口道：“得知宋瑞兄在江西孤军奋勇，我怎能作壁上观？幸得天子重托，已委任我督战两浙、福建二路。”
“既如此，我们入府详谈。”
因为双方身份对等，文天祥对莫小白不会像对待那些下属一样，示意自己妹夫带骑兵先去驻扎修整，自己则领着莫小白和身后几人回转府衙。
刚一入府，文天祥就迫不及待的问起崖山那边的情况。在得知崖山尚有数万将士护佑，短时间不会发生变故后，这位忠骨宋臣才轻轻点头。
“我此行虽然直奔江西，但我已发出诏令，两路境内不少豪勇纷纷响应，正在齐心肃清广东、福建的那些骑墙山匪。”将自己发布过任务的事情简短说了出来，莫小白笑道：“攘外必先安内，我等想要在江西一地有所建树，后方安定是最大的保障。否则后院一旦起火，再好的形势也只能黯然撤兵。”
“子爵所说，老夫岂能不知？”文天祥苦笑一声，摇头道：“可我如今手里也不过四万兵卒，对抗元蒙尚且不足，如何能有精力去管那些？不过既然子爵已经出手，想来不日会有成效。”
莫小白闻言笑着点头，或许让华夏玩家去正面对抗元蒙骑兵会有些吃力，但那些已经发展起来了的小镇领主，做一些剿匪任务绝对绰绰有余。
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会闲语，莫小白才将话题重新转回江西战场：“在来时我也探听了一些消息，据闻宋瑞兄准备分兵攻取赣城和永丰？”
听到莫小白询问具体战事，文天祥迟疑了一会，点头道：“不错，如今各方兵马均已整备妥当，我等自当全力收复失地。”
第615章 历史就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文天祥之所以聚兵兴国，一来是方面四面豪强来援，二来也是为了方便下一步计划。
南攻赣州最后一座坚城，赣城。
北夺元兵南下重要枢纽，永丰。
看上去这个计划没什么毛病，但莫小白却缓缓摇头：“宋瑞兄之谋，恕我不敢苟同。”
文天祥被莫小白反驳也不置气，问道：“子爵有何指教？”
“不知宋瑞兄可听过一句话？”莫小白嘴角上扬，笑着开口：“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存地，失人？
存人，失地？
文天祥当然不可能听过这句话，但他身为大宋仅剩的战略家，在莫小白说完之后，他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很显然，眼前子爵是不赞同攻城的。
从战略上说，这位年轻子爵更倾向于保存实力的战术打法。
文天祥不是不能认同这种观点，他也不是那种好大喜功，非要拿下一两座重城来彰显自己文治武功的逗逼，但他还是有解不开的疑惑：“不南取赣城，我等北上将如芒在背。而不拿下永丰，随时都会受其包夹，届时战局将更为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