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公孙玲珑又道:“不过既然伏念先生强烈要求,那小女子就置之不恭了。”
听到公孙玲珑的话,树上的盗跖与庖丁期待不已。
说完,公孙玲珑慢慢把面具撤去,脸也慢慢露了出来。放眼看去,突有一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随着她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只见却是一张大饼脸,五官极度不协调,特别那两个弯弯的眼睛,难看至极。
然,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则是公孙玲珑竟向伏念抛了一个媚眼,嘴里还发出一阵呻吟,使得伏念目瞪口呆,四周一片寂静。
旁边的几名秦国士兵手中的长矛顿时从手中滑落,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响声,马都连连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正是:铁甲兵呆立,马儿叹息。
可见公孙玲珑的行为和外貌的差异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
“怎么样,是不是被人家说中了?你们这些人哪”公孙玲珑见伏念等人无话,自我想象地道。
一旁的老者不停地咳嗽,伏念尴尬地都找不到形容词了:“公孙先生,的确是非同凡响。”愣了半天,终于还是乱扯了个词语,惹得一旁的张良低声笑了出来。
公孙玲珑听到笑声看向了张良,娇羞地道:“张良先生也真是,也没有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人家的嘛!多不好意思啊”
张良闻言,面无改色,点了点头居然承认了下来,淡淡道:“失礼了,见谅。”
“哈哈”,树上的盗趾和丁胖子连忙捂住对方的嘴,顿时闷笑起来。
见对话告一段落,李斯挥手向少年,又道:“我再来介绍,这一位是帝国两大护国法师之一的星魂先生。”
星魂站在那里,不置一词,伏念点头示礼。
只见李斯又挥向旁边的老者,道:“诸位,这位德高望重,乃是楚地的贤者,南公先生。”
颜路暗惊:“楚南公,昔年曾被称为楚地第一贤者,李斯竟请到了这样一位世外高人。”
张良也心中感叹,暗道:“没想到这传闻中神仙般的人物,竟然是这般模样。”
这时,李斯不在乎众人所想,又道:“这次来的倒是真凑巧,儒家的齐鲁三杰都在。”
公孙玲珑在一旁兰花指指向伏念三人,笑着道:“可以说是一网打尽了。”
张良和颜路对视一眼,伏念轻叹一口气,显然都看出来李斯来者不善了。
李斯笑道:“哈哈,公孙先生是名士风度,说笑的说笑的,伏念先生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李大人,诸位,还请移步庄内一叙,请!”伏念伸手相邀,道。
听了伏念的话,李斯也没有矫情,就这样轻整衣衫走了进去。
不过走了几步,李斯又停了下来,侧身对伏念道:“先生是主,当右行,李斯是客,自当左行。”
伏念客套地道:“大人多年未见,对儒家的规矩竟还是熟记于心,令人敬佩。”
“哪里哪里!”李斯推脱道。
公孙玲珑扭着身子也跟在后面,一边说道:“嗯,侧门走小人,正门一道迎贵客,二道迎大夫,三道迎君王,这儒家的臭规矩果然多得很啦。”
听到公阿玲珑的话,两边的儒家众弟子一脸愤怒,伏念三人倒是一脸平静,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而众弟子见几位掌门人都没有说什么,自然只能咬牙硬忍了。
树上两人看到地面众人都进了小圣贤庄,盗跖道:“有巨子在,相信天明少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只希望大家的身份不要被别人认出来,不然就糟了。”
“怕什么,有巨子在呢,我们先回家等消息吧。”庖丁道。
“嗯。”盗跖点了点头。
小圣贤庄大殿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伏念与李斯并排坐在首座之上,张良星魂等人则坐在侧座之上,看着身旁的伏念,李斯赞许道:“儒家为人师表,声震海内。”
伏念听到李斯的夸赞,淡淡道:“儒家不过秉承先贤至圣、先师遗训,潜心修学、诲人向善,以尽读书人的本分罢了。”
“读书人?”李斯一句奇怪的反问,又道:“以桑海小圣贤庄这样的气派,儒家今日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又岂止是“读书人”这三个字而已?”
“大人过奖了。”伏念扶手道。
只听李斯又道:“儒家教导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正是。”说到此处,伏念眼中闪过一丝自豪。
“而皇帝陛下一直以天下为重。因此,陛下虽远在咸阳,心中却也甚为挂念。”李斯语重心长道。
“儒家微迹薄名,岂敢惊动皇帝陛下?”伏念看向远方,淡淡回道。
李斯见伏念一直小心防范自己,心知也套不出什么消息来,当下转换话题道:“李斯今天登门,确是为了结一个心愿。”
“哦?”伏念扭头看向李斯,寻问道:“什么心愿?”
“拜见一位故人。”停顿片刻,李斯才说出心愿。
“大人说的这位故人,应该就是”看到李斯的神情,伏念也像明白了什么,道。
李斯点了点头,道:“正是荀卿。”
第288章.288:叶良辰是何许人也
竹映风窗数阵斜,人愁坐思无涯。
夜来留得江湖梦,全为乾声似荻花。
竹林深处,光在闪烁。相传古时有个失恋者,忧郁到想去自杀,几经波折来到了竹林上吊,当竹林的一束阳光照在他身上,顿时一种温暖泛滥的气息弥灌了全身。完全没有了当时的那种忧郁,心中充满了信心,不仅使自己重新振作,还让许许多多的人感受到了竹林的气息,挽救了很多人。
竹林深处,风在流动。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
满园的翠竹,在风中摇曳,发出动听的声响,像是谁吹响了一支巨大的竹箫,演奏着一支深沉的乐曲。
这竹子一根根都一般粗细,一样长短,好像同年生的姐妹,修长、挺拔而又窈窕俊美。风,轻悠悠地吹拂着竹林,竹叶在微微地颤动着,真像一张张细长的嘴巴在喃喃细语。
李斯伏念等人走在那绿阴如盖的竹间小径,众人立时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红尘荡尽,疲劳无踪,心中是一个清凉世界。
小径尽头,一道大大的竹筏门挡在众人眼前。众人停在门前,伏念向前敲了敲门。
“咚咚”
“吱”
只见一个头顶只留了一小圈头发的小书童从里面出来,对众人扶手欠腰道:“你们有什么吗?”
“劳烦去告诉荀师叔,说相国大人来仿。”伏念看着小书童道。
“是。”
说着,小书童便转身回到屋舍,顺手关上了竹筏门。
不久,小书童出来扶手欠腰道:“师祖闭关潜心研读先贤典籍,不知何时才能出关。各位请先回吧。”
“哦?不见么?”李斯看着屋舍低声喃喃,又道:“请转达荀卿,就说是他的弟子李斯感念当年授业解惑之恩,特来看望老师。”
说着,小书童再次转身回到屋舍,竹竿门再次关上。
众人等了片刻,书童再次出来,又扶手欠腰道:“师祖回话,说他不记得有一个叫做李斯的弟子。师祖说,他只记得有一个弟子,名叫韩非,已经不在人世,还有就是刚刚不久新收的记名弟子叶良辰。”
听到书童的话,李斯顿时尴尬不已,而尴尬之后又和众人一样愣住了。只有张良看着李斯,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而路颜扭头看了看师弟张良,好像想通了什么。
“咳咳”旁边的楚南公咳嗽不停,却不知是真的在咳,还是在掩饰着其他。
一旁的公孙玲珑不怀好意道:“哟,这位荀卿好大胆子,连相国大人的面子都不给,真是”
话还没说完,李斯便打断道:“敢问这位叶良辰是何许人也?怎么李斯从未听过此人?”
“大人,这个叶良辰是子房的表弟,昨日才随子房回到桑海。”张良在一旁一手于腹下,一手于背后,淡淡道。
听到有张良的解释,那小书童便没有再理会众人,自行转身进入屋舍,关上了竹筏门。
“表弟?”李斯转身看着张良,寒冰道。
周围众人也是奇怪地看着张良,只见张良看着李斯淡淡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却不知荀卿新收的这位弟子,现在何处?”李斯看着张良,意味身长地道。
“若子房没猜错,此刻良辰就在荀师叔的屋舍之内。”张良看着那高高的竹筏门,微笑道。
李斯转身看着屋舍,顿时,整个空间宁静无比,只听得见风划过竹林,留下沙沙的响声。
“李大人,请见谅。我们这位师叔他”伏念来到李斯身后,想解释什么。
话还没说完,李斯便打断道:“看来,老师的脾气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他最近身体可好?”
伏念看了李斯一眼,淡淡回道:“荀师叔平日一直沉浸书典之中,足不出户。就算是我和师弟,也好久没有见他一面了。”
“哦。”李斯轻声应了一下,看着屋舍淡淡道:“我知荀卿素来喜爱园艺,看这园中林木雅致,似是每日精心修剪。”
“荀师叔年事已高,近年来这些园艺之事,已交给学生们打理了。”伏念也看向屋舍,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李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啪。”
“啪。”
“”
屋舍之水,不断传来棋盘落子的声音。而棋盘前,只见一个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长衣,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男子微笑着一枚枚黑子不断抛上棋盘。好似根本不假思索一样。
快!极快!
白衣男子不断落子,不假思索,
而对面的对手,一位仙风道骨、神清气俊,头发和胡须都是白色的老者却绞尽脑汁。
很快,两人的对决便进入了尾声。只听那白衣男子微笑道:“夫子,你无子可落了。”
“良辰,想不到你的棋艺如此精湛。”老者放下手中的白棋,看着对面的白衣男子,赞许道。
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人正是谌龙,而另一个,则是儒家继孔子和孟子之后的另一位儒学大家,更是两位法家著名代表人物——李斯、韩非的授业老师。
现任儒家掌门伏念的师叔,儒家辈分最高的长者高人。精通围棋、喜好花草。然而脾气古怪,为人严苛,即使是身为掌门人的伏念和谨慎、温和的颜路有时也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反而对一向不按规矩办事的张良倒是颇为赞赏。
“夫子过赞了,良辰只是一时侥幸而已。”谌龙微笑道。
“围棋之道,不只重棋艺,还必须要有艺、品、理、规、礼,五者兼备,斯谓“棋道”。良辰你深得棋道真理,无需谦逊什么。”荀夫子道。
“是。”谌龙点头应了应,又道:“夫子刚刚”
荀子抬手止住了谌龙的话,伤感道:“李斯为了帝国上下,为了辅佐他的主子,为了他的官运,杀害自己的同门师弟韩非。他走过的路途满是鲜血与枯骨,我早已不认这个弟子。”
“韩非子,乃法家的集大成者。提出五蠹,术以知奸,以刑止刑。是当世惊天奇才,只可惜天妒英才”谌龙看着窗外,叹息道。
也许往事多愁,提起韩非子,周围的气氛顿时压抑了几分。窗外小院之中,只有几声鸟鸣暂得缓解这份压抑之感。
沉静良久,谌龙首先打破宁静寻问道:“夫子,良辰的事”
话问一半,谌龙便停住,等待着荀夫子的回答。
只见荀夫子看着谌龙,道:“子房让你来见我,为的就是此事吧?”
“不错。”谌龙淡定从容道。
“子房倒还是一向不按规矩办事啊,不像他的两位师兄。”说着,荀夫子看向谌龙,笑道:“刚刚我不是让书童告诉李斯他们一切了吗?”
谌龙愣,立即起身扶手欠腰道:“学生谌龙,拜见老师。”
“谌龙?这才是你的字吗,不过无妨,你年纪轻轻就修为过人,可谓是惊世鬼才。而儒家分文派与武派,在武学方面我是没什么能教你了,不过你也不能太过于自傲,这个世界,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文学方面的问题我也许能给你一些见解。”荀夫子看着谌龙赞许道。